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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途艳欲]

[db:作者]2023-06-13 01:45:34



第一章 电视电话会议

     下午,李向东主持了一个电视电话会议。

  电视电话会议是近年兴起的一种会议形式,开始还觉得这形式好,能节省许多会议经费,大家都不用跑省城住省城的酒店了。渐渐地,大家觉得有许多会本是不用开到市(县)一级的,但有了这形式,就无的放矢了,会议便多了许多。

  而且这会特长特闷,先是中央组织几个省直辖市发言,尔后,总结成绩,部署下一阶段工作,然后,由中央领导作重要指示。由于层次高,离得又远,大家便听得昏昏欲睡。

  好不容易捱到中央的会议结束了,镜头一转,又到了省会议厅,省委省政府领导又结合本省实际谈几点意见,讲话内容与中央领导的重要指示大同小异,于是,又一次萎靡不振。到了地级市委市政府领导又结合本地实际再谈几点意见时,头都大了,真正听进去的也没几句。

  终于轮到李向东他们这市(县)一级了,看看表,早过了下班时间,不好多说什么,匆匆总结几句,就宣布散会。

  刚走出会议室,李向东的手机响了,看看显示屏,是黄的手机号码。

  黄在手机里问:“你在干什么呢?”

  李向东说:“刚开完会。”

  黄说:“怪不得呢,拨你手机总没信号。”

  李向东说:“会议室有信号干扰。”

  黄问:“开什么会?都什么钟点了?”

  李向东反问:“找我什么事?”

  黄笑着说:“还能有什么事?想拉拢腐蚀领导,请你吃餐饭。”

  李向东也笑着说:“想拉拢腐蚀领导,请吃餐饭就行吗?你把领导看得太没水平了。真想拉拢腐蚀领导,就送钱吧。送钱最实际!领导什么都不缺,就缺钱。”

  黄哈哈大笑说:“送钱也不实际。我想,就你这位领导,从不把钱当回事,还是送女人吧,你缺女人,送女人更实在。”

  李向东心儿跳了跳,知道黄的用意了,嘴里却说:“你这张嘴就吐不出什么好话。”

  黄问:“今晚有应酬吗?”

  李向东不露声色,却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现在还没接到通知。”

  黄说:“这钟点还没通知,就是没应酬了。我预定了美人鱼酒店777房。”

  李向东丹田就有一缕热升上来,仿佛已看到美人鱼酒店那些一个比一个穿得少,露出大半个胸,颤啊颤的三陪小姐。

  他们是多年搭档。李向东当科长时,黄是他的副科长。李向东当局长后,就把黄提了上来当副局长,彼此了解对方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一个眼神,一个举止,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想做什么。因此,配合十分默契。

  渐渐地,他们不仅成了工作搭档,也成了好朋友铁哥们。

  那年,单位分房,两家搬对门住,两家的女人就亲姐妹样走动。黄家煲靓汤,总多煲几碗,端过来给李家。李家上街买水果,总多称些斤两,一半留着自己吃,一半送给对门黄家。年三十的团年饭,两家人总聚在一起,要么在李家,要么在黄家。

  后来,李向东的妻子出车祸去世了。黄的妻便成了两家孩子的母亲,照顾自己的女儿,也照顾李向东的儿子。

  有一次,两个男人在一起喝酒,李向东就说,我这两父子,欠你老婆的越来越多了。黄笑着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她这是在还债,还她老公欠人家的债。她老公得了人家的恩惠又还不了,就只好由她还了。黄说者无心,李向东听者有意,脸上便有了难色。

  李向东调进市政府当秘书长时,曾诚恳地和黄谈过。他说,从个人感情上说,他是想推荐让黄当局长的,但从有利于工作的角度考虑,还是认为,黄不适合当这个局长。

  当时,黄笑嘻嘻地说,谁能比你更了解我。说老实话,你要真推荐我当局长,我还跟你急呢。我现在觉得挺好。做副职挺好。责任没有那么大,伤脑筋的事不用想那么多。公家的钱还不是大把大把的化。我挺满足的。

  李向东当然不相信黄的话。想黄是拿好听的话安慰他。谁不想当一把手?

  因此,李向东常常会莫明其妙地感到歉疚。

  回到办公室,李向东打电话给市长。

  他说:“我刚开完电视电话会议。那里手机没信号,不知你有没找过我,你有什么吩咐吗?”

  这是星期五的下午。市长是没有周末意识的,脑子里考虑的都是工作。李向东这个市政府秘书长要及时掌握市长意图,为他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比如,市长如果要到下面镇走走,李向东就要通知下面镇,不然,下面的人回家过周末了,市长到了那里连人也找不到。

  市长说:“我正回家呢,暂时没什么事了。”

  李向东放心了,离开办公室前,去了一趟秘书科。他知道秘书科那位老科长也没下班。他还在等他。这位兢兢业业的老科长每天都要等他离开办公室后,才最后一个走。

  他敲敲门说:“下班了。”

  老科长移开脸上的报纸,透过老花眼镜说:“你没什么吩咐了吗?”

  李向东说:“回去好好过周末吧。”

  老科长想笑,似乎不会笑,咧了嘴角,说:“谢谢!”

  李向东有点感动。如果要谢,应该是李向东向他道谢才是。

第二章 妈咪
  美人鱼酒店777房是一个小房间。这晚吃饭的人不多,准确地说,只有李向东和黄,纯属私人聚餐,因此,没必要订那种大得像广场一样的房间。

  人不多,有人不多的吃法,不用大点特点摆满一桌菜。黄点贵的精的,先点了一个清宫鲍鱼,在房间里慢慢地煲。其他几个下酒菜等李向东到了再点。

  他知道,李向东总是晚到许多,总要把手头上的事处理好了才过来。

  做正职就是累!何况像李向东这样的正职。

  其实,黄心里想的和他嘴里说的是一致的。他是一个易于满足的人。他认为,以自己的能力和水平坐到今天的位置已经是过头了。当初,李向东刚当局长时,两个资格老的副局长都不服气他,事事为难他,李向东便想到搭档多年的黄,便把黄提了上来,壮大自己在领导班子里的实力。

  于是,黄很清楚,他能坐到今天的位置并不是他的能力,而是政治之争、权力之争。他清楚,且牢牢记住,他能有今天,完全是李向东的提携,没有李向东就没有他的今天。

  他说,只要你李向东让说的话,我一定照说,得罪谁也没关系。

  他说,只要你李向东让我办的事,我一定照办,命也可以不要。

  ……

  李向东妻子遇车祸去世后,黄让妻子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他的儿子,让妻子像料理自己的家一样料理他的家。黄还隔三五天地约李向东出来吃饭喝酒,找几个小姐陪陪,放松放松。

  他想,男人不能没有女人!

  可见,黄的用心良苦。

  李向东进777房间时,黄正和妈咪打情骂俏。

  妈咪是一个个儿高高的女人,三十岁左右,胸大大的,颤颤的。黄正在和她喝交杯酒,黄手臂就有意搁在她胸上。喝了交杯酒,妈咪说:“还没上菜呢?”

  黄笑“哈哈”说:“白干好。不要有什么附加条件,干起来才动情。”

  妈咪是见过场面的,一听就明白黄话里的意思了,也笑着说:“白干不行。白干是要负责任的。到这里玩,别干那种负责任的傻事。”

  黄见李向东进来了,示意妈咪也跟李向东喝交杯酒。

  他说:“我的老板来了,你也敬杯他,和他喝杯交杯酒。”

  妈咪说:“不了,不了。那个来了,今天再不能喝了。”

  黄说:“不行,不行。哪一些次来你不是怎么说?你一个月来几次?”

  他说了就伸手要摸,妈咪拍掉他的手说:“男人摸了很晦气的,打麻将准点炮。”

  黄说:“我又不打麻将,不赌钱,怕什么?”

  妈咪跑到餐桌对面去了,黄就说:“不管怎么样,这杯你一定要和老板喝。你跟我喝了,不能不跟我老板喝。我这老板小气的很,一不高兴,就把我给撤了。”

  妈咪只好接了酒杯说:“最后这杯了,喝了就不再喝了。”

  黄说:“要喝交杯酒。”

  妈咪假惺惺说:“我刚和你喝了交杯酒,怎么又和他喝交杯酒,我这人很专一的。”

  李向东对黄说:“算了,就碰碰杯吧。”

  两人酒杯一碰,就喝了。

  黄假借检查酒杯有没喝干净,凑近妈咪,抱住她,就往李向东身上推。妈咪是那种千人搂万人抱的角色,一点不在意,顺势就倒在李向东怀里。黄还不罢休,还在后面推,直至两人紧贴在一起了,黄就隔着妈咪抱着李向东,三文治样夹得妈咪“哇哇”叫。那妈咪不仅叫,还不停地动,不停地摩擦着李向东。

  李向东那经得住这剌激,下面就有了反应。

  妈咪很夸张地叫,说:“下面有支硬硬的枪顶住我了。”

  李向东脸涨得通红。

  黄说:“这有什么奇怪?就是准备来这扫射的。枪不硬还找你干什么?”

  妈咪说:“我老了,还是找几个小妹过来吧?”

  黄摸了一把妈咪的胸说:“这还这么大,一点不显老。”

  妈咪说:“假的。”

  黄便捏了一把,说:“一看就知道是真的,还很有弹性啊!”

  妈咪不理睬黄,对李向东说:“老板,找几个小妹陪你们喝酒好不好?”

  李向东笑着指指黄说:“我听他安排。”

  妈咪走近黄,双手抱着胸,怕黄又占她便宜。她问:“好不好?”

  黄捏了一把妈咪的屁股,“哈哈”笑,说:“你就两只手,那里顾得过来。”

  妈咪有些生气了,说:“到底要不要?不要我就走了。”

  李向东只好解围,说:“去吧,去叫几个小姐过来。”

  妈咪离开后,李向东这才坐下来。他笑着对黄说:“你快成流氓了。”

  黄也笑着说:“来到这种地方,就不要把自己当好人,要把自己当嫖客,放心大胆地玩,至于嫖不嫖?那就看形势发展了。”

第三章 三陪小姐
  美人鱼的小姐分两种,一种是陪吃陪喝陪跳舞但不开房,一种是也陪吃陪喝陪跳舞又能开房的。黄悄悄告诉妈咪要能开房的那种。

  黄在这种地方玩出了经验,找能开房的小姐不一定就开房。能开房的小姐那种事都能干了,还怕你玩?所以,她们放得开,怎么玩都不会生气。更何况,他还想着李向东呢,他有这方面的需要,虽然嘴里不说,酒喝多了,敢保不来那兴致?如果,真需要,想开房,小姐却是不能开户房的,那就太扫兴了。

  当然,来陪客人的小姐是要挑选的。十几个小姐一字形站开来,衫裙穿得少且薄,胸脯挺得高高的,齐声说,欢迎光临。腰一弯,深深的乳沟白花花的晃眼。

  黄知道,李向东从不自己挑小姐,就主动给他挑了两个,一个丰盈的,胸大大,屁股肥肥的;一个高高的,苗条纤瘦。

  他说:“你们今晚就陪这老板。陪好了不但拿小费,还有打赏。”

  李向东没有拒绝。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安排。当然,也只有黄才能这么安排。换了别人,李向东根本不到这种地方。

  他相信黄就像相信自己一样。

  他知道黄隔三五天就给他电话,请他吃饭的用心良苦。有时候,他也渴望黄的这种用心良苦。他太闷,工作闷,回家也闷,因此,他很需要放松和调节。渐渐地,隔三五天,黄不给他电话,他就像还有什么事没做,心挂挂,就像要发烧感冒样,无精打采。

  不过,没喝酒前,李向东还有些拘束,还坐怀不乱,很正人君子。两个小姐一左一右坐在身边,他的手也不敢舒展。喝了酒,特别是喝了五十二度的茅台,酒精烧得脸放烫时,绷紧的弦就松了,手就搭在小姐的肩上,让一左一右两个小姐的胸更紧地贴着自己。

  黄很清楚李向东酒前酒后的表现,悄悄对坐他身边的丰盈小姐说,和老板多喝几杯,把老板喝兴奋了,去开房。那小姐真的就很听话地和李向东对喝,一会儿喝交杯酒,一会儿“祝老板性生活愉快”一口闷,其他人就在一边鼓掌起哄,很快两瓶茅台就被他们喝了大半。

  李向东胆子更大了,撤了餐桌唱卡拉OK,他就轮流和陪他的两个小姐跳抱抱舞,一手搂着小姐的背,一手捂着肥肥的屁股。黄见他这猴急样,忍住笑,歌就唱不下去了。

  李向东问:“笑什么?”

  黄说:“不关你们事。我们笑我们的。你们继续跳你们的舞,我们还唱我们的歌。”

  李向东说:“你笑得奸。”

  黄说:“不是奸,是淫。”

  李向东坐到沙发上,一手搂着一个看黄唱歌。后来,那苗条纤瘦的小姐上洗手间。那丰盈的小姐便主动地坐在李向东腿上,咬着李向东耳朵说,我醉了,想睡觉。李向东说,你没醉。喝醉的人不会说自己醉。她赤裸裸地说,我想和你睡觉。李向东说,我不行。喝了酒就不行。

  她扭动肥肥的屁股剌激他,感觉到什么了,丝丝笑,说,你下面想了。李向东装没听见,扶她起来,说,你去点几首歌,我们唱唱歌,她便很不乐意。点歌的时候,她和黄说了几句什么,黄就走过来,挨着李向东坐下来。

  黄小声说:“开房吧,把那肥妹带上去。她可是发骚了。”

  李向东说:“这里的女人有几个是真正发骚的?还不是看在钱的份上。”

  黄说:“你管她?她要真发骚,真对你动情,缠着你不放,那才更麻烦呢。”

  他站起身,往外走。

  李向东忙问:“你去哪?”

  黄说:“我去拿房间钥匙。”

  李向东摇头说:“不用了。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你还不了解我吗?”

  黄说:“我了解你,你就是胆子太小。”

  李向东说;“这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

  黄说:“怎么?不放心我,提防着我?怕我揪着你痛脚?哪一天给你来招荫的,把你捅下台?”

  李向东说:“你这什么话?我还不了解你?”

  黄说:“那你还怕什么?这种地方,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有我在这给你守着,不会出事的。公安那几个人,还不都自家人一样。”

  李向东说:“玩归玩,闹归闹。要有个度,要适可而止。”

  黄说:“你这人,做什么事都太认真。”

  李向东说:“不说这些了,喝酒吧,联手把那肥妹喝趴了。”

  这可是他们的拿手好戏。黄就过去跟肥妹说,老板还没喝够,喝够了,胆子就大了,什么事都敢做了。肥妹喜滋滋地喊要啤酒,嚷嚷着摇色盅喝啤酒。黄就让肥妹坐他和李向东中间,一左一右夹击她。他对其他小姐说,都别唱歌,摇色盅喝啤酒。

  不管从左边轮着叫色仔,还是从右边叫,该轮到肥妹了,他们都把点数叫得高高的,让肥妹没法再往上叫,一会儿,肥妹就连喝了几杯,心里知道他们搞鬼了,但不服气,要硬碰硬碰,结果,很快就被他们放倒了,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妈咪跑过来,说:“你们真够狠心的。”

  黄说:“你还敢进来?我可又要占你便宜了。”

  这话吓得妈咪再不敢露面了。

  散场的时候,黄拍了拍肥妹,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就把小费给了另两个小姐,还多给了她们打的的车费。他说,你们把肥妹照顾好了,今晚要把她送到家。两个小姐说,老板,你放心。

  李向东想,这家伙,还没坏到底,还有点人性!

第四章 谣传
  李向东并不认为自己是市长的人。

  他一直都反对这种谁是谁的人的说法。其实,谁都不应该是谁的人,谁都不应该为谁做事。大家都在为建设这座城市出力,为广大人民群众做事,职务或高或低。

  他曾想改变别人这种看法。他努力工作,要证明自己的水平,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市长提拔他不是因为他是他的人,而是因为他更优秀。

  确实,他也取得了一次次成功,取得一个个让人信服的政绩。但静下心来往深一层想,如果,市长不给他这一个个平台,他能有发挥的机会吗?如果离开市长的支持,他能冲破一个个阻力,实现他的构想,取得一次次辉煌吗?

  他站在别人的角度想,如果,他不是市长的人,市长为什么给他这么多机会?给他这么多支持?

  最后,他很无奈。

  他知道,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

  进了市政府大院,与市长近了,可以随便出入市长办公室,随时掌握市长的去向。有时候,市长下基层到一些没手机信号的偏远地方,市委书记也会亲自打电话过来向李向东了解市长的情况。下面一些干部工作没做好,挨市长批评,都苦着脸来找李向东,要他在市长面前多帮说好话。他们说,你是市长身边的人,你说的话他听得进。

  李向东淡淡一笑,不再做什么解释,说什么大道理,只是说:“回去好好工作,只要把工作做好了,市长就满意了。”

  这样,在一定层面的人中,某种认识就凝固了。

  后来,这种认识又有了新的发展。有人说,李向东和市长夫人有亲戚关系,而且,关系还很近,是姨甥。谁也不知道传言的是什么人,是否别有用心?

  市长也听到了传闻。他把李向东召进办公室。

  这是上午刚上班的时候。天似要下雨,很阴沉。市长的脸也像天气一样阴沉。李向东虽不知市长要他来有什么事,但他已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市长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就知道这事还与自己有关。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却不急着问,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市长,等他开口。

  他了解市长,知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当他不满意下属的时候,他先让你感受到他的不满意,然后才说出他不满意的原因。

  市长说话了。他问:“最近,外面有一种传闻。是关于你和老婆子的。你没听说吗?”

  李向东摇摇头。

  所有的谣传都有这么一个共性,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当事者却还蒙在鼓里。他想,自己与市长夫人会有什么传闻呢?不会是桃色新闻吧?硬把他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炒在一起,那可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市长又问:“你一点也不知道?”

  李向东说:“不知道。”

  市长再问:“最近,是不是和老婆子走得近了?”

  李向东老老实实说:“是的。”

  市长反问:“这也是为了工作?”

  李向东无言于答。

  前段时间,市长夫人住进了医院,李向东便提了果蓝营养品去医院慰问探访。偏那市长夫人是个心软的人,眼浅装不住眼泪,感动得泣不成声,骂自己的丈夫没心没肺,住院这么多天脸也不露,影也不见。天天就知道忙、忙、忙。一边骂,一边数落丈夫的不是,话说得多了,情绪激动,脸就转色了。李向东看看不对路,忙喊医生……医生忙乎了大半天,李向东就在病房外等了大半天。后来,李向东还放心不下,就安排秘书科一位女同志过来陪护她。他怕市长夫人情绪反复再出什么事儿,怕市长夫人的病情愈发严重影响了市长的心情,影响了市长的工作。

  他要百分之百做好市长夫人的护理工作,为市长解除后顾之扰。

  市长夫人出院后,就忘不了李向东了,觉得欠了他好多好多,知道他妻子车祸死后,就热心地要给李向东做媒。李向东虽然理由多多的推辞了几次,总抵不住市长夫人的好心纠缠,应付地去相看了一回。

  或许,就是这一回,让什么人看见了,就把李向东和市长夫人的关系传得神了。

  ……

  市长叹了口气说:“这不怪你。不过,你还是注意点,以后少和她来往。老婆子虽然是好心,可有人却别有用心。”

  李向东知道市长话里的意思,知道官场的复杂,正是物色副市长候选人的时候,他不能招惹太多不利于自己的传言。

  市长挥挥手说:“你回去吧。”

  李向东不想离开。他还想知道,这谣传到底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准确地说,到底在领导层里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市长不说,李向东也不敢问,即使问了,李向东也知道,市长绝不会说。

  临出门的时候,市长说了半句话:“事情应该不难解决。”

  这半句话足于让李向东放心了。

第五章 丧妻
  李向东妻子死得很突然。三八妇女节,他们单位组织妇女们外出旅游,到一个城市景点,她横过马路时,被一辆抢客的士撞了。据说,当场就不行了。同去的人说,她死的蹊跷。当时横过马路的人很多,怎么就偏偏撞中她了?她可是走在中间的,还关照大家注意过往的车辆。同去的人说,当时,那的士开的也不是很快,但到她面前就加速了,一撞就不行了?

  当地警察进行了细致的调查,不存在蓄意谋杀。原来,那司机是个生手,的士到她面前时,心发慌,本想踩刹车,哪知踩了油门,车便加速了。

  那时,李向东正在忙整治旧城区。旧城区东面有许多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海外华侨回乡兴建的楼屋。那骑楼、那阳台、那浮碉渗透了浓郁的中西文化,一幢幢一行行记载着城市浓厚的文化底蕴。只是这些年,一些极没特色的新建筑见缝插针掺杂在其中,破坏了统一性。李向东决心采纳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建议意见,以治理旧城区东面为突破口,拆除那些极没特点的新建筑,还原中西文化建筑的统一性。

  他遇到了种种阻力,包括领导层的、被拆迁业主的、被拆迁居住户的。甚至于,许多吃财政饭的干部也难于理解,他们认为在财政还不宽裕的情况下,化几千万做这种几乎没有经济效益的治理,有没有必要?

  反对者提出种种掷地有声的理由。

  被拆迁业主提出种种无理的补偿条件。

  被拆迁居住户钉子样钉在家门前岿然不动。

  ……

  李向东冲破种种阻力,硬是做成了这件事。

  于是,有人便把李向东妻子的死和这事联系到一起。当时,旧城区那一块还没有完全竣工,一片狼藉,还没像今天这样,成为远近闻名的旅游亮点。各种说法便纷纷扬扬。

  有人说,这是虚假政绩的报应。

  有人说,天是公平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有人说,为什么不直接就把他收了去?

  ……

  李向东得不到半点同情,相反地,得到的是恶毒的中伤。他只能苦笑,只能泪往心里流。

  仅一年,有人就尝到了治理旧城区的甜头。

  市民说,路变得宽敞了,空气也似乎清新了。

  干部说,这才像座城市了。

  旅游局长说,你可是为我们旅游业办了一件大事啊!

  他紧紧握着李向东的手摇了又摇。他说,一定要请李向东吃餐饭,好好地碰几杯。

  李向东不知道他说的是恭维话还是心里话,但事实摆在那里。旅游局长不化吹灰之力便得了一个炙手可热的旅游景点,单是每天接待的国外游客就有好几百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经济收益啊!

  不过,当时李向东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不知投入几千万治理旧城区时,这旅游局长是不是他的支持者?他的妻子遇车祸死时,他有没有幸灾乐祸?

  有一点,李向东是很清楚的,妻子死后,他的生活完全乱了套。

  十二岁的儿子失去了母爱。他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愿见任何人,不愿和任何人说话。他稚嫩的脸上不再有笑容,本是亮晶晶的眼睛黯淡无光。他的学习成绩从全班第一跌至后进生行列。

  李向东和儿子谈话,他用父亲与儿子的口吻与儿子谈,叫他要听话,叫他要认真学习,叫他要做一个让妈妈放心的好孩子。他用成年人和成年人谈话的口吻与儿子谈,叫他要坚强,要像个男子汉,不管遇到什么风浪,都要顶天立地。他用朋友和朋友的口吻与儿子谈,谈他们都热爱的女人,谈他们失去她后,他们内心的感受。他哭了,第一次在儿子面前流泪。他们都哭了,都哭得像个泪人。

  这以后,儿子坚强起来,他开始面对现实,开始学习自理,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全市最好的中学。然而,那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没有以前那么灿烂了。

  李向东失去了情爱,感受到了冷清和寂寞。对于一对十多年的夫妻,爱不再轰轰烈烈欲生欲死,一切爱已渐趋平淡,渗入生活的点点滴滴。每天回到家,他再看不到电饭煲里升腾的水蒸气,听不到炒菜锅的声响。更换衣服,他要自己到衣柜里找,自己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洗,洗干净了,再端到阳台上去晾。工作的不顺心带回来的委屈和郁闷也再没有可倾述的对象,也不可能听到妻子安慰他的话。

  她说,他们不让干就老老实实听他们的话,又不会少了你的工资。

  她说,升不升官我们不在乎,只要别活得那么累就好。

  她说,你这人就是太认真,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就是不能改,就是太爱和自己过不去。

  妻子见他一脸的疲倦,总过来摸摸他头额,探他的体温,担心他不仅仅是累。他便感受到了妻子的温柔,感受到了妻子的爱,感受到了家的宁静,家的温馨。

  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了。

  妻子走了,带走了她的爱,带走了家的温馨。

  她走得太突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家变得冷清和寂寞。不仅仅是冷清和寂寞,还有曾有过的美好记忆。正是曾有过的美好记忆,令心境才更冷清更寂寞。

  曾有人劝他再婚。再婚或许能抹淡他的悲伤,或许能找回他失去的一切,找回他失去的关爱,失去的家的温馨。

  黄很认真地和他谈这事。虽然,人也跟他谈,但没黄谈得深刻到位。

  黄从多种角度分析他的现状,论证他再婚的必要性。他从他儿子的角度说,他李向东不可能照顾好儿子,他给予儿子的只是做人的道理。但这远远不够,他需要关怀,需要母爱的关怀。他从他李向东的角度说,他李向东是那种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的人,没有一个温柔的港湾,他只能一心二用,什么事都办不成。他从一个普通的健康的男人角度说,他李向东不能长时间地没有女人,这样,他将会变得不健康不健全。

第六章 成人店
      李向东否定了黄。他仅从儿子的角度阐述他的观点,就否定了黄。一是后妈能给予儿子所期望的母爱吗?亲生母亲哪怕是给予儿子一点点爱,儿子就满足了。非亲生母亲即使给予儿子所有的爱,儿子也未必会满足。一是儿子会怎么看他这个父亲呢?在儿子的眼里,他的亲生父母和他才是一家人。即使他的母亲不在了,他还认为他们是一家人。如果,一个与他没关系的女人进入这个家,他就会认为父亲背叛了他的母亲,这个家就不是他的家了。

  黄不为自己争辩。他从来就不和李向东争辩。他只是阐述他的观点,并没想要真正劝服他。这是他们搭档这么些年形成的习惯。这就是一个副职所要具备的素质。他永远只能在李向东既定方针下,发挥自己的能量。

  他问:“你就永远不结婚?”

  李向东说:“也不一定,但现在不会。至少要等到儿子更懂事,能够理解了。我想,至少要等他读大学以后。”

  黄只能让自己的妻子尽量地关心他们父子的衣食住行。其实也不用黄多吩咐,黄的妻子早就做了李向东儿子的半个妈。她与李向东的妻子有着姐妹般的感情。她知道丈夫与李向东的特殊关系。她喜欢那个聪明的小男孩。每个星期,她都为李向东的家做一次卫生清洁。每个星期李向东的儿子从寄宿学校回来,她都留他在家里吃饭。她像他的母亲样询问他在学校的情况,了解他的学习成绩。她带他上街购买所需的生活用品。

  李向东要把她化在儿子身上的钱还给她。她说,她不要。她说,你要给就给黄吧。是他叫我这么做的。这钱,其实也是黄的。

  黄当然不会要。他说:“你这是干什么?我不缺这点钱。你就让她高兴高兴吧。她早把你儿子当成她儿子了。白白捡了这么个儿子,她高兴还高兴不来呢!”

  黄也用一种男人的方式给予李向东某种关怀。隔三几天,他总请李向东吃餐饭。说是吃饭,其实就是找女人让李向东发泄发泄。虽然,每次李向东总是适可而止,没有实际上的行动,但他还是感觉到李向东喜欢去那种地方,感受一种精神上的施放和满足。
  他不勉强李向东,也不可能勉强李向东。

  他想,像李向东这样的人,也包括他,在那种地方,只能做一种意淫之类的渲泄。

  有人说,一个男人最本质的需求是什么?就两样,一上一下,满足上面的嘴,满足下面的性。性不是形而上的东西,也是实实在在的物质需要。

  李向东再忙再累,再怎么抑制,也不可能没有这种本质上的需求,除非他是神仙。他不是神仙。他是普普通通的人,健健康康的男人。他越是抑制自己,那需求就日积月累越发强烈。他很清楚黄为什么要带他到那种地方。他也清楚,他不必提防黄对他使什么荫招损招。在黄面前,他完全可以赤祼裸地袒露自己。在黄面前也不能袒露自己,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朋友哥们了。

  但他却做不到那种施放。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做不到那种施放!

  当黄问他要不要开房时,他便什么欲望也没有了。在这之前,他是立志要大干一场的。他太需要大干一场了。关键的时候,他却迈不开那一步了。他还顾忌什么呢?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在只有天知地知,他知黄知的时候,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他没有道义上的遣责,他还可能会得到许多人的谅解,但他却着着实实地迈不开那一步。

  有一段时间,他总在想这个问题。想到后来,他想到了“嫖客”这个名词。他想,他可以做得像个嫖客,在卡拉OK的房间里他可以做像嫖客一样的动作,但却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嫖客。

  于是,他便想如何巧妙地解决自己这种需求。

  他开始留意街头巷尾的成人店。那些灯光昏暗不太引人注目的店铺里有各种各样的自慰物品。一天晚上,他走进了这样一家店铺。他喝了酒。刚送走公务来访的客人,喝了几杯应酬的酒。因为喝了酒,有某种冲动,他便把他那辆丰田停在另一条街,然后徒步走进了一家成人店。没喝酒他是不敢进这种店铺的。有时候,喝了酒才够胆做出一些平时不敢做的事。

  店铺不大,只有十几平方米,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物品。李向东一抬头,才发现经营这店铺的竟是一个年青女人。他心儿一跳,脸涨得通红,脚步便迟疑了。

  那年青女人却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老板,需要点什么?”

  他答不上来。如果是男人,或许,还能借着酒劲拐弯抹角地说一些让人听得明白的话。

  那年青女人却大方地说:“老板第一次进这种店铺吧?”

  李向东点点头。

  她说:“看得出来。需要什么呢?”

  李向东说:“随便看看。”

  她笑了笑,似乎不相信。谁相信呢?只是好奇,随便看看,一个男人怎么会偷偷走进这种店铺呢?她问:“是不是要买什么药?”

  李向东听不明白,随口问了一句:“这有什么药?”

  她说:“男人需要的。比如伟哥之类的。”

  李向东连忙摇头。

  她说:“我们这的药绝对正货,绝对有效。”

  李向东想,如果黄在,一定会问她,你怎么知道绝对有效?你男人用过?但李向东不会这么问。他想,女人怎么能经营这样的店铺!

  她似乎很清楚李向东在想什么。她说:“老板是不是觉得我不能经营这样的店?”

  李向东愣了一下,想这女人还挺能观颜察色,于是,便认真地多看了她几眼。这女人还算漂亮,笑得也很甜。

  她继续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其实,你们男人需要,女人同样也需要。她告诉李向东,她这里的客人多是女的。她说,上一次,还有一对夫妻来帮衬她。那男的要出远门一段时间,所以就给妻子买了一个自慰器。

  李向东又走神了。他想,黄如果在,一定会问她,女人用那东西,有真的那么舒服吗?李向东不能再呆下去了。这个女人总让他有一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第七章 意淫
      回到家,李向东先冲了个凉。那时,酒劲还没散,淋浴时,他就想着成人店的年青女人,想她的脸,她的笑,她挺得高高的胸,想自己贴近了她,顶住了她的某个部位,手上就有了动作,下面升腾起来的剌激更丰富了他的想像,仿佛自己进入了那女人,仿佛真的就和那女人在撕杀,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激烈,撕杀的想像越来越真实,终于有了喷发的快感。

  李向东得到了渲泄。

  自慰的渲泄已成李向东生活中的一部分。不同的只是,每一次想像中的女人总不停地换。有时是卡拉OK的某一位小姐,有时是街上见到的某一位不认识的女人,因为穿着紧绷绷的裤子,屁股很肉感地扭摆。他也会想到办公室里的女秘书,刚休完产假,奶涨的大乳房呼之欲出。

  这年夏天,女人身上的衣服穿得薄且少的时候,李向东想像的女人渐渐固定了。

  那女人叫绮红。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李向东便占了她的便宜。那次,李向东敲张老板办公室的门,她正从里面开门出来。她是一个个儿高挑的女人,又穿着高跟鞋,李向东敲门的手没敲到门,却碰到了她的胸。

  绮红轻轻惊叫了一声,脸涨得通红。

  李向东忙说:“对不起,对不起。“话没说完,绮红就逃了似地走了。

  李向东一阵心跳,手烫烫的。那时候,李向东正在帮张老板忙他扩建企业征地的事,经常跑张老板的企业,经常就在张老板的办公室,办公室外长的走廊人上遇见绮红。绮红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但她让李向东痴迷还有她成熟的丰盈。每次,李向东和她说话时,眼睛不离她的脸,余光却在她身上走,那细的脖,那隆的胸挤出的一条深深的沟儿。他喜欢看她离去的背影,那宽的翘的肥臀很有韵味地扭得他心花怒发。

  每次遇见绮红,李向东总想起那一刹那的触摸,但触摸那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怎么也回想不起那真实的感觉。再见到李向东,绮红似乎也平静了。

  她淡淡一笑,说:“来啦?”

  他点点头说:“来了。”

  她就站一边,让李向东和他一行手下从身边走过去,让一缕幽香在李向东鼻尖飘浮。

  在张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她显得很殷勤,像张老板的秘书样给李向东和他的一行手下冲茶倒水。

  他接了茶说:“谢谢!”

  她笑笑说:“不客气。”

  然后,她说,你们谈吧。就离开办公室。

  李向东不敢久地看她的背影。她那宽的翘的肥臀太吸引李向东的目光。他虽摆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心还是一阵儿跳。于是,他想,绮红应该是张老板的情人。张老板不是那种暴发的三教九流企业家,不会喜欢那种嫩得能掐出水没内涵的小蜜。张老板要找情人定会找绮红这种类型,有成熟女人的丰韵,又有成熟女人的风采。

  后来,李向东才知道,绮红是张老板企业的会计主管。他们在谈论征地事宜时,有了更多的接触,他感觉到,她不仅漂亮,还很专业,很称职。他想,他应该不会是张老板的情人。一个称职的会计主管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胜任的,能坐这位置的人不一定要巴结老板,相反地,老板反倒要巴结她,只要她帐做得细致点,技巧点,那是可以为企业省不少钱的!

  有一次,李向东装着很不经意地和张老板谈起了绮红。

  他说:“你这会计主管很专业,很称职。”

  张老板得意地说:“她可是我从省城高薪聘请的。”

  李向东问:“有多高薪?”

  张老板伸出一根手指说:“一个月一万。”

  他又摇摇手指头,说:“还不止这个数。年底还有分红。”

  李向东说:“你张老板肯出这个价,说明她的确不简单。”

  张老板说:“本来,这个数还不一定请得来。我是趁人之危。如果,不是她闹离婚,闹得在那家大型国企呆不下去,想换换环境,我怎么也请不动的。”

  这次谈话,李向东捕捉到一个信息,绮红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

  渐渐地,李向东发现,绮红对他们这一行人,并没什么好感。张老板不在场的时候,她总显得不耐烦,总说一些表示不满的话。有一天,他们到企业办公楼的晒台上看那块欲征用的地,正是下午三点多,太阳晒得很强烈,虽然,事先也准备了遮阳伞,但晒台的水泥板被爆晒了大半天,从脚底蒸发上来的热能比太阳还烤人。一会儿,大家都汗流浃背了。

  那块欲重用的地就在企业的东北角,也就是他们的正前方,约有两百亩面积,长满了野草,一看就知已荒废多时。

  手下的人说,总面积是一百九十八亩三。

  手下的人说,八年前,已经被一个房地产商征用了。

  手下的人说,那房地产商叫老板钟,知道张老板要征用后,出手价高的出奇,所以,张老板无法接受。

  ……

  显然,手下的人事先都过一番功夫,做了充分的准备。

  李向东很满意。

  绮红却不宵地说:“这段时间,我上这晒台已经十多次了,都为这件事。你们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走了一趟又一趟,可就没见有人能把这事办成。”

  李向东笑了笑。

  他很理解绮红这种心态。市长向他布置任务时,也把基本情况告诉了他。

  张老板是什么人?张老板是市里最大的民营企业家,是市里的创税大户,市长、平民百姓都关注的角色。市长要税收要增长指标,平民百姓要工作要养家糊口。因此,张老板的企业有点什么事,哪怕是感冒发热,各职能部门都争先恐后为他排忧解难。

  但是,这次各职能部门轮流上,忙乎了几个月,竟没有一个能替张老板解决问题。可想而知,绮红也陪着他们白折腾了几个月。

第八章 对策
      离开晒台往下走的时候,李向东问绮红,你来我们这,有多长时间了?绮红说,有一年了。李向东又问,感觉这怎么样?绮红看了李向东一眼,反问他,这与工作有关吗?李向东呆了一下,尴尬地笑笑,说,没关系。没关系。只是随便问问。后来,绮红也觉得自己过份了。

  她不无歉意地说:“我这人,说话就这么直,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别介意。”
  李向东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他转了一个话题,说:“你对我们这些人,好像有些看法。”

  绮红笑着说:“我能有什么看法?你们都是当官的。当官的就是好,谁敢对你们有什么看法?”

  李向东笑了,换了一种说法:“我们这些人,如果来你们企业干,你认为会怎么样?”

  这一次,绮红的话说得婉转了。她说:“还是当官好!当官轻松自在,没有负担,没有压力,事情可以办好,也可以办不好,走走过场也可以,只要不把事情办坏了就行。干企业就不一样了,要凭真本事。没真本事,就只能到车间拼体力。有时候,我想,我要是老板,就这次这样的办事效率,我气都气死了。”

  她这么说,脸上始终带着笑。毕竟,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李向东心里忿忿想,那是你没遇见高手。遇见高手,你就不会说这么说了!

  市长把他叫进办公室,布置这任务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任务的艰巨。他知道,那几个职能部门都不是白吃饭的角色。他们都办不来的事,那难度可想而知!市长不留余地说,这事,你一定要办好!

  关键时刻,市长总会想到他。他感到压力,但是,他更乐意于接受挑战。一旦他完成这项任务,他就技高一筹,脱颖而出。他需要这种挑战,需要经常有这种机会展示自己技高一筹的脱颖而出!

  这一刻,又多了一层意义。他不仅要技高一筹的脱颖而出,他还要击溃绮红对他们的不宵,改变对他们的看法。当然,也包括对他的看法。

  房地产商都有一些土地储备。当某块地还冷清没有人气,周边没半点开发征兆前,房地产商就前瞻性地廉价征用了这块地的使用权,先圈着储备着,等形势发展。这可能要等十年八年,也可能要等更长的时间。一旦形成气候,周边大兴土木,地价爆涨,他们便如火如荼开发建商品楼。这叫养地。就像把猪苗圈着养着,养大了养肥了,才载到街市上去卖。

  张老板扩建企业要征用的那块地,八年前就被房地产商老板钟圈养起来了。听说,张老板想征用他的地,他便觉得时机到了,狠抬地价。那地价就是李向东听了也认为高得离谱。

  于是,各职能部门自告奋勇帮张老板压价。也不知他们都出了什么招,用了什么办法,那老板钟谁的情面都不给,死猪不怕滚水烫,咬定价钱不降,各职能部门无功而返。关键时候,市长想到了李向东,把任务交给了他。

  李向东感觉到压力,但也实事求是地认为,自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佳人选。他甚至想,早就应该让他处理这事。他太熟悉国家对土地的管理。他在国地局工作了十多年,从最低层的办事员一步步,一个个台阶走上来,每一个政策,每一项条文,每一道程序,每一个环节,他都了如指掌。

  他开始紧锣密鼓地开展工作。他发现了问题所在,而且,渐渐找到了解决办法。他必须打一场官司,用政府的名义,依据国家的土地管理法与老板钟打一场官司,用强硬的手段收回那块土地使用权。然而,他不露声色。他知道,一切只能在秘密中进行,这样才能出其不意。他需要出其不意。

  他按照他的思路开展工作,布置每一位手下收集有关数据。他还从司法部门调抽来一位律师加入他们的工作。他不把他的想法告诉任何人。他只是说,现在都依法治市了,我们也要知法懂法依法。

  很快,他又有点心虚了。所有收集到的数据和资料都对他太有利,上到法庭仅一回合,他准能凯旋而归。有时候,表面看,很容易办成的事,并不是容易办的事。这么多职能部门轮流办都没办成,他李向东一来,轻而易举就拿下了?

  他觉得太不可思义。

  他想,可能某一个环节出现了偏差。

  他要从新梳理思路。

  他发现了问题的本质。打一场官司,收回土地使用权。这种作法,太显而易见,这么多职能部门,这么多能人,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不可能想不到这个办法!问题是,政策印在书本上,白纸黑字,但一直都没有实施,仅仅是书本上的文字。

  在政策没出台前,大家都这么经营,都圈地养地,已经形成了一种游戏规则。打破这种游戏规则,就会侵害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一部分都是什么人?都是投资者,有钱人,他们完全有能力通过各种渠道、采用各种办法置你于死地而后快。

  谁敢站出来打破这游戏规则?

  没人敢站出来,那么多职能部门都没人敢站出来。

  李向东敢吗?

  他笑了。他又发现了自己的优势。别人不敢站出来,是因为腰杆不硬,没有坚强后盾,他李向东不是市长的人吗?不是有市长给他撑腰吗?他李向东要借这个势,打破这种游戏规则。

  他要打这场官司,收回那块地的使用权。

  他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让那个房地产商成为杀鸡敬猴的倒霉蛋,让那些把政策当成文字的人闻风丧胆。

  黄笑了,说,我还以为你能有什么好办法制服那倒霉蛋,原来竟是这馊主意。这个办法,我这种普通人也想得出来。李向东说,谁都想得出来,但关键的是,未必能去做,未必敢去做。黄说,你应该冷静。先冷静一下。李向东笑着说,你觉得,我不冷静吗?黄说,你不冷静。我觉得,你不是在做事。你是在赌气!李向东问,我跟谁赌气?黄说,我怎么知道。

  黄当然不知道。

第九章 否定
李向东问自己,我真在赌气吗?我跟谁赌气?难道我在跟绮红赌气?我在渴望展示技高一筹的脱颖而出的同时,更渴望击溃她满脑子满思想的不宵?难道是这样吗?他是个较理智的人,往往能在头脑发热的时候,听听别人的意见,往往能在准备实施某件事的时候,冷静下来,分析一些问题。
  他觉得,黄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

  黄在电话里问:“是不是感触良多?”

  李向东说:“有那么一点。”

  黄在电话里笑,说:“你慢慢感触吧。晚饭,777房间。”

  李向东说:“不去了。都什么时候了,那还有那闲情。”

  黄说:“正是这种时候,才要好好地放松放松。或许,从777房间出来,你就能换一种思维方式,冒出什么好的灵感。”

  李向东说:“你这是借口。你想做嫖客才真。”

  黄笑着说:“我这可都是为你做铺垫,送你去做嫖客。”

  李向东说:“为我,今晚就不去了。”

  黄说:“你不来不行。”

  李向东迟疑了一下,还是去了。他觉得有必要见见黄,有必要和黄谈谈,听听他有什么看法。毕竟,黄也是老国土局。

  黄的分析让李向东背脊发凉。

  他并不奢望说服李向东,只是阐述自己的观点,你有没搞错?你要采用这种强硬的办法?土地法是规定,征用国家的土地若干年后,还不使用的,政府有权收回使用权。依照这条规定,你完全可以收回那块地的使用权。这个,你一点也没错。问题是,这个规定在我们这里一直没有实施。为什么没有实施?道理很简单,不但我们没有实施,各兄弟市(县)也没有实施。

  其实大家都知道,一旦实施,将会侵害一部分人的利益。这部分是什么人?是投资者。有本地投资者,有外地投资者,也有海外财团的投资者。今天,你拿那个倒霉蛋开刀,明天,你拿谁开刀?所有的投资者,大部分都有这种过期的闲置地。张老板也有。他在城东也有一块几百亩的闲置地,已经五年了。当然,他不一定开发房地产,但也完全可以收回使用权。他的要不要收回?其他人的要不要收回。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不可能不收回。你想想,这将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效果?别人正等着我们这么做,各兄弟市(县)恨不得我们马上就这么做,他们好鱼人得利。

  现在,各级领导天天嚷嚷要招商引资,招商引资是当前工作的重中之重,是发展地方经济的主要手段。各地都在招商引资,你招商引资,我招商引资,大家都制定了各种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供天皇老子般地侍候投资者,恨不得把所有的商、所有的资都引到自己这边来。你突然跳出来,狠狠地给投资者来这么一下子,新闻媒体再那么一炒作,当然,都是正面的宣传,执法先锋,维护了法律的庄严……等等。你想想,谁还敢来我们这里投资?别说没人敢来投资,就是已经投资进来的也会撤资。

  所以说,有些规定的实施不能操之过急,有些规定的实施,要结合本地的实际,要从实际出发。

  黄说:“你想想,产生这样的后果,市长会支持你吗?绝对不会支持你!”

  李向东问:“那么,市长希望一个什么样结果呢?”

  黄笑了,说:“你是不是糊涂了?我看你是蒙了,让我这一段话砸蒙了。你是市长身边的人,你还问我市长希望什么样的结果?”

  李向东老老实实地说:“真蒙了。”

  黄“哈哈”大笑。搭档这么多年,他最敬重的就是他这一点,他不是那种霸道的人,不是那种不可一世的人,不是那种听不进别人意见的人。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敢时时向他阐述自己的观点。

  他说:“市长当然希望你在这两者间找到结合点,既不打破原来的格局,又能制服那倒霉蛋。”

  李向东苦笑说:“可以吗?不采用强硬办法,怎么镇住那家伙?真要能,早轮不到我了。”

  黄说:“你不是说,要技高一筹的脱颖而出吗?真要做到技高一筹的脱颖而出,当然得有相当的难度。”

  李向东笑了,说:“今天,我算见识了。我们搭档了这么多年,你最有水平的就是今天。”

  黄说:“我有什么水平,一般般。其实,我说的这些你不是不知道。你是钻进了牛角钻,只想着把这事办好,其他的什么都不考虑了。”

  李向东举起酒杯说:“我敬你一杯。不,连敬三杯。”

  这晚,他们没叫小姐陪吃饭。他们一边谈,一边吃,一边喝。撤了饭桌,李向东才嚷嚷着叫小姐。他从来没这么主动。他的主动让黄大吃一惊。

  他说:“我要好好的放松放松。什么也不想,就喝酒、玩色盅、抱女人!”

  他太烦太郁闷太沮丧。他所有的努力被黄全盘否定。否定得他口服心服。

  一切都要重新开始。怎么开始?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今晚,他要痛痛快快地玩。

第十章 小姨子
在像嫖客而不是嫖客的整个晚上,李向东什么也不想,只是喝酒戏闹。他轮流和陪他们的小姐拥抱喝酒,轮流着模她们的丰胸肥臀,疯狂抱着她们做床上才做的各种动作,小姐半真半假地骂他流氓。
  他说:“我流氓,但不下流。”

  那小姐说:“还不下流?差点搞进去了。”

  黄在一边笑着说:“就是想搞进去,但没掌握好时间,提前了,还隔了好几层布。”

  李向东醉眼惺忪地说:“错了。说错了。刚才说错了。我像嫖客,但不是嫖客!”

  第二天醒来,头痛得厉害。酒喝多了,昨晚有好些事都忘了,但他记得,几乎一个晚上他都在说那句话,“我像嫖客,但不是嫖客。”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说那么一句话,一早醒来,他最先想到的还是这句话。到底为什么?吃午饭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

  他又有了新想法。

  这天上午,李向东正准备开会,手机响了,看了看显示屏,是国际长途,就知是小姨子的电话。李向东和她姐结婚的第二年,她就去了美国,虽然常有电话来往,却一直没有回过来。

  小姨子在电话里说:“姐夫还得好吗?”

  李向东说:“过得还可以。”

  小姨子说:“过得可以就好!”

  突然就卡住了。他想起了妻子,她可能也想起了她姐姐。

  李向东说话了:“你过得还好吗?”

  她在电话里似乎笑了笑,说:“还是老样子。”

  他问:“还没结婚吗?”

  她说:“你怎么老问我这问题?每次通电话,你都这么问。我不是说过吗?还是老样子。”

  李向东笑着说:“我是关心你。如果不是小姨子,我才懒得问呢!”

  她转了话题,说:“我订了机票,过几天回去。”

  李向东呆了呆说:“你早就该回来了。一走就是十几年,我都快忘记你长的什么模样了。小军也十几岁了,还没见过真正的小姨子呢!”

  她又问:“小军怎么样?”

  李向东很安慰地说:“很坚强,像男子汉了,自己会照顾自己了。”

  这时候,有人敲李向东办公室的门。他知道,是叫他去开会,就拿开手机,对着门说,就来了。就来了。他又到手机贴到耳边说:“我要开会了。”

  小姨说:“那就挂吧。”

  李向东多少还是感到突然。以前,她姐姐常叫她回来,她却不回来。她姐姐去了,她却回来了。这小姨子,总是让李向东琢磨不透。

  在李向东的记忆里,小姨子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扎着两条小子,“向东哥”,“向东哥”地围着他转。那年,李向东大学毕业回来,分配在国土局当干部,巷里的人都很羡慕,鼓励自己的孩子要学向东哥哥读大学,说,读了大学一毕业就当干部了。有一天,李向东下班回来,远远地,见小姨子站在巷口张望,像是在等人且等了很久的样子。李向东走近了,对她笑笑,她便满脸绯红,嘴唇动了动,像是想叫“向东哥”,却没叫出声来。

  李向东还向前走,没停下来的意思,她才说话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她说:“我有话跟你说。”

  李向东这才停了脚步,想她不会在等自己吧?

  她的脸更红了,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声音还是小得几乎听不见:“你有时间吗?我想,你能不能辅导我考大学。”

  李向东看了看她问:“你现在读几年级?”

  她说:“高三了。”

  李向东认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一遍:“高三了?”

  他这才认真打量面前这个小姑娘。这一打量才发现,她已长成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虽然身子还显单薄,脸已没了胖嘟嘟的娃娃相,一双眼睛黑黑的大大的,几乎可以和他平视。

  于是,李向东意识到,他大学毕业都三年了。平静得日子过得真快!

  这以后,他们经常有一起。李向东尽心尽力的辅导她。那时候,李向东还是小办事员,没有什么加班,工余时间充裕。每个周末,他都要给她布置作业。她做对了,他就表扬她,做错了,他就告诉她错在哪里。她坐在书桌前,李向东站在她身后,认真地指点她错在哪里,正确答案怎么求解。说着说着,他们就离得近了,经常等到她的头发撩得他痒痒的,才醒悟过来。有时候,她头一动,两人的脸就贴在一起,她脸红得好长时间都不敢看他。

  这一年,大学同学回母校举办毕业三周年志庆,她说什么也要跟李向东去。她说,想跟他去看看大学是什么样的,想体验体验大学生活。几年不见,同学们亲热得什么动作都能做出来,甚至大打出手,李向东胸脯挨了几拳,她便心痛地说,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李向东说,没关系,没关系。同学们见李向东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就笑他本事了。以前见女孩子都脸红,不会说话。现在却在社会这个大熔炉锻炼成长了。李向东不想做太多介绍,说,这是我小妹。同学们说,当然是小妹,是林妹妹。李向东忙说,是亲妹妹。大家相信了,一哄而散。她问李向东,你为什么要说假话?李向东说,不说假话不行。如果,他们知道你不是我亲妹妹,多难听的话都敢说,多难听的话都敢问。她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这么说,她脸又红了。那几天,她总搀着李向东的手,挣也挣不脱。她叫李向东大方点,她说,她要做得像他的亲妹妹。

  好长时间,李向东都搞不懂,亲兄妹就要挽手吗?情侣还差不多。#--iCMS.PageBreak--#

第十一章 吃醋
那年,小姨子果然考上了大学,在省城大学读外言系。那时候,读外言系很热门。李向东去省城的那所大学看过她两回。一次是自己去的,一次是和她姐姐去的。自己去的那次,她高兴得小鸟似的,差点扑进他怀里。
  她问:“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说一声。”

  李向东笑着说:“开始也没想到来,在省城培训,闷闷的,才想到有个读大学的亲妹妹,就过来看看。”

  她不高兴地说:“不闷就不会想到我吗?”

  他说:“怎么不想?你上了大学,我成天闲得没事干,常常想起辅导你的那段日子,还是很充实的,很愉快的。”

  她开心地笑。突然,她想起了什么,说:“向东哥进步了。”

  李向东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问:“你这话怎么说?怎么进步了?”

  她说:“都能来省城培训了。”

  他摇摇头说:“那有什么进步,这只是轮训。今年轮到我。”

  他的心却热热的。她叫他“向东哥”竟叫得那么顺口。

  在省城的那几天,李向东一有时间,她就陪着他,带他看她的学校,看省城的景点。李向东听见她的同学问她,是不是你男朋友?她不肯定,也不否定。她还像上次做他的亲妹妹那样,搀着他的手,带他去看她们的课室,看她们的图书馆。她请他吃学生餐,领了饭菜坐在足球场的草地上吃,一点也不顾忌别人会不会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有一次,去植物公园玩,他们走累了,坐在一棵不知叫什么名字的大树。她问,可以借你的肩膀靠靠吗?他说,可以。亲哥哥的肩膀当然可以靠。她说,不是亲哥哥的肩膀就不能靠吗?他说,不是亲哥哥,关系就复杂了。她悄声说,复杂才好。他没听见,见她脸红,就问,你说什么?她说,我有说话吗?我睡着了。她真的就靠着李向东的肩膀睡了一会儿。

  和她姐姐去的那次,她一点也不开心。她问,你们怎么一起来了?李向东笑眯眯地说,我听说你姐要来省城看你,我就厚着脸皮跟来了。她说,我可没时间陪你们。李向东说,不用你陪,我们有地图,也可以打的士,哪里不能去。她说,别以为在省城呆了几天,就以为去哪都识路了。要去你自己去,我姐不跟你去,我有很多话要和我姐说。不方便让你听。她姐姐拉拉她衫角,她才止了话,但也不走开,他们到哪,她就形影不离地跟着到哪。李向东走在她姐姐左边,走着走着,她就移了过来,隔在他们中间。李向东转到她姐姐右边,她又也移到她姐姐右边,又把他们隔开。

  那时候,李向东正在追她姐姐,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好机会,想在省城和心上人出双入对逛街走商场,哪知,多了她这电灯泡碍手碍脚,嘴上不好明说,就教训她,说我怎么觉得你成天就是玩,不要以为考上大学,就可以不专心读书了。她便没好气地顶撞他,说,我怎么就成天玩了?看着了吗?你成天和我在一起吗?你又不是没过读大学,大学是可以不用天天上课的。她还不解气,又说,你以为你是谁?我不上课关你什么事?你真以为你是我亲哥哥?你要真是我亲哥哥,我才不管你们呢?李向东不知她为什么总发他脾气,更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他再不敢说话,再不敢惹她。

  晚上,她在校接待所开了两间房,似有什么不放心,就不回宿舍,和她姐姐睡一起。早早她把李向东赶回房间,说逛了一天,她累了困了,要睡觉了。事后,她姐姐告诉李向东,那晚,她们几乎一夜未睡。

  李向东走后,她问姐姐:“你是不是喜欢他了?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姐姐摇摇说:“不知道。”

  她说,不知道就是喜欢了。

  姐姐笑了,说:“你很有经验吗?”

  她说:“我哪有什么经验?”

  姐姐问:“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她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

  她不想再谈下去,说,不听你们的什么破事我。我困了,睡了。姐姐睡了一觉醒来,却听见她在她那边的床低声哭泣。姐姐在黑暗里问,做恶梦了?她止了哭说,没有。姐姐移到她床上,姐妹俩同睡一张床,同枕一个枕头。姐姐问,有心事?她说,我喜欢了一个男生。他不喜欢我。我失恋了。姐姐说,那是他眼瞎。我妹妹这么漂亮不怕没人喜欢。

  回家的路上,她姐姐对李向东说,我妹妹刚失恋,所以,心情不好,她才对他发那么大脾气,你别怪她。

  李向东说:“现在的大学生和我们那时不一样了,都会谈恋爱了。我们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和女生说话都脸红。”

  她姐姐说:“我才不相信呢!”

  李向东很认真地说:“我可以向天发誓。”

  她姐姐笑着说:“谁要你发誓了?”

  李向东说:“我真的没喜欢过女孩子,也没谈过恋爱。”

  他那一脸傻相逗得她姐姐好一阵笑,心里却甜丝丝的。

  她姐姐没读过大学,高中毕业分配到一个离城区二十多公里的镇当百货商店售货员。姐姐长得和妹妹一样,高高的个儿,白白的脸,一双眼睛又黑又亮,但姐姐长得比妹妹成熟丰满,胸挺挺的,腰细细的,臀
圆圆的。正是李向东喜欢的那种类型。

  那一年,李向东从国地局下到她姐姐那镇的国地所锻炼,就和她姐有了更多的接触。虽然,他们是一条巷子里长大的,但是,长大后,特别是李向东读大学后,他们只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客气话。

  这以后,就常常见他们在一起说话聊天,相约骑单车回城里过周末。镇里的人都说,这两个城里人很般配,天生一对。这年,刮了一场强台风,路边的大树都刮到了。李向东不放心她姐姐住在百货商店仓库旁那间小屋里,半夜冒着大风大雨去砸她姐姐的门。她姐姐不开门,叫他快回去。她说,镇里的人多嘴舌好说闲话。这么晚,他进她的屋,让人看见了,明天什么闲话都说得出来。他气得在门外嚷嚷,叫她去他们国土所新盖的楼房避台风。她说,她不去。她说,这几年,多大多强的台风都经过了,不会有事的。

  他很果断,狠狠几脚踢开了她的门,也不说什么,抱着她就外跑。

  她姐姐挣扎着说:“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他不管不顾,抱得更紧,跑得累了,才把她放下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湿得很狼狈。也就是这时候,“轰隆”一声,一棵倒塌的大树砸在她姐姐住的那间小屋上。小屋立时变成一片废墟。

  他救了她一命。

第十二章 险招
本来,还存几分袊持的她姐姐就不再拒绝他的追求了。她说,我的命是你给的,我只好还给你。他说,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的心。她羞涩地说,也可以给你。他说,我还想要更多。他呼吸急促起来。她知道他还想要什么,抓住他的手,说,我是你的,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你别为难我,有的东西是结了婚才能给的。他就克制住自己,不再为难她。
  李向东回国土局当副科长那年,他们结了婚,她把完整的她给了他,也让他变成了真正的男人。

  然而,小姨子却没有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她在电话里说,她在深圳一家企业实习,老板不准她假。第二年,小军出生了,她也没回来。突然,她从国外打电话回来,说她出国了。在美国。

  后来才知道,她实习的那家企业老板很赏识她。老板要去美国商务,她就劝说老板带她去见见世面。那老板带她去了,她就离队不回来了。

  姐姐常在电话里责怪她:“你为什么跑那么远呢?想见个面都那么难。”

  她说:“远点好。你们才会经常牵挂我。”

  姐姐问:“过得好吗?”

  她说:“前面几年过得很难。一个人到一个陌生地方,没有亲戚没有朋友。你想想,有多难?现在好些了。”

  她问:“姐夫好吗?”

  姐姐很有些自豪地说:“好。都当大官了。”

  她问:“对你好吗?”

  姐姐说:“也好。就是大男人,家里都要我操心。”

  有时候,李向东接的电话,就在电话里夸小姨子够冲劲,青年人就是要出去闯一闯!他惭愧地说,我这个老师是白当了,真要我出去闯,还真没那胆量。他问,你结婚了吗?她说,结了。不结婚怎么能拿这边的身份。李向东知道,她说的是假结婚。为了拿到那边的身份,她和一个外国佬协意注册假结婚,一拿到身份,就离了。他说,就找不到可以把自己嫁出去的人?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她说,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还不想把自己嫁出去。他问,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她说,也没打算。哪天想回去了,一上飞机就回去了。

  ……

  这天,李向东走进市长办公室,向市长汇报他们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他的想法。

  他说,老板钟是一个顽固不化的家伙,如果,还像其他那些职能部门那样跟他摆事实,讲道理,结果,可想而知,仍然前功尽弃。对付这种人,只能用强硬手段。我们不硬,他就不会软,不会诚心诚意坐下来,和张老板协商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价钱。

  让老板钟畏惧的强硬手段只有一个,那就是依法收回那块地。

  依法收回那块地,必然会引起然大波,会在投资者,包括已投资的、准备投资的投资者中产生不良影响,严重损害政府招商引资的形象。

  老板钟很明白这一点。认为我们不会采用这一强硬手段,所以,他抓住了我们的软肋,才敢和我们叫板。

  因此,我们就是要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想,制造一个假象,要他上当,要他以为,我们就是要不顾一切,孤注一掷,采用法律的强硬手段收回那块地。要他以为,政府就是要和他过不去,就是要和那些不配合政府的人过不去。

  这种假象制造得越真越好。不但要老板钟上当,还要让老板钟后面的人知道。

  李向东认为,老板钟不是孤军奋战。他后面一定还有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但是,老板钟后面没人,他不会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和政府作对,那么多的职能部门,那么多的职能部门领导他竟一点面子也不给。

  只要老板钟上当,他就会惊慌失措,就会乖乖地和张老板谈价钱。依法收回那块地,他一分钱也得不到。

  这场官司,他不敢打。他自己很清楚,打起来,他是输定的。现在的生意人,学法律学得比我们还精通。他是欺负我们不敢打!

  所以,就要制造和他打一场官司的假象,逼他屈服。

  市长依在办公椅的背靠上听了李向东长篇大段的汇报后,睁开眯缝的眼问:“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

  李向东说:“目前,只有这唯一办法。”

  市长问:“你觉得,你能有几成把握?”

  李向东说:“十成把握不敢说,八九成把握应该有。”

  市长说:“一线希望,可能可以夺取最后的胜利,但反过来说,一成不足也可导致沟阴翻船。”

  李向东点点头。

  市长说:“所以,还要考虑得更仔细,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他又靠在办公椅上闭了眼思考,手里的笔在办公桌上轻轻地磕。李向东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知道,市长就要做出决定了。当然,他不希望市长否定他的作法。他认为,只有走这步险棋,才有可能制服老板钟。终于,市长睁开了眼睛。

  他手里的笔指着李向东说:“你放开手脚干。我支持你!”

  李向东会心地笑了。

  市长说:“你别笑得太早。有两点,你必须注意。这事要绝对保密,否则,你将前功尽弃。我完全同意你的判断,他不是一个人,他身边的人并不简单。”

  李向东说:“我这个作法,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市长说:“老板钟没有完全屈服,没有和张老板签定转让合同前,不能让第三者知道。第二点,这事不要太张扬,低调一点,我们制造打官司的假象给谁看?给老板钟看,只要老板钟知道就行,他身边的人知道就行,尽量不要再扩大范围。”

  市长又补充道:“还有一点,你要时候牢记,在这关键时期,处理事情要技巧些,尽量不要招惹太多的议论。”

  李向东点点头,他心里很感激市长。

  市长问:“你再想想,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李向东说:“只要市长支持,具体工作就交给我办吧,有你给我撑腰就行。”

  市长说:“有什么新变化,及时向我汇报。”

  李向东说:“一定的,一定的。”

  他觉得应该离开市长办公室了,就说,我回去了。市长摆摆手说,先别忙。我觉得还有件事要做。什么事呢?你让我再想想。

第十三章 暗示招
李向东又坐了下来。


  市长笑了笑,说:“你回去,写个书面请示给我。我给你批几个字。一则,你拿给老板钟看看,让他知道我的态度,让他告诉他身边的人,我对这事是一种什么态度。这应该能起到事倍功半的作用。二则,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李向东犹豫了,在敬佩市长的深思熟虑之余,他感受到了一个领导者的崇高品质,但他怎么能让市长为他承担责任呢?他不能这么做!

  市长说:“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李向东说:“我不能这么做。我怎么能把负责推给你呢!”

  市长说:“你不把责任推给我,你推给谁?这可是破坏招商引资的大事,你扛得起吗?”

  李向东说:“扛不起也得扛!”

  市长挥手让他出去,他不想听他表决心。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任何人也可不能改变。

  李向东想,不能让市长承担任何责任,唯一的办法就是,必须圆满完成这项任务!

  这天下午,李向东与老板钟进行了正面接触。

  老板钟五十多岁,堆着满脸的笑,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经过世面,遇事不惊,处事圆滑的生意人。他话说得不温不火,却又暗藏玄机,让李向东从他的话里感觉到他的一意孤行,感觉到他认定李向东像其他人那样,不能奈何他什么。李向东也不显山露水。

  他问:“你干这行多长时间了?”

  老板钟说:“二十多年了。改革开放没几年,就出来自己干了。”

  李向东说:“那可是敢吃螃蟹的先行者。”

  他说:“过奖了。过奖了。”

  李向东说:“钱都让你们生意人赚我。我们公务员,一个个穷得当当响。”

  他说:“公务员好。公务员都是当官的,谁不给几分面子?我们这些生意人,去到哪,做什么事都被人欺,被人欺了还不敢说,打断了牙只能往肚里吞。”

  他们在老板钟的办公室里喝工夫茶。围在一座大的根碉茶几前边喝边谈。老板钟的办公楼其实是一幢别墅。建这别墅时,还在城郊,这些年,城不断扩展,这别墅就进了城,在高楼大厦林立中显得别具一格。

  李向东说:“你这别墅至少值千、八百万吧?”

  老板钟说:“这只是装装门面,让人看的。外人不知道,生意人,其实没几个有钱的,值钱的东西都抵压给银行了。拿了钱搞投资,都扔到那些不值钱的荒地里了。哪一天,那些地不升值,负不起利息,这别墅就是银行的了。”

  李向东问:“你手上有多少地?”

  老板钟“嘿嘿”笑,说:“这还不容易,到国土局一查电脑,就查出来了。我想,你关心的还是张老板想征用的那块地吧?”

  李向东说:“那块地,可以说,是你投资的一大败笔。你是搞房地产的,不是搞企业的,怎么会投资那块地?离城这么远。别说十年,就是三十年,那块地也不能升值,也不值多少钱。你很清楚,城的重心是向东发展的,越向东发展,这西面就越没人气。”

  老板钟说:“我不这么认为,能不能升值,值不值钱应该看有没人对它感兴趣。有人感兴趣就值钱,没人感兴趣就不值钱。那地放在那里十年八年,我付的成本,我付的银行利息,我还不算土地升值这部分,就说我的智力眼光投资,这是无价的。他张老板没有这个智力,没有这个眼光,现在才知道这块地对他的重要了,那他就要为它付出代价。所以说,我出的价钱是很合理的。”

  李向东笑了笑说:“对土地的了解,我想,我应该不比你少,我可是当了好几年国土局局长的。”

  老板钟“哈哈”大笑,说:“我当然清楚。你是我的对手,我怎么不清楚?凡是我的对手,我都要了解得清清楚楚。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李向东说:“我们是对手吗?对手还能这样面对面坐在一起?我了不解起,只能算个说客。”

  老板钟摇头说:“你以为现在是枪林弹雨的年代,对手相见就要动枪动炮?现在,越是对你笑,越是谈得来,才最有可能是你的对手,这样的对手,防不胜防!”

  李向东说:“真正的生意人!有智慧的生意人!”

  老板钟说:“过奖,过奖。”

  李向东说:“不过,我认为,你还缺少了一样,现在的生意人还要学法知法。你没见,好多老板都聘请律师当企业顾问?做生意,不学法不懂法不行了。”

  老板钟呆了一下,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向东反问老板钟:“你也学法?也懂法?”

  老板钟开始揣摸李向东话里的意思。他发现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提出了一个大家都知道,但都不提的问题。他要么太天真,要么有备而来。他不可能太天真。他肯定是有备而来。他觉得似乎遇到了对手。

  李向东知道,老板钟已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从此,他将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他要继续迷惑他。第一步,他从司法局又调来了一位律师。这律师是全市最有名的,凡他接手的官司,没有打不赢地,所以,市里人最叫他“大状”。第二步,他还要去一次张老板的企业,装模作样地做一次全面调查。第三步,他要开一个他和他手下一行人的全体会议,正式向他们宣布,他要与老板钟打一场官司。

第十四章 偷看肥臀
李向东和他手下一行人又到了张老板的企业。他对张老板说,这次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如果不发生较特殊的情况,整个调查工作应该可以收尾结束了。所以,还请张老板再一次给予支持和协助。张老板说,那里话,那里话。你这是在帮我做事啊!我那有不协助你的道理。李向东说,我们这次来,要兵分两路,一路留几个人在你这里核实几个数据;一路由我带两个人到附近那条村子——也就是那块地原来的权属村子了解一些情况。张老板打电话给绮红,叫她过来他的办公室。


  绮红的出现,又让李向东好一阵心跳。她的高跟鞋“咯咯”地敲,敲得她丰盈的胸欲破衫而出。他忙把目光移开,不敢看得太久,怕自己想得太多,想得失了态。他移到她的脸上,她正对他笑。

  她那笑很生动,不是那种礼貌性的嘴角牵扯。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他问自己,是不是多心了?看花眼了?

  张老板向绮红说明了李向东他们的来意。绮红对李向东他们说:“跟我来吧!”

  她要带他们去接待室。

  李向东见这边安排好了,就在走廊停了脚步,对绮红说:“我带几个人到村子那边走走。”

  绮红说:“等等我,我交代一下,也跟你们去。”

  李向东看看她的打扮,看看她的高跟鞋,说:“不用了。村子脏,路也不好走。”

  绮红说:“我早就想到那村子去看看了。平时,在这边望过去,很清静,很悠闲,就想过去看看,但一个人又不太敢去。既然,你们要去,我也跟你们去走走。”

  在门口等绮红时,李向东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村子有什么好看的。哪条村子不是既清静又悠闲?何况,还要穿过那块地。那块丢荒了多年的地长满了草,只有一条弯弯曲曲、坎坷不平的小路。

  绮红过来了。

  李向东感觉到她好象矮了许多,细看,才知道她换了一双平底鞋。速度够快的。难道她办公室里有几双鞋?会不会还有几套衫裙?会不会还有什么胸罩、丁字裤之类的小玩意?

  绮红误会了李向东的意思,脸红了,抬抬脚说:“是不是很难看?这鞋子不配这裙子。”

  李向东说,没有,没有。

  这是去哪里?不就是去农村走走吗?还这么讲究!

  突然,李向东觉得绮红今天怪怪的,和以前大不相同,脸上完全没了那冷的不宵,笑也生动了,甚至于,还有点想巴结的意思。

  一路上,走那条弯弯曲曲、坎坷不平的小路,绮红像走独木桥走得东倒西歪。

  李向东问:“没走过乡间小道吧?”

  她说:“走过。小时候也去过乡下,也跟人家去放过牛,但那里的路没这难走。”

  李向东说:“你双眼看远一点,别就盯着脚下那点地方,心里就觉得这路平坦了,走起来也放心了。”

  绮红似乎试了一回,只是一会儿,她又不放心了,又只盯着脚下的每一个坎坷。

  李向东只好叫那两个年青人在前面走,叫他们先进村找村干部。

  本来,他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他们可以通知村的属辖镇派熟悉这个村的镇干部带他们过来,但是,李向东觉得这样反而了解不到真实情况。在镇干部面前,村民们只会说好话,即使有人想说难听的话,镇里也会事先安排好,不让他们和李向东他们接触。

  李向东走在后面,跟着绮红,担心她会有什么闪失。这么安排,李向东完全出于安全考虑,一点没其他意思,但一路走来,他就不会没有别的念头了。

  好像他还是第一次走在绮红后面,第一次有这么充裕的时间从后面看她,看得那么随意,那么无所顾忌。绮红穿的是一套张老板企业管理人员统穿的制服,白衬衫蓝短裙。白衬衫透明,能清楚地看见背脊上一条细细的带子。想她戴的是那种没有肩带的胸罩,所有的负荷就靠这条细细的带子紧绷了。他想像她胸前那条深的沟壑,想像形成沟壑的两座山峦,一个深呼吸会不会把那细细的带子绷断?

  蓝色的短裙穿在别人身上,怎么都觉得松宽,许是经过加工,许是她那臀确比别人肥大?应该是两者有之,穿在她身上就显得紧紧的。李向东喜欢那种臀肥大的女人,绮红的臀就肥大得让他心跳。不仅肥大,还翘翘的,呈半月型。因为是夏装,那裙的布料也薄,隐约看见里面穿一条小得不能再小的丁字裤,两瓣肥大的臀随着身子的左摇右晃不停抖颤。

  右脚落地时,右边那瓣抖颤、绷紧,绷出一个让李向东心跳的弧,左脚落地,左边那瓣抖颤、绷紧,又绷得李向东心慌。李向东就这么一心跳,一心慌地走得燥热,走得下面胀胀的磨擦得难受。

  他真希望她脚下一歪,身子一倾斜,他就大胆地冲上去,从后面抱着她,顶着她。甚至于,有那么一刻,他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

  他深深呼了一口气,抑制自己。

  她回头问:“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弯了弯腰,不想她看到他下面的狼狈,说:“天气太热了。”

  她说:“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他说:“没有,没有。”

  他示意她继续走。

  她回过头去,低着头,好象在一边走,一边偷笑。

第十五章 波浪村
那条村叫波浪村。李向东不知道那村怎么会叫波浪村,又没江又没河,只有一条两米宽的渠从村边过。那渠也是人工的,应该是搞农田水利挖掘的,立村时绝对没有,那时候,饮水肯定也成问题。
  村里的老人解释说,“就因为没有水,才叫这名字,希望有波有浪。”

  说这话的老人坐在村头的榕树下,捧着水烟筒咕咕嘟嘟地吸烟。

  李向东问老人:“您年纪多大了?”

  老人说:“八十了。”

  李向东说:“看不出来,一点也看不出来。您这身健壮能活一百岁。”

  老人很高兴,一张脸笑的只见皱纹不见脸。

  李向东说:“您是见过世面,经过风雨的人。改革开放这么些年,您觉得变化最大的是什么?”

  老人想了想说:“变化最大的是农田少了,工厂多了。”

  李向东又问:“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人看了看李向东,说:“当然是好事!别的地方,条件不允许,条件有限制,平整农田办工厂搞工业,不一定是好事,但是,像我们这样的城郊村,有条件发展工业,当然要发展工业。发展工业是经济发展的主要方式。”

  李向东“哈哈”笑,说:“看来,您是经常看新闻读报纸的,说得比那些当干部的还有水平。”

  老人越发得意,说:“不看不行,不看不行。”

  这时,李向东才切入正题,他指着张老板的企业,说:“您认识那个企业的老板吗?”

  老人说:“怎么不认识?村里的大人小孩子都认识。他经常来我们村。”

  李向东问;“来村里做什么?”

  老人说:“做好事啊!他每年重阳节都给我们老人派红包,七十岁的老人一人一封。”

  老人想了想又说:“今年春节,他还请了一个剧团来我们村演大戏。”

  李向东说:“听您这么说,这张老板还挺够意思的。”

  老人也不客气,说:“但是,有一点,他做得不好。”

  李向东问:“哪里做得不好?”

  老人说:“他请的那几个门卫保安不行,那眼力不行。那天,我们村里的几个老哥儿想去看看他的厂,门卫保安说什么也不让进。为什么不让进?不就是怕有人进去搞破坏吗?我们这几个老哥儿,是那种人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是那种人,也就剩走路的力气了,想搞破坏还搞得了吗?我们只是想进行看看,这么大的厂,这么多人,是怎么管理的?他们是怎么产生那产品的?高科技设备是什么样?”

  李向东笑了,说:“我一定把你的意见转告老板,叫他重阳节组织村里的老人进去看看。到时候,你们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这么说着,那两个先到一步的年青人带着一位中年男子过来。那中年男子一见李向东,就认出他了,说,原来是市领导来了。他和李向东握手,说,参加镇的、市的大会曾见过李向东坐主席台。两个青年人忙向李向东介绍,说他是村委会委员,这条村的村长。

  李向东见是熟人,就直话直说,问村里有多少人在张老板的企业打工,问村里人对张老板的企业印象怎么样?女村长回答,村里的人都赞张老板好。张老板为村里做了许多好事。他不仅关心村里老人,也关心村里妇女,每年“三八”都资助她们妇女出外旅游。他还关心村里的孩子学生,设了一个奖励基金,凡是考上重点初中、重点高中的都给予奖励。去年,村里有一位子弟考上大学,他就应承支付所有大学学费。他还说,张老板的企业有一条不成文规定,凡是村里的人,愿意到他的企业打工的,在同等条件下,给予优先照顾。全村百分之四十的人都在他的企业打工。

  在整个调查过程中,绮红并没表现出对这条村有太多的好奇,反倒对李向东与村民们的交谈显现出浓厚的兴趣。她站在李向东身边,一会儿,看看村民,一会儿凝视李向东那张成熟的国字脸,看那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她已改变了对他们的看法。政府官员,她见得多了,但是,她认为心甘情愿为企业办事的却没几个。那些人一点小事,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小事,偏要搞得复复杂杂,理由多多地要到企业来,来企业也不见办正事,只是天南海北闲聊天,厚着脸皮死赖着不走,等下班等企业请吃饭,甚至于,很理所当然地向企业提出这样那样的个人要求。李向东他们却不同于那些人,从不浪费别人的时间,也不浪费自己的时间,每一次来企业都目的明确,每一次办完事,从不久留,来匆匆,去也匆匆,完全是那种真正来为企业办事的人。

  她对李向东也有了深一层的认识,他成熟、稳重,思路清晰、指挥合理,让人感受到,他具有掌控大局游韧有余的智慧。

  这时候,她虽然不知道,李向东他们做的这么许多准备工作将在解决征用地问题中发挥什么作用,更不知道,李向东要采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方法解决征用地问题,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那是张老板关心的事,与她绮红一个凭本事打工的没多大关系。她想知道的是,李向东是一个怎样的人?她对这个政府官员渐渐滋生了一种说不清的好奇和兴趣。

  往回走的时候,她脸红了红问:“有一件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李向东问:“什么事?”

  绮红问:“你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李向东说:“真不知道。”

  绮红就笑着说:“你欠了我好几餐饭。”

  李向东不解地问:“有吗?我答应过请你吃饭吗?”

  绮红说:“你没有答应过请我吃饭,但是,我们老板想请你吃饭,你都拒绝了。本来,老板请你吃饭,我也可以沾点儿光,做陪客吃餐丰富的。你这一拒绝,我就只能吃饭堂了。”

  李向东“哈哈”笑,说:“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这是什么逻辑?”

第十六章 绮红主动约会
绮红停下来,弯腰装着绑鞋带,让前面走的两个青年人走得远些,拉开了一定距离,才站直腰,回头一眼站一旁的李向东。那会儿,李向东又在看她那翘得很性感的肥臀,看那肥臀勾勒出的丁字裤的细印儿。他忙躲开她眼光。
  她的脸却涨红了。

  他问:“没事吧?”

  她说:“没事。”

  他们继续往前走。

  绮红放低了声音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是一个好官,一个真正为企业做事的好官。”

  李向东笑着说:“有时候?也就是说,有时候并不怎么样!”

  绮红接着说:“有时候,你又太不近人情。吃餐饭又不是什么大原则问题,又不会犯什么纪律,你怎么就不赏脸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张老板难堪?”

  李向东笑了,说:“你这是拐着弯替你的老板批评我。”

  绮红说:“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我那敢批评你啊!我只是想,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向东反问她:“你看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绮红笑了笑,说:“我想,如果,你还了你欠我的饭债,我对你可能会有更准确的判断。”

  李向东说:“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很愿意还这笔债。”

  绮红说:“我当然给你机会。”

  李向东说:“那我一定请你。”

  绮红停了脚步,回头看着他说:“你别嘴轻轻,有心请的话,今天就请。”

  李向东心儿跳了一下。他很想和绮红有更多的接触,早渴望他们的交往不仅仅是为了工作,他们还应该有工作以外的交往。每次意淫他之后,他总想什么时候他能约她?什么时候他们能发展到一种特殊关系?什么时候真的就能像他想像的那样来一次燃烧?但他很快又否决了自己,想这绮红根本不把他放眼里,根本不会和他们有更多接触。他的心就凉了。哪知,这时候,她却提出要他请吃饭,李向东竟感觉不到兴奋,反而感到突然,感到莫明其妙。

  他看着她。

  她也大胆地看着他。

  他避开她的目光,摇摇头说:“今天不行,我还有个应酬,忙过这一阵吧!”

  绮红还想说什么,李向东说,走快点,张老板在等我们呢!她抬头看,果然见张老板在办公楼门前等他们。李向东加快了脚步,他有一种逃跑的感觉,一会儿,就超过了那两个青年人。

  张老板迎过来,问:“收获不小吧?”

  李向东说:“想了解的都基本了解了。”

  张老板说:“你能不能给我透个底,让我知道,你会用什么办法说服那老板钟。”

  李向东想了想,摇摇头说:“我还不能说。对不起,我要向市长汇报后,请示他的意见。在他没表态前,还是不说为好。所以,请你原谅。”

  他不能把要和老板钟打官司的假消息告诉张老板。张老板也是投资者,他不想引起他不必要的恐慌。

  张老板连连点头,说:“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他交代绮红,要她准备晚餐,说要请李向东他们吃饭。

  李向东说:“不用了。吃饭就免了吧!”

  张老板说:“你们为我忙了这么些天,茶都不多喝一杯。今天怎么也要赏个脸,给我这么个机会,请你们吃餐便饭。感谢你们这些天为我付出的辛苦。”

  李向东笑着说:“其实,我们为你忙,也是在为我们自己忙。你在这投资办企业促进了我们的经济发展。要感谢,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张老板笑“哈哈”地说:“李大秘书长真会说话,请吃餐饭也能提到这么高的高度!”

  李向东说:“所以说,真要请吃饭,应该是我们请,但我们都是穷苦人家,请不起,就只能多为你办事,用这样一种形式来感谢你。”

  张老板收了笑问,说:“真就这么不赏脸?让我难堪?”

  李向东说:“不是不赏脸,我还有别的应酬。”

  张老板将信将疑,说:“你可别暂时找个理由来应付我。”

  李向东很认真地说:“上午就定好了。上面有人来,一定要我陪。刚才,我也和你的会计主管谈过这事呢?”

  张老板看了看绮红,对李向东说:“这样吧,你有公事,有应酬,我不强留你,你手下这个几兄弟总可以留下吧?”

  李向东说:“这是工作以外的事,我不干涉。”

  他手下一行人都会察颜观色,他们异口同声说:“不用了,谢谢了。”

  张老板很无奈,他对李向东说:“你这样不行。你这样当领导不行。跟着你,连吃餐饭也捞不着!”

  李向东笑了笑。他有他的原则,凡是企业老板,他都尽量与他们保持一种公事公办的距离,更不想从他们那里得到半点小恩小惠。

  绮红送李向东他们的时候,又悄悄对李向东说:“你又欠我一餐饭。”

  李向东装没听见。第十七章 搞得绮红好没面子
  晚上九点左右,李向东的手机响了。


  那时候,他还在办公室。

  他的办公室最大的特点是办公桌很长,长得像一条弧形的战壕。右边放一台电脑,中间摆放待阅文件,左边堆放参考资料。他的椅脚就安了轮子,一会儿滑到这边,一会儿滑到那边。虽然,他一直代理着副市长工作,但市政府秘书长的担子还扛着,一些重要文件和请示,副秘书长们还让秘书科呈送过来,因此,李向东在外面再忙,每天也要赶回来处理这些文件和请示。

  他习惯地看了一下手机显示屏,是绮红的手机号码。

  她问:“你在哪?”

  他说:“还在办公室。”

  她说:“可以出来陪我喝杯咖啡吗?”

  他的心跳了跳,说:“我还在忙呢!”

  她说:“我在咖啡厅等你。”

  他想了想,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你不要等了。我还有几份文件要批阅,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

  放下手机,李向东再也不能像刚才那样静下心来了。他恨不得马上赶去那咖啡厅,两个人坐在咖啡厅的小圆桌前,面对面近距离看着她,说着与工作无关的话,或许,这可能就会是他们的开始,渐渐走向那个李向东梦寐以求的境界。

  但是,他克制了自己。

  这时候,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克制自己,只是潜意识要求他必须克制自己。

  他想,难道下午绮红对他所表现的主动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绮红对他的态度转变太突然,太让他难于琢磨。难道绮红主动接近他是与张老板有某种默契?绮红是一个诱饵,是张老板用的美人计?

  李向东否定了自己。

  绮红愿意做这诱饵吗?她和张老板是什么关系?他们只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绮红是凭本事吃饭的,不是那种可以任人摆布任人指使的人。

  他想,张老板有必要腐败他吗?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看得自己无所不能了?张老板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他的企业在市里的举足轻重,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和困难,只要一句话,市委书记、市长,各职能部门都会尽忠尽职为他排忧解难,他有必要腐败谁吗?更不可能腐败他李向东!

  这些,似乎都不是他要克制自己的理由。

  最后,他想明白了,问题不在他与绮红之间,问题在老板钟那。

  这种时候,他不能与绮红单独相处。老板钟有可能无处不在地注视他。谁也不能保证,老板钟不会采用各种阴招损招进行还击。或许,会派人跟踪他,窥探他生活中有什么不检点。如果,发现他和绮红有工作之外的单独相处,完全有可能诬告他受贿,诬告张老板用色相贿赂他。这种男女之间的事,纵使当事人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李向东不能被老板钟抓住任何把柄。

  他必须克制自己,克制得很艰难。

  临睡前,他又意淫了绮红。他想她那肥的臀,想那小得不能再小的丁字裤,想他捧着她那肥的臀,狠狠地进入了她。

  隔了一天,他又接到了绮红的电话。这一次,她没问他在哪,也不问他有没时间。她说,她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她说,她逛商场买东西,买得高兴,把钱化光了。想来想去,这地方,她又不认识什么人,又这么晚了,能不能劳烦他学一回雷锋送她回去。只有他送她才不化钱,而且,还很安全。

  他犹豫着,还想拒绝她。他心里清楚,她说的不可能是真话,只是处心积虑找了一个他无法拒绝她的理由。但是,李向东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如果,她真像她说的那样身无分文呢?

  李向东问:“你现在在哪?”

  他感觉到,她在手机里笑,说:“在一家咖啡厅。”

  李向东问咖啡厅的名字。她竟说不清楚,就让咖啡厅的服务员跟李向东说,李向东听了半天,也想不起那咖啡厅的确切位置,就驾着车去找,终于,找到了,把车停在门外,打电话给绮红。

  他说:“我到门口了,你出来吧!”

  绮红说:“我怎么出去?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人家会放我出去吗?”

  李向东只好下车走进那咖啡厅。

  那是一家较避静的咖啡厅,装修的格调还不错。因为,客人不多,显得很清静,是那种很适合说话聊天的地方。绮红一见他进来,就笑了,笑得很得意很灿烂。

  李向东没理她,示意服务员过来算帐埋单,双眼却紧张地向外张望,担心会有什么跟踪。

  绮红问:“不用这么急吧?既然来了,就喝杯咖啡再走吧。”

  李向东还是那句话:“我很忙。”

  绮红说:“真的就这么忙?坐下来喝杯咖啡的时间也没有吗?”

  李向东根本无法向她解释,说:“我们走吧!”

  绮红的笑凝固了,咬咬嘴唇说:“如果,你真像你说的那么忙,我也不浪费你时间了,你走吧!”

  李向东说:“还是送你回去吧。”

  绮红说:“不用了。”

  李向东问:“你怎么回去?”

  绮红很勉强地笑了笑,说:“你
以为我真的那么不理智吗?真的就把身上的钱都化光了吗?你不觉得自己傻得可笑?”

  李向东知道她在说气话,心里也觉得难受,但还是走了。

第十八章 王秘书
市委书记的王秘书打电话给李向东的时候,他正在开会。那是一个市政府办公室的内部例会,虽然,他把手机调到振动,但有电话进来,如果李向东不是在讲话,进来的电话又非一般人,他是会接听的。
  李向东说:“你好!”

  王秘书先自报门户,说:“我是王秘书。”

  李向东客气地说:“知道,知道。这电话号码一辈子也不敢忘。王秘书有什么指示吗?”

  王秘书也客气地说:“我哪敢有什么指示,你是大秘书长,领导我这种小秘书的,给我天大的胆也不敢乱指示。”

  他在电话里听到了开会的声音,问:“在开会吗?”

  李向东说:“没关系。有话你说。”

  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出了会议室,便是走廊,走廊的另一边是玻璃的墙。这是上午的时候,阳光灿烂的日子,阳光就透过墙走进来,亮堂亮堂。但这天是个阴天,飘飘洒洒下着细雨,楼外的树枝叶儿“哗哗”地摇。

  王秘书问:“最近在忙什么?”

  李向东说:“也没忙什么。瞎乱忙!你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成天忙着跟领导转,但忙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

  王秘书说:“听说,正在忙张老板征地的事?”

  李向东有了几分警觉,说:“这阵,就为这事忙,忙昏了头,很想去你那边向市委书记汇报呢!”

  王秘书说:“用得着向市委书记汇报吗?有市长给你撑腰,天塌不下来。”

  李向东听出他话里有话,但他不露声色,还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忙晕头了吗?这不是怕越级了吗?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想向市委书记汇报,也没那资格,就是想见上一面,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秘书说:“快了快了,副市长候选人就快定了,当了副市长,你不想见市委书记,市委书记还要天天见你呢。”

  李向东说:“我哪敢有这种想法?我就干活的劳累命,出出汗,跑跑腿当个小官小吏还可以,哪敢当市领导!没哪大想头,也没那高贵命。”

  王秘书说:“你没说心里话。你没跟我说心里话。谁不想进步?谁不想一步一步上台阶?我就想,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决不是好士兵!”

  李向东“哈哈”笑,不想再和他闲聊天。平时,他们就没有闲聊天的交情。他意识到,王秘书这电话是为张老板征地的事打来的,而且,还不够理直气壮。如果,能摆上桌面,王秘书才不会东南西北不着边际的闲扯,早狐假虎威的下指示了。李向东要逼他把话说清楚。

  他说:“我这里还开会呢?下次吧,下次再慢慢聊。”

  果然,王秘书似乎牙痛般吸了口气,说,“听说,你要用法律的手段,收回老板钟那块地?有这回事吗?”

  李向东不露声色地说:“王秘书消息很灵通嘛,我这边才刚开始,你们市委那边就知道了。”

  王秘书说得滴水不漏:“我们这边都传翻天了,刚才,我还听见几个司机也在议论这事,都这程度了,如果,我还收不到半点信息,我这市委书记的秘书就没法当了。”

  李向东当然不相信他的话,不相信这么短的时间就“传翻天”连司机都议论这事,但是,他也无法证明王秘书说的是假话,只得自己给自己圆场,说:“看来,全市人民都在关心这事了。我更要努力,争取把这事办得更出色,更圆满,让领导,让全市人民都满意。”

  王秘书口气硬了,说:“你别跟我说官话。你觉得,这么处理合适吗?我们收回那块地,再把便用权转让给张老板,张老板是得利了,但对方呢?我们不能不考虑对方的利益。张老板是投资者,但对方也是投资者,我们不能因为张老板是大投资者,就偏向他,就要损害其他投资者的利益。”

  李向东也收起了笑脸,说:“我们只能采用这种强硬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这么多职能部门都和老板钟接触了,都说服不了他,他还一意孤行和政府对垒,仅从这方面,为了维护政府形象和尊严,我们也应该对他采用强硬手段。”

  王秘书说:“你有没想过,这将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对招商引资只有敝没有利。当然,这不是我个人看法。大家都这么说,也包括某些市委领导。”

  李向东单刀直入,问:“是市委书记的意思吗?”

  王秘书也机灵,不接招,连连否认,说:“我可没这么说,我可没这么说,只是好心给你提个醒。”

  李向东说:“谢谢!。”

  王秘书恢复了笑说:“我们做秘书的,也就是跑跑腿,传传话的角色。话到了,意思到了,事也就办了。就谈到这了,不影响你开会了。”

  李向东挂了电话。

  他陷入深思,王秘书似乎向他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市委书记不同意他们的作法,但又不便直接出面,只得由他王秘书传话。

  其实,早就知道,制造“强硬手段”的假象会引起许多人误会。别的人误会可以不必太多担心,因为,他们知道,李向东敢这么做,后面一定有市长撑腰,他们不会出面干涉,看戏似地静观事态发展,一旦老板钟屈服了,事情没弄上法庭已圆满解决,他
们就会恍然大悟,明白李向东这“强硬手段”只是一个圈套,为老板钟设的圈套。

  现在问题是,市委书记也成了误会中的一员,他就有可能出面干涉。不用说真的出面干涉,就是让老板钟知道市委书记对?

第十九章 判断
李向东认为,也应该让市委书记知道他的构思和作法。如果,也得到市委书记的支持,市委书记、市长口径一致,在各种会议上透露一些有利于制造假象的言论,那将会取得事倍功半的效果。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如果王秘书传递的信息是假的呢?

  市委书记并不像王秘书说的那样关注这事,只是王秘书与什么人,或许,就直接与老板钟有某种默契,假借市委书记的名义,达到个人目的。那么,王秘书就是市委书记身边的一只蛀虫。这只伪装的蛀虫,市委书记会不会提防呢?谁能保证他不会从市委书记那知道他们制造假象的底牌?

  再往下想,王秘书传递的信息是真的呢?与老板钟有某种瓜葛的不是王秘书,而是市委书记呢?那么,他怎么努力,市长如何支持,他们都将注定失败。毕竟,市委书记是一把手,他可以否定任何人的决定。

  李向东不敢再往下想了,虽然,他的这些假设,只是一种个人担心,不能说出口的担心。

  他想,有必要马上向市长汇报这个新情况。

  市长正在开会,李向东便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等。市长办公室就在李向东办公室左边,市长开完会回来要经过他前面的走廊。下班前十分钟,市长召开的会议结束了,但市长回办公室时,身边还跟着几个人,显然,还有一些会上没解决的问题要会后解决,李向东只好又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

  他走进市长办公室时,市长就知道他有紧急的事,否则,不会等到这时候,便笑了笑。

  市长说:“还不让我下班?”

  李向东也笑笑说:“我想,这事还是要马上向你汇报。”

  市长问:“什么事?”

  他要处理的事很多,李向东要向他汇报的事也很多,所以,每次李向东向他汇报,他都这么问,好把思路调整到某一件事上来。

  李向东说:“张老板征用地的事。”

  市长示意他坐,李向东就坐在市长办公室桌前的椅子上,市长却靠着办公桌站着。李向东知道,他是坐累了,开了一上午的会,也坐了一上午,市长想站站。李向东就仰视着他,说王秘书打来的电话,说自己从电话里捕捉到的信息,说自己的想法。当然,说想法时,他是有所保留的,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担心王秘书狐假虎威,假传圣旨。

  市长问:“你的意见呢?是向市委书记交底,还是不交底?”

  李向东说:“我觉得,还是要交底。可以技巧地暗示他,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

  市长摇摇头。

  李向东问:“不交?”

  市长也摇摇头。他没给李向东明确的答复,他看看表说:“十二点多了。去吃饭吧。”

  显然,市长也觉得棘手,他需要时间考虑得更清楚。

  下午,李向东和自来水厂的人商量解决城区日愈紧张的饮水问题时,市长打电话给要他去市长办公室。那时,李向东他们刚去看了城郊一个水库回来,正准备在会议室坐下来商议,所以,没挂手机,人就到了。

  市长对他说,张老板征用地的事,他该怎么干还怎么干。市委书记那边,不用李向东担心,由他来处理,该交底的时候,他会向市委书记交底。

  市长告诉他,他们已取得阶段的胜利。有人受不了剌激了,跳出来了,有所行动了。不管这些人的动机是什么,至少证明了一点,他们的假象迷惑了这些人,达到了预期效果,如果,再来点狠的,老板钟就有可能动摇。

  市长要他注意王秘书。他基本同意李向东的看法,这个人有点不对路,按理他不应该那么急着跳出来,事情才刚开始,或者说,还没开始,他就迫不及待了。他的消息是从那来的?有可能是从老板钟那来的。

  市长要他深思这么一个现象,为什么这么多职能部门都说服不了老板钟呢?那老板钟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政府?会不会是他们都得到某种暗示,知难而退?这暗示,难道仅仅是来自王秘书的狐假虎威?

  ……

  李向东感到了一种无形压力。他不敢想的,市长都想到了,但不明说,让李向东自己去思考去领会。

  这天临下班,李向东召集他手下一行人开了一个布置会。听取各方汇报后,他特别强调,这场官司一定要打,且要胜诉。他说,这是市政府出面收回土地使用权的第一场官司,要速战速决。他要求两位律师要互相配合,上庭前,要做好充分准备,不仅要收集好有说服力的证据,更要预测到对方可能要提出什么样的狡辩证词,给予反驳,有理有据无可挑剔。他要求他那几位手下,要积极主动协助律师做好一切上庭准备,只要律师提出的要求,需要哪些资料、数据,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收齐,不准提困难,更不准强调客观,要无条件完成。他还定了一条纪律,在坐各位,要严守保密制度,不能向任何人泄露这次会议内容,一旦发现泄密者,将严肃处理。

  其实,李向东很清楚,现在的保密意识有多淡薄,这边要求保密,一转身,那边就泄密了,而且,越强调保密,泄密得就越快。

  现在,他要的就是泄密。他临下班,才开这个会,就是要引起与老板钟有瓜葛的人注意,要那些人向他手下一行人打探会议内容。

  他要让那些人知道,“强硬手段”已拉开序幕。按市长的话说,“再来点狠的”。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静观事态发展。

  李向东预计,明天,王秘书还会打电话给他。

  因为,他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而且,还那么狠狠地来了一下,他会急得虾样蹦,不再藏着掖着表明自己的态度。那时候,他李向东决不会放过他,要他原形毕露,到底是市委书记的传声筒,还是老板钟的说客?

  他认定,这事与市委书记无关。市委书记和老板钟会有什么瓜葛?老板钟什么实力?即使市委书记是贪官,那老板钟也没那收买的实力。老板钟只能收买像王秘书这样的人。

  退一万步说,如果,市委书记真与老板钟有某种默契,他不应该这么急着要王秘书表明他的态度。他一把手的身份决定了他可以稳坐钓鱼台,静观他们展示,让误会的议论纷纷扬扬了,再重拳出击,且一击即毙。

  想通这一点,李向东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第二十章 上当
  李向东心情特别好,特别放松,有一种想与人分享胜利喜悦的渴望。当然,这个人不会是黄,黄是朋友是兄弟是患难之友。分享胜利喜悦的应该是女人。他想起了绮红。如果,现在绮红在身边,和他一起分享那胜利的喜悦,那么,他想,他一定会是这一天,世界上最最幸福的男人!


  他很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重色轻友的想法,他非常渴望和绮红交往,绮红也愿意和他交往,且主动和他交往。他意识到,他们的交往将会迅速达到某种深度,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他还不能和她交往。

  李向东想起那晚咖啡厅的情景。她的面色,她说话的语气,她每一句蹩屈的话儿,心“咕冬”一下,变得冰冷。

  他很沮丧。

  绮红已经几天没给他电话了。

  他知道,她很生他的气,可能以后都不会主动给他电话了,更不会处心积虑地编那些低劣的,一听就知她骗他,但他又愿意受骗上当的假话。

  他想打电话给绮红,好几次,已经按下了绮红的手机号码,又犹豫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

  李向东习惯地看一眼显示屏,有些失望,是黄打来的。

  黄说,他在美人鱼酒店搞接待,吃了饭,客人都走了,房间还留着,叫他过去玩像嫖客不是嫖客的游戏。李向东说,不去了,要等电话。黄说,等小姨子的国际长途吗?接完电话过来也不迟。李向东说,还是不去了。黄说,真不来,我就撤了?李向东说,撤吧!黄在电话里笑,说,你的意志可够坚定的。

  还没放下手机,又响了。这次果然是绮红打来的,李向东拿手机的手有些颤抖。他喂了几声,不见回答,才知道对方挂了。他忙拨过去。

  绮红说:“我以为你不会打过来呢!”

  李向东问:“有事吗?”

  绮红很不高兴,说:“没事就不能打电话给吗?这几天,你怎么不给我电话?”

  他习惯性地说:“我很忙。”

  绮红说:“你不觉得假吗?你能不能换一句假话?相信你的话,不会让我觉得自己太弱智。”

  李向东听到她那边乱哄哄的嘈杂声,像是迪高的喧哗,问:“你在哪?”

  绮红说:“在酒吧喝酒。”

  李向东问:“和谁在一起?”

  绮红反问一句:“你说呢?你们这个鬼地方,我认识几个人?我会和谁在一起?一个人。”

  他说:“一个人为什么要喝酒?”

  她说:“你还用问我吗?”

  李向东迟疑了一下,还是克制住自己,说:“别喝多了。”

  绮红大声说:“你放心,喝醉了也不会打电话给你。”

  她说完,便挂了电话。

  李向东心情很复杂。

  刚才,他还想见绮红,现在,已一点冲动也没有。他想,他是不是心太硬?是不是心太狠?他完全明白她打电话给他的用意,她嘴里不说,心里是想他去的。他又何尝不想去呢?他太想和她在一起!

  他想,老板钟就那么可怕,那么无处不在吗?自己是不是太杞人自忧?太草木皆兵?难道要见见绮红,和她单独相处就这么难吗?他想,她一个人,现在这种心情,很容易就会把自己喝醉。酒吧那种地方,什么样的人都有,一个女人喝醉了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他对自己说,管他什么老板钟,管他什么阴招损招,通通见鬼去吧!他要去见绮红,去和他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不想也不要再伤她的心!

  他打电话给绮红,说:“你在哪间酒吧?我过去接你。”

  她舌头有些僵硬,说:“我不要你来接。”

  他说:“我一定要接。”

  她问:“你是我什么人?我还没喝够。我不要接你?我还不想走。”

  他听到了她的语无伦次,大声叫:“我什么也不是,但我能再让你喝了。”

  她在笑,笑得古怪,说:“喝了,喝得饱饱的。”

  绮红挂了电话,李向东又打过去,等了好久她才接。她尖着嗓门喊,你烦不烦?他也大声说,我就是烦。告诉我,你在那间酒吧?她似乎有些神智不清,说,我怎么知道?知道了也不告诉你。你敢来吗?你马上过来!这酒吧叫富豪什么,不,叫什么富豪的。他想她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急忙说,你别走开,我马上过去。

  驾车去酒吧的路上,李向东不时看车的倒后镜,看看有没可疑的跟踪。他对自己说,冷静,一定要冷静,越是这种时刻,越是要保持冷静。他必须去接绮红,但绝不能出什么差错。虽然,已渐渐看到胜利的曙光,但胜利的曙光还不是胜利,随时都可能节外生枝。

  富豪酒吧一间大型酒吧,停车场大得可以踢足球。李向东的车驶进停车场时,却见绮红站在酒吧门口张望,看见他的车了,就走过来,向他招手,一脸坏笑,她开了车门,上了车竟嗅不到一点酒味。

  他问:“你来酒吧干什么?”

  她笑着说:“喝可乐。”

  李向东气得差点晕过去。他说:“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绮红还是一脸坏笑,说:“不吓你,你会来见我吗?”

  他的车驶出停车场,离开酒吧。绮红问,我们去哪?他说,送你回去。她有点撒娇地说,我现在还不想回去。他心儿跳了跳,说,你应该回去。她说,我们去喝咖啡好不好?那天,那咖啡厅很清净,咖啡也很好。李向东摇摇头,说,我很忙。她说,你就不能找另一个理由,我听了,相信了,会觉得自己很弱智?李向东无言于答。

  绮红不满地说:“你们当官的是不是都这么虚伪?都这么口是心非?”

  李向东看了看倒后镜,问:“这话怎么讲?”

  绮红说:“你难道不想和我在一起吗?你不要说,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看得出来。那天,去波浪村,你在我后面干什么?你一直在后面看我,看哪里?你自己知道。看得什么坏想法都有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向东满脸涨红,很狼狈。

  她说,我主动约你,你为什么不见我?你真不想见我,还不容易,我一个女人,你见面就动手动脚,扮色狼,我还敢见你吗?还敢约你吗?你越找理由拒绝我,我就越觉得你这人可靠,不是那种花心男人,就怎么都觉得你是个好男人,就越想见你,就越要约你。

  她说,你是不是有点怕我?因为我一点不袊持,一点不掩饰,太主动,太直接。这种事总是男人先主动。女人太主动,男人就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你是不是认为我是一个很随便的女人,见了男人就想要的女人?

  她说,你是不是怕我纠缠你,怕我别有用心,怕我想从你这得到什么好处。你是不是认为,一个女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突然,遇到你这棵大树了,就想抱着不放?#--iCMS.PageBreak--#第二十一章 干柴烈火
      李向东一边听,一边注视倒后镜,拐了几个弯,不见有跟踪的车,一加油门,便驶出城郊。还有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水库,车可以一直开上库坝。今天,他才和自来水厂的人去过那里观察水质和水量,看是否能把水库里的水引进城里。平时,水库附近没有人,这晚上就更不会有人了。
  绮红问:“你要载我去哪里?”

  李向东说:“载你去乡下卖了。”

  绮红说:“我还以为,你就会板着面孔不会说笑话呢?”

  李向东说:“你还没把话说完呢。”

  绮红就继续说,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随便女人,要是那样的人,来你们这一年多,我遇到过无数个男人,主动追我的人也大把大把,怎么轮也不会轮到你。我也不是那种依靠男人的女人。我在这陌生的地方打拼,依靠男人了吗?

  绮红说,我也像你一样谨慎,也怕遇到坏人,也怕别人找我麻烦。我绝不会把自己贱送给那些有家有室的男人,也不会找那些乱七八糟没身份的男人。

  绮红说,遇到你,我才有那种想法。你越拒绝见我,我就越不要自己放弃你。

  李向东说:“你说的都不是我所担心的。你不复杂,我看得懂。我担心的是,有人看见我们在一起,会拿我们做文章。”

  绮红想了想,似乎有点明白了,说:“你是说,会影响到张老板征地的事?”

  李向东说:“还不止这些,影响还会更多。”

  他说的更多还包括了竞争副市长候选人。当然,他不能明说。

  绮红说:“会这么复杂吗?”

  李向东说:“小心点好。”

  绮红不可理喻地说:“你们官场的事,就是麻烦。”

  李向东把车开上了堤坝,停了下来。四周很静,有萤火虫在不远处闪。绮红下了车,感觉水面清清的风有些湿润,清凉得舒服。

  她等了好一会,不见他再说话,就问:“不敢见我,就这点理由?”

  他问:“还不够吗?”

  绮红说:“这么几句话就说清楚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向东说:“我怎么跟你说?如果,你不唠唠叨叨说那番话,我怎么说?莫名其妙地就对你说,我们不能在一起,不能让人知道我们有什么什么关系?”

  绮红说:“你虚伪。我主动得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你还有什么话不敢说?”

  她捏紧拳头打他。他抓住她的手,稍稍用劲,她就站不住了,倒进他怀里。

  绮红说:“现在,你不怕被人看见了?”

  他更紧地抱她,抱得她几乎喘不了气,她还似嫌不紧,也紧紧地抱他,就感觉到他的唇粘上来,很主动地迎了上去,很主动地让他的舌头走进来,也很主动地和他柔软地纠缠,后来,就分不清是他在她嘴里,还是她在他嘴里,彼此都觉得心里有火在烧,手上都有了动作,都是过来人,都不必掩饰自己,手想停在什么地方就停在什么地方,想做什么动作就做什么动作,很直接,很放肆。

  李向东移动身躯从后面抱她,那早就按捺不住的冲动顶着她肉肉的臀,两手一上一下地抚摸,抚摸的都是她的敏感地方,都是他极想抚摸的地方。他也这么戏弄过卡拉OK的小姐,但那感觉不一样。这会儿抱着的是自己喜欢的女人,曾无数次意淫的女人,那欲望便不受思想约束任意奔腾,剌激便拍打着心“扑扑”地跳。

  他有了想更进一步的渴望,手伸进她的裙子,她抓住他的手,并没有让他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抓住他的手。她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背靠着他移动着她肉肉的臀。

  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一步一步把绮红抱上了车。他让她坐在腿上,拨开那小得不能再小的丁字裤,轻易地进入了她。那一刻,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静心静气地感受她给予的温暖。

  她说:“你像个饿鬼。”

  他说:“你像只馋猫。”

  她恶意地骑木马似地颠了颠他腿上的臀,他便张大嘴衔满了她摇晃的丰乳,她呻吟起来,回应他,在他腿上奔驰。然而,车的空间不允许她有更强烈的动作,更不允许他有主动的冲击。他们就像文火煲汤,慢吞吞爬不上顶峰。

  一年多没尝过女人的他不要这种不温不火,他要冲击,狠狠的冲击,他要把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那一冲击点。这样,他们又下了车。他们就那么站着,索取对方,也给予对方。只一会儿,她便气喘息息,腿累得发软。

  绮红喘着气说:“这样不行,太累。”

  李向东就把她抱起来,不让她脚沾地,但这个姿势,限制了他的动作,也不能支持太久。他有点失望。她不想他失望,双手爬在车上,示意他从后面进入,她便用双手双腿的力量承受他的冲击。这时候,她反而有些冷静了。

  她说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楚。

  他问:“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她想笑,笑这个男人变成了十足的色狼,变成了十足的弱智。她说:“别在里面射。我没准备,不知道会这么快。下次,下次,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这句话反而激发了他的亢奋,隐示她也是一个好久没有男人的女人。他再一次捧着她肥大的臀强烈冲击,她配合着他的节奏,一次次迎接他的冲击,更感觉到他的坚硬他的深入,终于,动作僵硬,趴在她的背上。她一惊,感觉到了,知道他还存有些理智,听了她的吩咐。

  一切都恢复平静后,她埋怨地说,没见你这么狠的,想弄死人啊?李向东笑嘻嘻说,请原谅,下次一定温柔,一定温柔。绮红想起了什么,说,你怎么变得这么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也这么放肆,你就不怕有人跟踪偷拍?李向东为自己找到这么个好地方得意洋洋,说,这里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后来,他们在这里便有了更多激情。22 心计
      第二天醒来,李向东有一种很舒服、很爽畅的感觉。他知道,这感觉更多来自于绮红的给予。他拥有了她,拥有了他喜欢的女人,心不再焦虑,而且,以后再也不会那种很本性的压抑,聚集的每一点欲望都将会在她水般温柔中燃烧升腾并欢快地施放。

  没有失去过女人的男人不会有这种感受。他们得到拥有的太随意,一切都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没有拥有过女人的男人也不会有这种感受。他们不懂女人,不懂女人对男人的重要。李向东是懂得女人又失去女人的男人,更懂得没有女人的煎熬。


  于是,这心情这心景这躯体的满足彻底地陶醉了李向东。


  他便是在这种自我沉醉的氛围中,又有了新的想法。


  李向东必须主动出击,再一次狠狠地剌激老板钟,也包括老板钟身边的人。


  他想明白了一点,市委书记不可能与老板钟有什么瓜葛,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秘书利用他特殊身份,假传圣旨,像他打电话给李向东那样,让那些职能部门隐约感到某种压力,知难而退。


  李向东给张老板打了一个电话。


  张老板马上就听出了他的声音,说:“李大秘书长啊!一听就听出你的声音了。这些天怎么没见你过来?”


  李向东说:“你是大老板,事多,能不惊动你,就不惊动你了。”


  张老板问:“有什么吩咐?”


  李向东说:“我想了想,觉得你是不是和市委书记约个时间,见见面。这么大件事,应该向他汇报汇报。应该尊重尊重他,跟他说一说。”


  张老板连连答应,说:“应该的,应该的。我这就给电话约他。”


  李向东想,王秘书不可能不知道张老板约见市委书记,他会做何反应?他李向东不仅不听他的暗示,反而变本加厉,还通过张老板约见市委书记,明着说是向市委书记汇报,暗地里是想探明市委书记的态度。


  这是什么意思?


  摆明他李向东不相信他,怀疑他的暗示只是个人行为而非市委书记意见。


  王秘书还沉得住气吗?


  他要的就是王秘书沉不住气,从幕后走上前台。


  此时,李向东已认识到,他的对手不是老板钟,而是王秘书。


  王秘书的电话很快打过来了。他在电话里显得很亲近,亲近得李向东高兴。他说,李大秘书长吗?还在开会吗?李向东说,王秘书啊?有什么指示吗?王秘书说,你再这么说,我以后就不敢再给你电话了。刚才,我们几个秘书还在议论呢,说做秘书能做到李大秘书长的水平就满足了,所以,想请教请教,只是不知他大秘书长肯不肯赐教。李向东说,我可是从基层爬上来的,哪有什么料水,哪敢在你们这些专科学院派面前班门弄斧。王秘书说,中午有时间吗?请你吃餐饭,也算是拜师宴吧!肯不肯赏脸?


  换在平时,王秘书绝不会请谁吃饭,而李向东呢,也会理由多多这种非工作性的饭局。但今天,王秘书既然请了,李向东也就一定要去。他知道,终于,王秘书跳出来了。


  李向东说笑着说:“既然,王秘书要请,我也就不客气了。”


  王秘书连说“多谢赏脸”。


  他说:“我们吃日本料理怎么样?听说,李大秘书长喜欢三文鱼喜欢剌身。我们市委大院这边不远刚开了一家日本料理,很正宗,戒辣都是从日本进口的。”


  李向东哈哈笑,说:“就听你的。”


  看来,王秘书可是做足了功夫,连李向东喜欢三文鱼喜欢日本戒辣也了解得清清楚楚。李向东感慨,这王秘书年纪轻轻才三十岁,如果走正道,应该是在官场混的料。


  那日本料理在住宅区内,规模不大,也就是两套住宅单元改装的,倒是门口挂着的灯笼颇具特色,里面的装修摆设也很日本味。王秘书要了一个单间,进了单间要脱鞋,要跪在小餐桌前。


  李向东笑着说:“这也太日本了。我们中国人跪着怎么吃得饱!”


  王秘书无话找话说:“从市政府那边过来,不堵车吧?”


  李向东说:“不堵,还顺畅。”


  王秘书说:“有时候,下班时间会堵得很厉害。”


  李向东“哈哈”笑,说:“你这是在批评我,市政建设没搞好。”


  王秘书尴尬地笑,说:“那里,那里。李大秘书长什么时候都想着工作,难得,难得!”


  说着话,有人推开了单间的门,抬头看,进来的是堆着一脸笑的老板钟。李向东一点也不意外,相反地,他希望老板钟出现。这就证明了王秘书与老板钟有某种瓜葛,证明了与市委书记一点关系也没有。


  王秘书说:“你们应该认识的?”


  李向东说:“认识。我们打过交道。”


  老板钟也笑,伸过手来和李向东握手。


  王秘书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李大秘书长是个明白人。我想,应该知道我们今天要谈的话题。”


  李向东还是一脸的笑,说:“知道。老板钟一出现,不知道也不行了。”


  王秘书指着老板钟问李向东,你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吧?李向东老实地摇摇头。王秘书说,我应该叫他叔父。我们是世交,以前住一条巷。我和他儿子一起长大,我有吃的分他一半,他有吃的分我一半,好得两人同穿一条裤。李向东说,现在,你和他老爸同穿一条裤了。老板钟没听懂李向东话里意思,说,现在不会了。那时候穷,缺钱。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有钱。


  他说完,“哈哈”大笑。


  李向东没笑,看一眼王秘书,他呈一脸无奈,忙岔开话题。


  他说:“先点吃的吧,肚子饿着呢。”


  老板钟问李向东:“喜欢吃什么?”


  王秘书说:“多点剌身。凡是生的,都点上来。李大秘书长喜欢。”


  李向东说:“先说好了这餐饭谁请,王秘书请我就放开肚子吃。”


  老板钟说:“一样的,一样的。”


  王秘书说:“我请。我请。李大秘书长有自己的原则,凡是老板请他吃饭,他一概不赏面。我们还是不要破了他的规举。”


  李向东真有些佩服王秘书,他把他都琢磨透了。23 出击
      一位穿着日本和服的小姐推门进来,行了一个日本女人礼,说了一句“你好”的日本话,然后问,先生,有什么也要帮忙的?老板钟说,点菜。王秘书对老板钟说,你出去点吧。就按我刚才的意思点。老板钟就和那服务员小姐出去了。

  王秘书开始谈实际问题了,说:“我知道,你李大秘书长是个好官,真想作事的好官,以前不说,到了市政府这两三年,代管城建工作,就做了很多老百姓拍手叫‘好’的事,不过,有时候,好官也要装糊涂,不然,得罪了什么人,自己也不知道。”


  李向东笑着说:“有这么严重吗?”


  王秘书说:“那就见人见智了。你有没想过,在你之前,有那么多人都在这办征地的事,为什么都没有办成,都半途而废。这其中,难道没有原因吗?”


  李向东不露声气地说:“我想过,但到现在也想不明白。所以,就不想了,还是按照我的思路干下去。什么也不去想。想得太多,什么事也办不成。”


  王秘书说:“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同,你是市长的人,市长一定支持你,一定撑你的腰。但是,市长只是二把手。”


  李向东笑了,他到底又把市委书记搬出来了。他说:“其实。这些都是领导的事,我们做手下的不必考虑那么多,领导之间有领导之间的沟通。”


  他要看他再怎么表演。


  王秘书说,按政策规定,你能打赢这场官司。但是,你能打这场官司吗?还没等开庭,有人就能改变你和市长的决定。


  王秘书说,我不说,你也清楚能改变你和市长决定的人是谁!领导嘛,总是不急着表态,他不想过早地干涉你们市政府这边的工作,他还要静观事态发展,事态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好和坏、利和敝都显现出来了,他就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王秘书说,反对的理由是什么?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我们要全方位考虑投资者的利用,大投资者也是投资者,小投资者也是投资者,我们不能只维护大投资者利用,损害了小投资者利用。”这个理由够充分吧?够堂而皇之吧?


  李向东摆着一副毕恭毕敬的神情聆听,内心在寻找王秘书话里的破绽。他必须还击,必须击中要害。


  王秘书想了想,说:“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说的,现在,我觉得还是应该说。”


  李向东说:“你说吧。有什么话你都说出来。”


  这时候,老板钟回来了,静静地坐在一边。


  王秘书又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当老头子秘书的吗?


  李向东伸着大拇指说:“谁都知道,你是从名牌大学找回来的。市委书记换了几个秘书都不满意,你一来,市委书记就到处夸你。”


  王秘书有几分得意地说:“这只是表面现象,大家看到的只是这种表面现象,但是,最主要的却不知道。老头子是看着我长大的。那时候,我们住在一条巷,我就住在他家隔壁。你很清楚,以前的街坊邻居,那关系就如同亲人,真正是远亲不如近邻。老头子和我父亲,还有老板钟都亲兄弟一样,我和他儿子,还有老板钟的儿子就是亲侄儿,现在,虽然不住一起了,还经常来往。当然,那时候,老头子还没当官。”


  李向东点点头,说:“这就明白了。这就明白了。”


  他完全相信王秘书的话。王秘书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撒谎,是真是假,很容易就能查清楚。他不会那么傻,留给对手一个这么大的破绽,轻易就让对方识穿他。而正因为王秘书与市委书记有这层特殊关系,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他的某种暗示才更有一定的威慑力。


  王秘书误会了李向东,以为李向东被他镇住了,感觉时机成熟了,向老板钟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说:“我上上洗手间。”


  王秘书离开后,一直静坐的老板钟活跃起来,给李向东斟茶,说:“我这人好交朋友,像李大秘书长这样的朋友,我是交定了,多个朋友多条路。生意人有什么本事?什么本事都没有,就是朋友多,钱便是朋友帮忙赚的。”


  李向东笑笑说:“我这个朋友你不能交。不但不能帮你赚钱,还会害你少赚很多钱,甚至于连老本都赔了。”


  老板钟说:“不会,不会。一看就知道,李大秘书长是义气人。”


  他边说边从随身带的皮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纸包,放在桌面上,然后,推到李向东面前。


  李向东知道纸包里是什么,问:“多少?”


  老板钟说:“十万。”


  李向东笑着说:“其实,你不必这样。如果,市委书记帮你,你不必在我这化这笔冤枉钱。”


  老板钟说:“李大秘书长是不是嫌少,我可以再加。”


  李向东说:“这是王秘书的主意吧?你认为我会收吗?”


  他说,你们这么做,恰恰暴露了你们心虚。虽然,市委书记与你是深交,但他并不支持你,支持你的只是王秘书。如果,市委书记支持你,你们胜券在握,根本就不用这么迫不及待,你们完全可以坐享其成,等我们忙得焦头烂额,市委书记再出马,就像王秘书说的那样,有充足的理由,有堂而皇之的理由,改变市长的决定。


  他说,正因为得不到市委书记的支持,你们才迫不及待地跳出来,采用各种卑劣手段企图拒绝打这场官司。也正因为你们迫不可待,采用各种卑劣手段,又充分证明了你们的心虚和底气不足。


  他说,你不要抱任何幻想,不要奢望王秘书能帮你。他帮不了你。至少,这次他帮不了你。这场官司,我们是打定了。昨天,我已经召开了布置会,我还把全市最在名的大状都拉进来了。这场官司,我们一定要打赢。其实,你也知道,我们不用大状也能打赢这场官司。


  他说,我们打这场官司,不仅仅要收回你那块地的使用权,我们还要维护政府尊严,我们不能让那些不配合政府,甚至与政府作对的投资者随心所欲。对这种投资者,我们将会用强硬的手段给予狠狠还击。


  王秘书回来了。他以为老板钟已把一切都办妥了,但进门见那方方正正的纸包还摆在桌上,见老板钟与李向东脸上的神色不像他想像的那样,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双腿一软,忙抓住门框。


  李向东站起来,一言不发,甚至看也不看王秘书,就从他身边走了出去。


  (第一卷已结束,且看下一卷,李向东与绮红屡次燃烧,在仕途如何溃败。)24 回来
      这天午饭,李向东只得在一家小食店里吃盒饭,日本料理是吃不上了。他想,哪天,再好好吃一顿。想不到,这天晚上,他就坐进了那家日本料理。小姨子说,要请他吃饭,问他想吃什么?他就想到了这家日本料理。

  小姨子是下午到的。

  她本想叫李向东去省城的机场接她,李向东见来回要四个多小时,又是忙到关键的时候,就叫市政府的专职司机去接她,虽然,那司机没见过小姨子,但李向东相信,他拿了小姨子的照片是会找到她的。市政府的司机不能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便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司机,叫他接了小姨就直接送回家。司机接到小姨子后,在机场给李向东打了一个电话。

  他说:“李秘书长,我找到她了,但怎么给她解释,她都不相信,怎么也不肯跟我走。”

  李向东说:“你让她接电话。”

  小姨子接过电话说:“你胆子真大,找个不认识我的人来接我,如果找不到呢?你叫我怎么办?”

  李向东笑着说:“这不是找到了吗?我手下的人,那能这点事都办不好!”

  小姨子说:“你看你是没有把我当回事,丢了也就丢了。”

  李向东也回击她,说:“你说对了。这么多年都没见了,见不见也无所谓了。”

  小姨子想说什么,忍了忍,觉得话是不是说得太随便了,就不说了,把手机挂了。

  李向东又把电话打过来。他叫司机把电话给小姨子。小姨子问,还有什么事吗?李向东说,我已经吩咐司机直接送你回家,已经把钥匙给他了,如果,有什么粗重行李,叫他帮你拿,别不好意思。我这要开个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小姨子问,小军怎么样?李向东说,你不用担心,他在寄宿学校,周末才回来。

  小姨子到家后,还给李向东打过电话,但他开会关了机。

  李向东散了会就往家里赶,走到家门前掏钥匙才知道给了小姨子,就在外面按门铃。

  小姨子在里面应:“来啦!”

  门一开,两人对望着,又异口同声问:“回来啦?”然后,都笑了。

  关了门,李向东才看见她拿着拖把在拖地。她说,你这家,脏得都没人敢住了。我都拖两遍了,这水还这么黑。换的衣服装满洗衣机了,也不洗。李向东抬头看,阳台上挂满了衣服,有外衫外裤,也有彩旗样飘扬的内裤。

  他脸红了红说:“让我来吧。这种活让我来干吧!”

  小姨子也不谦让,就把拖把交给了他,就在一边看他拖地,看他拖得很熟练,随口就问:“以前,这些活都是你干吗?”

  这一问,她想起姐姐,眼睛就红了。

  气氛就变得凝重了。

  她说:“对不起!”

  李向东说:“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姐姐。”

  小姨子说:“这不关你事,不关你事。”

  她轻轻哭泣起来,把头靠在李向东肩上。李向东不知该怎么劝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就让她哭。她哭的声音大了,他就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渐渐不哭了,她羞涩地看他一眼,匆匆跑进冲凉房,一会儿,又跑出来,进她房间拿手巾,拿洗面奶淋浴液之类的东西。

  李向东住着四房两厅的居室,主人屋靠东面,儿子住近阳台那间,空着两间屋,一间做了李向东的书室,一间就做接待室,有亲戚朋友来留宿就睡那里。小姨回来了,不说也知道自己住哪里,所以,李向东进那屋,想看看还有什么要帮手整理的,却见小姨子早收拾好了,床单是新的,枕巾是新的,还洒了不知什么牌子的香水。李向东嗅不了那香水,连打了几个喷嚏,忙走了出来,隔着冲凉房的门问:“你没事吧?”

  小姨子说:“没事了。”

  她说话含糊,似是在洗脸。

  李向东说:“洗了脸,去吃饭吧。”

  她说:“出去吃吗?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李向东说:“如果不是你回来,我早在市政府食堂吃了。”

  小姨子从冲凉房出来,对李向东笑笑,她眼眶还有点红。这时,李向东才有时间打量她。她长得比照片还漂亮,照片里看不清她的肤色,看不到她眼里的光彩,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还是那么年青,眼角没有一丝儿皱褶。后来,他想起来小姨子是搞美容的,自己都保养不好,还怎么赚人家的钱?

  她见他定了神地看她,不自在地笑笑,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李向东说:“你变化不大,还那么漂亮。”

  她高兴地问:“一点没老?”

  李向东说:“比以前更漂亮了,多了几分成熟。”

  小姨子说:“你这话就不好理解了。女孩子是不喜欢人家说自己成熟的。成熟就是老。”

  李向东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小姨子笑着说:“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今天我就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李向东便想到了那家日本料理。去那家日本料理的路上,小姨问,小军住的学校远吗?带他一起去吧。李向东认真地说,不行。他还要上晚自修呢。就是不上晚自修,也不能带他出来,学校有规定。小姨说,你对他很严?李向东说,以前,我对你也很严。小姨子说,所以,我就感谢你啊!请你吃日本料理啊!25 最性感部位
      吃了日本料理,李向东载小姨子在城区里转,带她看城区夜景。看旧区时,李向东跟她说他是怎么治理这旧区的,冲破了多少阻力,才取得现在的成效。小姨子说,外国人就喜欢这些,出外旅游,就喜欢看这些旧建筑。看新区时,李向东跟她说他建这新区的理念,说他如何克服种种困难,最终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小姨子笑着说,原来,你本事这么大,这城市变得这么漂亮,全是你的功劳。

  有时候,他们也下车走走。小姨子说,都变得认不出来了。她问,我们以前住的那条小巷还有吗?李向东说,早拆了建广场了。小姨子要他带她去看看,她就站在那广场看着喷水池,想他们小时候在这条小巷里玩耍的情景。
  这时候,李向东接了好几个电话。有一个是绮红打来的。绮红问他在哪里?他说,在逛夜市。她说,可以来接我吗?我想要你陪我喝咖啡。她明知道他不会和她单独去那种场合,这么说,其实是想要他载她去兜风,载她去那水库。李向东就想那晚在水库的疯狂,心里便好一阵燥热。

  他急走了几步,离小姨子远些,声音也放低了说:“我今晚没时间。”

   绮红在电话里笑,说:“还是很忙吗?”

  李向东说:“也算是忙吧。小姨子回来了。我带她四处走走。”

  另一个电话是黄打来的,他说,我老婆煲了海带绿豆糖水,是你过来吃,还是拿过去放你家里?李向东说,我两个人。黄早知道他小姨子要回来的消息,所以说,小姨子回来了?李向东没回答他,说,还是我们过去吃吧。

  还有几个电话是工作上的事。

  小姨子就说:“下班了,还有这么多事找你。”

  李向东笑着说:“没办法,科技进步了,有了这么个东西,就二十四小时都在值班了。”

  小姨子说:“所以,国外好多人都不愿用手机。方便自己,也方便别人,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都不行。”

  李向东说:“中国人不只是拿它当电话,还拿它显身份,有这么一块东西,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小姨子说:“中国人就是虚荣,外国人实在得多。”

  回家前,他们去黄家坐了一会,吃黄的老婆煲的海带绿豆糖水。小姨子对黄和他老婆说了好多感激话,感谢他们照顾她姐夫和小军。她还回家拿了些礼物送给他们,说,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所以,只是买了几件女孩子穿的衫裙,也不知合适不合适。买了些居家必备药,不知合不合用。黄的老婆说,这小姨子比她姐还会说,比她姐还懂世故,比她姐还漂亮。

  到了家,已经十点多了。李向东说,休息吧,这一路上,你也累了。他就回主人屋。主人屋的面积很宽大,占了整个居室的三分之一,不仅有卧室,有卫生间,还有阳台。妻去世后,李向东回到家,更多的时间就呆在这主人屋里。他冲了凉,看了一会儿电视,关灯睡时,却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光线从门缝渗进来。他开门出来,只见小姨子穿着睡衫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确切地说,小姨子是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眼瞪着电视发呆。

  李向东问:“在想什么?”

  小姨子看他一眼,脸便红了。

  李向东便觉得自己问得太随意了。他并不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姨子问:“你还不睡?”

  李向东也问:“你怎么还不睡?”

  小姨子说:“睡不着。时差还没倒过来。”

  李向东就想陪她说说话,在她身边坐下来,只一小会儿,就连打了几个喷嚏,忙移开坐到另一张短沙发上。她问,你怎么了?他说,我嗅不了香水味。她说,我另换一套睡衫吧。他笑笑说,没关系。以后嗅多了,就习惯了。小姨子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刚才,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说了你不许笑。我在想我的初恋情人。准确地说,是我暗恋的初恋情人。她脸上很平静,看着窗外某个地方,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她说,我高中的时候,喜欢了一个人,他对我很好。本来,我想大学毕业后,才向他表白,不管他喜不喜欢我,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我都要向他表白。但我还没毕业,他就结婚了。

  李向东感觉到小姨子对这个暗恋的人一直耿耿于怀。他问:“你不会是因为他才一直不嫁人吧?”

  小姨子说:“也不能这么说,不过,我一直没能找到有谁有他那么好,自己又心甘情愿嫁的人。”

  李向东说:“不会吧?国内找不到,国外也没有?”

  小姨子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就是这么命苦!”

  李向东想了想说:“不是没有。我想,是你把他理想化了,现实中的他未必那么好。比如说,碰到一些事,你会推测,他会怎么对待呢?他会怎么处理呢?你就想,他怎么怎么对待,怎么怎么去做,其实这些都是你希望他那么对待,那么去做的,是你把你的主观意愿强加给了你头脑里的他。渐渐地,你就把他理想化了。遇到别的男人,你就会把他当成一把度量的尺去度量。你拿你理想化了的东西,去度量现实中的人。”

  小姨子说:“不是这样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个好男人。”

  李向东问:“你一直都在关注他?”

   小姨子没回答。

  她问:“喝点酒好吗?喝点酒有助于睡眠。”

  李向东说:“家里没有酒?”

  小姨子说:“我有。过海关时,我带了一支蓝带。”

  李向东开玩笑地说:“要不要把灯也关了,点支蜡烛?”

  小姨子说:“当然,这样最好。”

  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回屋拿酒。她虽然穿着松宽的睡衫睡裤,但从那衫裤的摆动可以看得出,她那屁股很厚实,且翘翘的。李向东心儿跳了跳,忙收回目光。

  他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从后面看女人。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像他一样,青年时,喜欢看女人的脸,看女人挺挺的胸,懂得女人后,却感觉女人最吸引人、最性感的部分是那臀,丰满厚实的臀总能摇摆出各种妖媚。

  这晚,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聊。李向东问她什么时候去看她的初恋情人?他说,她应该去了解一下他现在的状况。他说,她一定会失望。这样,她就会回到现实中。他问她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是回来住一段时间再回去,还是准备在这里开美容院?小姨子也问李向东有没找到合适的人?有没想过结婚?李向东没有把自己与绮红的事告诉她,他只是说,他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他说,即使要结婚,也要等小军上大学以后。

  深夜四点多,李向东困得不能再聊了。

  小姨子说:“你去睡吧。”

  李向东说:“这一睡可能要睡过头了。”

  小姨子说:“不会的。七点多我叫你。”

  她喝了酒,脸红红的,但还是很精神,一点睡意也没有。一部很有深度是小说,还不错!情节连接自然。人的思想把握得很真实,希望下面写得更好。很有深度,更新呀情节写的好,色色的部分也很好。不过现在当官的貌似都是这个样子YY小说中间加点H情节,简直是妙笔生花,无论是情节还是故事的进展都写的很好#--iCMS.PageBreak--#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都用了些夸张的手法,现在官场就是这个样,文章写的夸张,现实也差不多楼主继续呀,很想往下看26 又一个十万
      星期五下午,李向东和小姨子一起去学校接小军回家过周末。虽然,小军只见过小姨子的照片,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站在爸爸身边的女人是谁了。他竟一点也不陌生地扑进小姨子怀里哭了。他委屈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早应该回来了。李向东知道,他把对母亲的思念倾注到了小姨子身上。

  他说:“小军坚强点,要像个男人。”


  小姨子说:“让他哭吧!”


  她眼眶也红了,脸颊紧贴着小军的头,姨甥俩就这么站成了一对酷似母子相拥的雕塑。后来,李向东曾不解地问小姨子,他怎么对你一点也不陌生?这小军是很认生的,特别是异性,头都不敢抬。小姨子说,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我们有血缘,心是相通的。血浓于水!


  李向东驾着车往回走。他们把黄的女儿也一起接回来了,所以,黄的女儿就坐副驾驶位,小姨子和小军坐后排。李向东从倒后镜里看到小姨子抚摸着小军的头说,你头发不能留这么长,乱得像鸡窝,等会吃了饭,小姨子带你去理了。说,你这身衣服穿了多少天了?好像有一股味。但她还是搂着他。


  小军问:“小姨子回来住多久,是不是不走了?”


  小姨子说:“如果,小军喜欢小姨子,小姨子就不走了。”


  小军说:“喜欢。当然喜欢。”


  小姨子就说:“小姨子一辈子和小军在一起。”


  黄的女儿和李向东很熟。她喊了一声“李伯伯”,趁李向东看她的时候,缩着肩,做了一个打冷颤的动作。李向东也夸张地缩着肩,说:“我比你还冷。”


  小姨子抗议道:“我们后面不关你们前面的事。你们可以不用看,可以不用听。”


  黄的女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样。


  小军就对黄的女儿说:“回学校,不准你说我们的事。”


  黄的女儿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小姨子对李向东说:“我们先回家吧,让小军冲个凉,把这身衣服换了。”


  本来,他们约好了两家人到外面吃晚饭,黄和老婆先去酒店了,要他们接了儿女就直接过去。所以,李向东说,说好了直接去酒店的。吃了饭再回家洗。小姨子说,你刚才没听到我说,吃了饭要带小军去理发吗?李向东说,你要带他去哪里理?去发屋?那里太费时间。他还有好多作业要做的,明天,到楼下理发店弄弄就行了。小姨子说,楼下理发店那几个老头会理什么发?以后,小军的事你就不用理了。李向东对黄的女儿说,我被撒了,下岗了。黄的女儿便银铃般大声。


  晚饭吃得并不复杂,主要是两个孩子喜欢吃的。小军喜欢吃虾,点了一个啫士焗中虾,黄的女儿喜欢扇贝,点了一个扇贝蒸粉丝,又点了一条鱼,两个青菜。本来,黄的老婆是想叫他们到家来吃晚饭的,但小姨说什么也要请黄一家吃餐饭。她饭菜做不好,就请他们吃酒店。


  吃了晚饭,小姨子又提出和黄的老婆一起带一对儿女去做头发。黄的老婆不去,也不让女儿去。女儿不高兴了,嘟着小嘴。小姨子说,怎么不用呢?你不做头发,也可以去洗洗脸。黄的老婆还想说什么,李向东和黄就也帮小姨子说话。


  黄说:“去吧,去吧。去洗洗你那张老黄脸。”


  李向东说:“今晚,就让两个孩子放放假吧。明天,后天,一定要把作业补上。”


  黄的老婆就不再坚持了。


  两个孩子立时高兴起来,并击掌庆贺。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发屋,一路回家喝功夫茶聊天。这些年,喝茶成了一种时尚,潮汕人的功夫茶更是大行其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黄便拿一种审视目光看着李向东。


  他问:“你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李向东呆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黄突然竟会问这问题,且那词句也听得逆耳。他反问他:“你听谁的?”


  黄说:“还用听别人说吗?吃饭的时候,你出去接了两个电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那神情,我就知道是女人打过来的。我们太了解了,你翘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尿。”


  李向东难堪地笑了笑。


  黄说:“虽然,我带你去卡拉OK,叫几个小姐陪陪,也怂恿你开房,但我并不希望你和她们有太多纠缠,我们惹不起那种女人。你知道,她背后会有什么人?布个局要你踩下去,狠狠诈你一笔,你连哼都不敢哼。就算她背后没什么人,你满足不了她,达不到她的目的,她就会撕破脸跟你闹,事情闹大开了,吃亏的还是你。所以,要玩,还是明算帐,一笔算一笔,别玩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我们玩不起。”


  他认为,李向东就上班下班的,也没太多接触,如果有了女人,就是那种女人了。


  李向东不肯定,也否定地说:“你放心,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黄说:“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我不会看走眼的。”


  李向东知道瞒是瞒不住了,只好承认了,说:“你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黄足足凝视了李向东三分钟,然后,仰头大笑,说:“好你个李

向东,你竟有这能耐。老实坦白,是谁?你认识的人,我不可能不认识。”


  李向东说:“我现在还不想说,是张老板企业的。所以,我还不想公开。谁也不敢担保,有的人知道了不会说,我帮张老板是别有用心,真正的目的是追女人。”


  黄说:“不公开也对,说你为了追女人才帮张老板。你的政绩,就会大打折扣。不过,对我就不用这么口实了吧?”


  李向东笑着说:“我这是看在你关心我的份上,才向你透露这么一点点。已经泄密了。”


  黄知道,李向东怎么也不会说了,就不再问下去。毕竟,这人对黄并不重要,李向东能看上且喜欢的人一定有她的独到之处。心里便很为李向东高兴。


  他转了一个话题,问:“征地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李向东说:“老板钟不再坚持了。那天,张老板来告诉我,老板钟约他谈了几次,谈得也很有诚意。”


  他没有告诉黄,张老板还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张老板说,这是一点心意。虽然,张老板和老板钟不一样,一个是感谢,一个是行贿,但李向东也像上次一次,拒绝了。


  黄问:“王秘书那,你是怎么处理的?”


  李向东说:“怎么处理?有必要吗?”


  黄说:“这个问题,你要注意。他虽然算不了什么,但他是市委书记身边的人,他要说你的坏话,太容易了。特别是在现在这种非常时期。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李向东觉得,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要物色的副市长候选人不只是他李向东一个人。市委书记也举荐了他看中的人。如果,这时候,王秘书在其中挑拨,说李向东的坏话,难保市委书记不会有所偏袒。


  然而,像王秘书这样的小人,李向东根本就不想跟他多接触。


  (为什么要化这么多篇幅写小姨子呢?除了必要的交代,还要突出她与小军的关系,否则,她如何“插足”李向东和绮红之间?)27 竞争者
      市委书记举荐的副市长候选人是城郊区区委书记,也是全市政绩显赫,响当当的人物。

  城郊区委书记叫国强,比李向东小两岁。他们是中学校友。那年校庆,李向东已是国土局局长,国强只是城郊区的区委委员。他见了李向东,很有几分讨好地说,兄长啊兄长,小弟吃饭吃粥,都凭兄长一句话了,以后,还望兄长多多提携。李向东客客气气地说:“我们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吧!


  那时,他和国强交往不多,也没想要多交往。既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虽然,常听人骂国强口水飞飞,除了会说几句好话,拍拍马屁,没多少能耐,绝办不成大事。然而,李向东认为,会说好话并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人就喜欢听听好话,听好话能让人舒心。他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特点。在官场上混,只要特点突出,才能脱颖而出。能说好话,也不能说不是一大特点。


  或许,国强因此得到市委书记赏识,官运亨通,城郊区委委员、副书记、书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来,却也办了不少大事,三几年,就把很一般的城郊区搞上去了,经济增幅多年稳居全市第一,市委书记大会小会表扬,就像市长大会小会表扬李向东一样。他们成了市委书记、市长夸赞的两颗耀眼明星。


  国强依然很敬重李向东,他夸李向东成熟稳重,办事政策性强。他说,李向东办的那些事都是大事难事,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但一件件运筹帷幄,有条不紊,让人叹服。他说,我算什么?搞商引资不就赁一张臭嘴,给点优惠,还有地缘优势。如果,把我放到那些边远地区,我还能办成什么事?鬼都招不来。


  由此可见,国强除了能说会道,头脑还很冷静。


  那年,他们在省委党校学习,住同一宿舍,便无话不说。


  他说,他很感激市委书记,他赏识他,给了他发挥的平台,而且,不断地给予他支持和帮助,他才有可能有今天这成绩。其实,许多人比他更有才,但得不到赏识,没有发挥的平台,那才被埋没了,渐渐就变得没才了,普通了,平庸了。


  李向东也有这种同感。他说,在官场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想有所作为,离不开领导的赏识、领导的支持和帮助。


  他们谈得很交心。他们有许多相同的认识和体会。


  李向东觉得,国强是个清醒的人,嘴还是那张嘴,但在成绩面前始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自满,不骄傲,更没有半点轻飘飘的目中无人。这种人修养足,内功厚,能办大事,能成大气候。


  后来回到各自岗位,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很少交往,但隔那么一段时间,总通通电话,约去某家茶馆喝茶。李向东取得了成绩,国强祝贺他,国强引进了一家企业,李向东也恭喜他。有时候,国强办事欠考虑,太冒进。李向东也骂他,国强听他骂,从不驳嘴。后来,他笑嘻嘻说,他这人溅,喜欢别人骂。不是朋友是绝对不会骂的,听别人骂常常是一种受教育。


  那年,李向东的妻子出了事,国强约李向东去茶馆。


  他只问了一句:“想不想喝酒?”


  李向东摇摇头。


  俩人便默默地喝茶,喝到后来,国强提出要照顾小军。


  他说:“我老婆没什么本事,看管照顾孩子还可以。”


  李向东说:“不行。”


  他问:“为什么不行?怕我带坏小军?”


  李向东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国强嚷了起来:“你是不是太蛮横太不讲道理了?你能照顾小军吗?你有时间照顾小军吗?”


  李向东大声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非要我说明白吗?你照顾小军,和我搅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你?”


  他顿了顿,他明白了李向东的意思,他说的别人是市委书记,他不让他照顾小军是为他好,担心市委书记对他有看法。李向东是市长的人。市委书记与市长之间有某种分歧,合作得并不愉快。


  他放低声音说:“怎么就总是你骂我?怎么每一次都是你有道理?你怎么就不也犯一次错让我骂骂你?”


  说完,他笑了,李向东也笑了。


  ……


  李向东接手处理张老板征用地的案子时,国强曾给过他电话。他要李向东注意老板钟这个人。他说:“你要找准他的软胁。这家伙,软的硬的都不怕。为什么?就是都没有找到他的软胁,给他致命一击。”


  张老板征用的那块地就在城郊区,是国强的管辖地,因此,他是这事的第一处理人,也是败下阵的第一人。


  前两天,他又给李向东电话。


  他说:“你真够狠的,竟敢打官司。老实说,我也想过打官司这招,但我不敢用。”


  李向东当然也不能把实情告诉他,笑着说:“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同,这官司一打,我拍拍屁股就走,谁也奈何不了我什么。你却不一样。你给了人家那么多承诺,投资者都挣大眼看着你,只要你侵害了某一个投资者利益,你就失信,他们就会扑上来撕烂你那张臭嘴。”


  国强说:“我真服你了,你到底技高一筹。看来,这个副市长候选人非你莫属。”


  李向东说:“你别挑好话跟我说。我完全清楚,你也是这候选人的有力竞争者,如果,你当了这个候选人,也在情在理。”


  国强笑着说:“我算什么?我那敢有这想法?你当局长的时候,我是什么?我什么也不是,我哪有资格和你竞争。”


  李向东神情木了木,他觉得国强不应该说这话。他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


  隔了一天,国强又打电话给李向东,约他聚一聚。李向东说,不行,这几天很忙。国强问,忙什么呢?李向东说,忙家事。小姨子回来了,我要陪她四处走走。国强在电话那边笑,问,小姨子漂不漂亮?是不是要增进感情?不要太贪心。李向东说,你这张臭嘴,有时候,说的话听了舒服,有时候,说的话比狗屎还臭。


  国强收住笑,郑重其事地说:“我也不想瞒你。我是受人之托。有人叫我约你,说有些事想向你解释解释。”


  李向东心儿动了动,问:“是谁?”


  国强说:“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王秘书。”


  李向东想了想,答应了。


  虽然,他不想见这个人,但他终究是市委书记身边的人。他还不想把彼此的关系搞得太僵。他想,既然王秘书有求和解的意思,主动向他解释,他就应该接受王秘书的解释,也可以通过这个机会,让王秘书理解他的作法。即使这种和解可能是表面的,但总比不和解好。28 讲和
      李向东到那茶馆时,国强和王秘书已经到了。王秘书一见李向东,就尴尬地笑,站起来欲和他握手。李向东手还没伸过去,国强就毫不客气地对王秘书说,这么多规举干什么?李秘书长是自己兄弟,规举太多就生疏了。王秘书脸涨得通红,忙把手收回来,连连点头说,是的,是的。

  国强换了一副笑脸对李向东说:“坐吧。”


  李向东坐下来。他想,原来,国强和王秘书的关系并不一般。但细想想,觉得也正常,国强是市委书记的人,王秘书呢,也算是市委书记的人,俩人走得近情谊深一点不奇怪。


  国强一边给李向东斟茶,一边对王秘书说:“有什么话,你就开门见山说,别吞吞吐吐。”但是,王秘书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头点得鸡琢米般。


  他说,老板钟救过我的命。小时候,我在河边玩水,差点淹了,是老板钟把我救了上来。所以,没有老板钟,就没有我。我欠他一条命。


  他说,那天,老板钟来找市委书记,想要市委书记帮帮忙。市委书记当然不会帮这个忙,他就问我有没有办法,能不能帮他这个忙。本来,我是不想掺和这事的,但见他唉声叹气的样子,就想,他曾救过我的命,对我有恩,我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一糊涂,就答应他想想办法了。


  他说,不当之处,还请李大秘书长多多原谅。他要行贿你,我确实一点不知道。如果,我知道,绝不会约你见他。


  国强问:“你呢?你有没得到他的好处?”


  王秘书说:“没有,绝对没有。”


  国强说:“你觉得,我们会相信吗?李秘书长会相信吗?我会相信吗?如果,你没得到一点好处,会这么尽心尽力帮他吗?”


  王秘书哭丧着脸说:“那我可就比窦娥还冤了。如果真说我得了他什么好处,那就是小时候,他救了我。我觉得做人要知恩图报,真的就是这样了!”


  国强说:“你既然是清白的,又担心什么呢?没必要向李秘书长做什么解释!”


  王秘书说:“我就是担心,担心李大秘书长有这种想法,误认为我得了老板钟的好处,和老板钟串通一气。李大秘书长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真要调查这事……当然,我不怕调查,有时候,调查反而是好事,事情会越调查越清楚,但更多的时候,结果不是这样的,越调查不出问题,看热闹议论的人就越多,人家不是说你没问题,人家说这调查还不够深入,不够彻底。这样,影响就更大了。所以,我希望,李大秘书长大人有大量,不要把这事张扬出去。”


  国强点点头,看着李向东说:“事情的确是这样。有时候,只要有调查,就有影响,有时候,这种影响甚至会毁掉一个人的政治前途。”


  李向东想,他不能再一言不发地看他们一唱一合地演双簧了。但是,有一点,他还没想明白,国强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呢?为什么配合王秘书演这双簧呢?难道他与这事也有牵连,也想掩饰什么?


  他不得不慎谨地说:“其实,我并没有那么多想法,我只想怎么解决征地的事,只要这事能解决,我就千感谢万感谢了。那里还会想什么其他。现在,王秘书这么想了,这么说了,我反而觉得是我的不是了。”


  国强笑着对王秘书说:“我早就说了吧,你就是不信。李秘书长不是那种小鸡肠肚的人,不会抓住某一点至人于死地。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王秘书看着李向东,似还有顾虑。


  国强说:“你还听不出李秘书长话里的意思吗?你这当秘书的是怎么当的?有些话就一定要说清楚,就一定要给你一个明确答复?”


  王秘书忙给李向东斟茶,说了许多万分感谢的话。


  至此,就告一段落了。三人喝着茶,说着闲话。由于多了一个王秘书,他们就不痛不痒地一些“天气很好”这类的话题。王秘书手机响了。他出去接电话,回来,国强直言不讳地说,如果有事,你先走吧。我和李秘书长还有别的事要谈。


  王秘书也没坐下来,点头哈腰地说:“那我就先走了。你们还要点什么,我把茶钱付了。”


  国强说:“不用了,你走吧。”


  王秘书走后,两人又静坐了一会,国强说话。


  他笑着说:“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我和他是不是一伙的?我不想为自己解释。但是,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就你掌握的那点线索,别说能查出什么结果,就是立案也依据不足。其实,我们清楚,像这种腐败案子,那一桩是平白无故查出来的?那一桩不是自我爆炸以后,捂不住了,才查出来的?


  李向东说:“对啊!那你为什么还那么演技派十足地表演一番?”


  国强说:“你以为,我这么配合他表演是表演给你看的?我是表演给他看的。他为什么这么紧张呢?明知道你不可能查,还放心不下?有原因的,最近,市委书记要叫他到下面挂职,所以,他不想在这种时候,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议论。他来找我商量这事,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帮帮他,确切地说,是想帮帮你。”


  李向东说:“你这一说,我就更糊涂了,这怎么是帮我呢?”


  国强说:“王秘书是什么人?你应该也清楚。说他是小人,一点不过。君子可以得罪,小人却得罪不起。当然,你没得罪他,也不想得罪他,现在问题是,他心里有事,担心你会查他,会引起不利于他的议论,影响他下去挂职。如果,不演这么一台戏,让他放心,他不可能不想办法对付你。他会怎么对付你呢?造谣、诽谤、污陷等等,他什么想不出来?什么话不敢说?他是市委书记身边的人,有些话,市委书记不会听,但我们也不能保证有些话市委书记不会听。这对你将十分不利。你现在,也正处于非常时期,市委书记一个不高兴,你就有可以前功尽弃。”


  李向东笑着说:“这我就更不明白了,他这么做,成功了,不就为你扫除了障碍,你就少了一个竞争者,你成功的把握性就更大了。”


  国强也笑着说:“我也恨不得他这么做,他为我扫除的不是一个竞争者,而是一个强有力的竞争者。”


  他不笑了,很认真地说:“我不能这么做。我们不但是竞争者,还是好朋友。我们要公平公正地竞争。”


  李向东笑了笑。他感觉到了他的诚意,完全接受他的这个解释。


  后来,他才知道,他中了国强的圈套。这个貌傲岸然的国强更担心他的反戈一击。李向东只要处心积虑地提出调查王秘书,市长将会倾力支持,即使都知道调查不出什么结果。但是,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查出什么结果,他们只是希望通过这种调查,给市委书记一个下马威,市委书记的秘书与房地产商有着说不清的瓜葛,市委书记是否也掺合其中呢?这是很令人发挥想象的。在这种状况下研究确定副市长候选人,市委书记还会据理力争吗?


  国强不希望出现这种状况。29 流氓
      一天都在开会,上午开的是城建工作会,下午开的是市长会议。上午的会是为下午的会做准备的,下午的会副市长们一个个轮流发言总结自己近期的工作,谈下一步工作设想,边谈边议,有些问题当场就议定了,有些问题议而未决,要回去补充依据,留待下一次会议再议。李向东虽还不是副市长,但兼管着城建这一块,且身为市政府秘书长便参加了这个会。他不好对副市长们的工作谈自己的看法,也不好抢先发言,几乎一个下午,都那么坐着,听着,快下班了,才轮到他讲城建这块,只得讲得简单扼要。大家许是觉得他离市长近,事事都请示市长,就没必要多议了,所以,李向东一说完,大家都不说话,等市长作总结发言。

  散会后,李向东脑子都麻木了。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打电话给黄,问黄在干什么?黄有时间,他就要黄晚上弄点节目轻松轻松。黄一听就明白了,就打电话去美人鱼订房,于是,他们就把自己喝得醉薰薰的,让自己放松,让自己什么也不想,就想怎么戏弄三陪小姐,玩那种像嫖客不是嫖客的游戏。


  现在,他没兴趣再去美人鱼。那里的三陪小姐只是一种空虚的放纵,一阵过眼云烟,或者说,是一群能看能动,但不能用的女人。在那里,不应该也不可能真实且彻底感受到女人给予的欢悦。


  李向东打电话给绮红。这才是他真正需要的女人,可以可劲享用的女人。


  绮红在电话里高兴地说:“你还想起要打电话给我啊!”


  听到她的声音,李向东已一阵心跳,一阵燥热。他说:“你这不是改正了吗?不是主动给你电话了吗?”


  绮红得意地笑,说:“不批评你,你就只会接我电话。”


  李向东也笑,问:“晚上有时间吗?”


  绮红说:“晚上不用陪你小姨子吗?”


  李向东说:“你不会是吃她的醋吧?”


  绮红说:“我敢吗?我是你什么人?”


  每次,绮红问这句话时,他都避而不谈,绮红也不追问,好像只是随便说说。


  她说:“我今晚没时间,要加班。国税局的人明天要来,我们得准备准备。”


  李向东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有点不高兴,说:“你们平时都干什么了?为什么等到国税局的人来了才忙乎,才加班加点?”


  绮红在那边说:“这事好象不归你管吧?你这秘书长是不是管得有点宽了?管到我们这些民营企业的内部运作来了。”


  李向东忙道赚地说:“是的,是的。我是不该管,不该管。”


  他放了电话,他想,活该。他想绮红约了他这么多回,总是他放她的飞机,也该轮到绮红威一把放他一回了。


  手机短信息响了。


  绮红问,生气了。


  他回复,没有。


  绮红又问,真没有?


  他复,真没有。工作嘛,总是有加班的时间。


  绮红说,我不想加班了。


  他心儿发热,但回复,这怎么可以,还是工作更重要。


  绮红把电话打过来了。她不说话,只在电话里笑。李向东愣了一下,明白自己以被她作弄了。他想说,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但没说出口。


  他问:“晚上去兜风好吗?”


  绮红说:“我随你。还是去那水库吗?”


  李向东说:“现在,只能去那里。”


  绮红说:“那晚上见吧。”


  其实,都心领神会,都知道到那水库会发生什么事,李向东不禁又是一阵心跳和燥热。冷静下来,他又打电话给小姨子,他说,不回去吃饭了,晚上有应酬。她问,什么时候能回来?他说,说不准。她说,那有像你这样的,晚上也要忙到十一、二点。他说,没办法,要忙的事太多。她问,你是以前也这么忙,还是现在才这么忙?他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她说,你是不是讨厌我,有意避开我?他笑了说,怎么会呢?我为什么讨厌你?她笑着说,讨厌我烦啊!讨厌我洒的香水啊!他说,没有没有。这阵真的是忙。忙完这一阵,我一定好好陪陪你。她似乎高兴了,说,你忙吧,不打扰你了。


  下了班,李向东去市政府食堂吃晚饭,然后,回办公室看了一会儿电视新闻,见天已黑透了,就打电话给绮红,绮红说,我已经到了。她说到了的地方是他们约好他去接她的地点,他架车去要走十五分钟。


  这晚,绮红没像李向东想像的那样穿裙子。她穿一身运动服,手里提着旅行包,像要出远门的样子。


  李向东想问,你怎么这身打扮?


  说心里话,绮红穿这身运动服还是很韵味的。这运动服并不松宽,贴着身子很清晰凸现了她丰盈的曲线。但是,他有点失望,心里想,如果,绮红穿裙子,那行动起来会省了许多麻烦。他想,绮红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她不可能以为他们到那水库只是见见面聊聊天吧?应该也会想到要做什么事吧?这么想,他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份了。


  绮红感觉到了,问:“你好象有点不高兴?”


  李向东说:“没有呀!”


  绮红问:“是不是不喜欢我这身打扮?”


  李向东含糊地说:“你穿什么都那么漂亮。”


  绮红说:“不会吧?我想,你应该更喜欢我穿裙子。”


  李向东笑着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绮红笑着骂了一句,流氓。30 贪色也贪财
      她上了车,把旅行包放到后排座位,在副驾驶座坐下来,就仰头把长发盘起来,露出她那长且细的脖子。李向东心里好有一阵燥动,想俯过去吻吻她的脖子。她发觉李向东驾车分了神,笑着说,你开车专心点。

  她说:“我刚才还在想,你是个好官呢,这么快就想让我否定对你的看法?”


  李向东问:“我算什么好官?”


  她说:“你只有一点点贪色,但你不贪财。”


  李向东说:“评价是不是太高了?我很贪色,也很贪财。至于贪色程度吗?你已开始感觉到了,以后体会会更深,至于贪财?谁不喜欢钱?钱可是好东西,谁都想有大把大把化不完的钱。”


  她说:“那你为什么没要张老板的钱?”


  李向东说:“张老板怎么会给我钱?我又不在他那打工。”


  她说:“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是他的会计主管,钱是从我帐上出的。那钱在他那放了几天,又放回来了。”


  李向东说:“你怎么知道那钱是给我的呢?或者,真是想给我,但他犹豫了几天,觉得不应该这么做,又把钱放回去了。”


  她说:“我比你更了解张老板。我也知道,他一定把钱给你了。但你没要。”


  李向东说:“你怎么知道呢?你就好像看见一样。”


  她说:“这个你不用管。应该说的我会说,不应该说的,我怎么也不会告诉你,就像你们当官的,也有不能告诉外人的东西。你不可能把什么都告诉我。”


  李向东问:“你觉得我应该拿那钱吗?”


  她说:“我觉得,你应该拿。不拿白不拿。这种钱是感谢的钱,是办完事后,他觉得应该感谢你,所以心甘情愿地给你的,没有什么附加条件,也不怕会有什么麻烦。不像那种还没办事就给钱的。那是想通过钱收买人,要达到某种目的。按我的理解,后面这种才叫行贿。”


  李向东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哪一种都不能拿,哪种都是行贿。”


  她说:“你不觉得自己太傻吗?张老板送这种钱又不是第一次,别人可以拿,你为什么不可以拿?”


  李向东说:“别人怎么样,我管不了。目前,我只能管住自己,”


  她笑了,说:“所以,我说你是好官,我真有点被你感动了,想嫁给你了。”


  李向东也笑了,说:“你原来在诈我。我被你吓了一跳,认为你真是那种贪财的人。”


  他说,其实,我自己也知道自己还很清贫,和那些老板比,我就是一个穷光蛋,而就是我这个穷光蛋为那么多老板办了那么多事,创造了那么多机会为他们赚了那么多钱。


  他说,从感情上来说,我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但我还是分得清那些是自己该拿的,那些是自己不该拿的。该拿的,我会一分钱也不少拿,不该拿的,我会一分钱也不多拿。


  他说,我经常想,我现在这样已经让很多人羡慕了,可以住公房、开公车,每月拿的薪水不算多,但是也还够用,只要不做什么亏心事,心里没鬼,吃得香,睡得着,也应该满足了。


  她久久地看着他,问自己,这个男人,自己是不是应该抓住不放?


  说心里话,绮红并不喜欢这座城市。虽然,这里没有省城的混沌喧嚣,空气清新,阳光明媚,是生活居住很不错的地方,而且,张老板给予她的工作环境和生活待遇也还让她满意,但是,她始终感觉这是一个陌生的城市,别人的城市。她想,她总是要离开这里的。这里只是她一个暂时的栖落点,一个竭息的绎站,她只能算是一个匆匆而过的旅游者。


  有时候,因为业务上的来往,绮红也接触一些张老板企业以外的人,他们中有许多人在这城市土生土长,了解这城市,熟悉这城市,在彼此的交谈中,她也感觉到他们同样优秀,感觉到他们有意无意地表示愿意与她有更多的交往。然而,她却不想与他们有业务以外的接触,更愿意把自己关在宿舍里。


  她有一房一厅的空间,放假的时候,她可以睡一个舒服的懒觉,站在阳台上享受阳光,听听音乐,看看电视,打电话给省城的父母,然后,给自己做一份五成熟的牛扒。天黑了,霓红灯亮了,就一个人去美容院做美容,于是,便感觉这节假日过得也还充实了。


  后来,她想明白了,自己是不想接近这城市,不想对这城市有更深的了解。既然,终归有离开这城市,这城市对她就不重要了,就没有了解这城市的必要了。


  在这城市生活的一年多里,她几乎每个月都回一次省城。反正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全程调整公路,上了车,打个盹就到了。一脚踩着省城的街道,她便有一种很踏实很亲切的感觉,这里有她的童年,有她的成长,有她许许多多的回忆,这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同学,有她的朋友,于是,她想,这才是她的城市。不管她去到哪里,她的心总留在这里。


  她也曾放出声气,让同学朋友帮她在省城寻找新的工作。也曾按报纸上的招聘广告去见过几份工,只是,绮红不满意他们给的待遇。


  后来,认识李向东似乎也没能改变她这种想法。


  她想,那么,他们今后会发展到一种什么关系呢?


  李向东是不会跟她到省城的,到了省城,他除了她,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没有他奋斗了许多年的基础,没有展示的舞台,没有他发挥男人魅力的战场。


  他们再发展下去只能是两地分离!


  然而,她还是喜欢这个男人。


  她想,她只是需要他,却不依赖他,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有本事让自己过一种白领生活,她需要他,更多地是想填补她的空虚和寂寞,包括精神上的,肉欲上的。


  她想,他不是也需要这些吗?彼此两个人在一起,能够互相给予,互相满足,这似乎已经足够了。


  她想现在只想现在的事,以后的事就留到以后去想吧。


  李向东感觉到她在看他,定了神地看他。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看他,心里想的什么?人却被她那双大而高的眼睛看得有些燥动了,车的速度便加快了。


  车越临近那水库,李向东心里的燥动越强烈,已经几天没在一起了,他有一种很饥渴的感觉。


  自从有了上一次,他每天都想她,每天都渴望拥有她,见面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想不顾一切地进入她,与她一起燃烧。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疯狂。


  有时候,他又会问自己,他是喜欢绮红,还是喜欢她给予他的性?


  他对自己说,这有区别吗?少男少女或许会分得清清楚楚,把爱看得很重,把性看得很轻,但是,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一个懂得女人的男人,把爱和性都看得同等重要,喜欢不应该是虚空的,需要实实在在的性来充实,性也不是空洞的,需要喜欢增添绚丽的色彩。

31 裸泳
            车终于上了水库的堤坝,终于停了下来。李向东一下车,绕到绮红这边,还没让她做出任何反应,就抱住了她。她没有挣扎,贴着他,享受他的拥抱。风很轻,吹拂着脸,烫烫的脸便很舒服。他手上有了动作,马上感觉到,她丰盈的胸没有胸罩的间隔,很柔软,乳头微微发硬,就想,这绮红什么都能想,什么都敢做。心里就有一种想张大嘴吃了她的冲动。


  绮红感觉到了,笑丝丝地挣脱他的拥抱。

  她说:“你就不能规举点?为什么总像个饿鬼?”

  李向东一点不尴尬,又把她抱进怀里。他说:“我也想规举,也想很正人君子,但是,一见到你,就不想规举了,不想正人君了,还是想变成大色狼。”

  她后仰着头,问:“你会游泳吗?”

  李向东说:“怎么不会?中学时,我还拿过游泳冠军。”

  她问:“游什么式?狗爬式吗?”

  绮红“咯咯”笑。

  李向东说:“自由式,很标准的。哪天,一定让你领略我的风采。”

  绮红说:“不如就现在。”

  李向东说:“现在不行。现在,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他的手一直都没停止在她身子运动,这时候,已滑到了她下面。绮红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继续。

  她说:“先游泳好吗?”

  李向东像固执的孩子,说:“做完了再游不行吗?”

  她说:“还是先游吧。做完了,我会累得周身发软,动都不想动了。”

  她再次挣脱李向东,打开后排座位的车门,拿出她的旅行包,然后,把手伸给他,牵着他顺着堤坝的斜坡往下走。李向东拉住她,说,不能在这里下水。他说,离堤坝越近暗流越多,最不安全。他抬头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块平坦的草地说,去那边吧!

  这晚,天很蓝,弯弯的月很亮,远处绿的草便染了一层水银般的光。

  绮红从旅行包里拿出一块帆布铺在草地上,脱了身上的运动服,露出里面红色的游泳衣,回头看了一眼李向东,笑了笑,就一步一步走进清凉的水里。

  李向东在岸上说:“顺着岸边游,别游得太远。”

  绮红停了下来,问:“你为什么不下来?”

  李向东说:“我什么也没准备。”

  绮红说:“你可以祼游。”

  说着,她很开心地笑。

  李向东心里一跳,有些犹豫。

  绮红问:“你还怕我看你吗?”

  李向东感觉到,她似乎有点失望。

  他何尝不想下去呢?但是,想到裸游又有些不能接受。

  记得,上中学时是经常裸游的。乡下的外婆家门前有一条河,河不宽,水很清,中学的每年暑假回乡下都在那河里游泳。晚上,河边不知名的虫“吱吱”叫,四周静得没人的时候,他就经常赤条条地在河里戏水,一会儿挥臂畅游,一会儿躺在水面浮萍样让河水飘荡,那份舒畅,那份惬意,那种人与水的交融,这么多年以后,还令他难于忘怀。

  然而,他现在已不是许多年前那天真无邪的少年。更何况,他怎么能在一个女人面前展示这种很隐私的行为。

  李向东坐了下来,看绮红在水里一沉一浮。他感觉得到,绮红水性并不怎么样,总让他担心,她每一次下沉都有可能浮不上来。他想站起来,跟随着她走,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上,绮红却没游多远,又折了回来。

  他以为她害怕,说:“你游吧。有我看着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绮红不说话,站在水里不知干什么,只见手一扬,一片红飞上了岸。李向东愣了一下,知道她把泳衣脱了。

  她说:“你可以下来了吗?”

  李向东还有什么可说呢?还有什么顾虑呢?他在绮红的注视下,脱得一丝不挂,一个很漂亮的飞跃,在月光下划一条弧,针样扎进水里,冒出水面,人已在十多米外。

  绮红还没反应过来,李向东就游到身边了,拍了拍她肥的臀,她身子沉了沉。她忙说,在水里别闹好吗?他知道她的水性,就不闹了,手脚一用劲,超过了她,转过身来,护着她,倒退着向前游。

  绮红问:“你能游多远?”

  李向东说:“不知道。以前,这么一直游,可以游大半天。”

  绮红说:“怪不得,你现在的肌肉还这么结实。”

  李向东说:“好多年没游了。”

  绮红想起了什么,说:“我怎么没见你们这里有游泳池?”

  李向东说:“以前有。有好几个,不知什么时候,都拆了,建商品楼了。这两年,我想建一个水上乐园,新城区规划的时候,地已经留好了,也和投资商谈过了,如果顺利,明年这个时候,第一期工程应该可以完成了。”

  他虽说得平淡,事实却复杂得多。那块地虽然规划好了,可还是有许多房地产商想得到那块地建商品楼,他们通过各种关系来劝说李向东,并企图贿赂李向东,甚至于气急败坏地扬言要给点颜李向东瞧瞧。李向东软硬不吃,争取市长支持,把那块地纳入城市五年建设规划,提交市人大审议。审议通过后,那块地的争夺才平静下来。

  绮红见李向东没说话,知他又想工作上的事了,不想让他想,就划了一把水泼他,他也泼她。她喝了一口水,忙转过身说,你别搞我,头发都湿了。他说,游泳那有头发不湿的。她说,我游泳头发就不湿。他问,为什么?她说,我不会潜水。我的头不能沉进水里。他笑,说,没听说过。她说,这有什么奇怪。他说,其实,你不会游泳,你最多算会划水。你还是怕水,不敢整个人沉进水里,怕潜下去就上不来了。懂游泳的人首先要不怕水,要识水性,就算沉进水里,屏住气,手脚不动,也能慢慢浮上来。

  他们一边说,一边游。

  夜很静,月光洒在水面,他们便“哗哗”揉碎了月光。

  李向东问:“以前没在水库游过泳吧?”

  绮红说:“以前,都在游泳池里游。”

  李向东想问,也是第一次裸游吗?马上就觉得多余了,游泳池里怎么能裸游?

  他问:“在水库游泳感觉怎么样?”

  绮红笑了笑,说:“不告诉你。”32 床一样的感觉
      他心里一热,便钻进水里,绮红便感觉到他在水里抚摸她,那手很轻很柔,不会影响她游泳,却搅乱了她的情绪,手脚也有点不听使唤了。他上来换气时,她便假装生气地说,叫你别搞,你还搞。他笑嘻嘻,说,对不起,忘了。我这是情不自禁。

  俩人又平静地继续往前游。李向东耐不住绮红的缓慢,便自顾自游起来,他挥舞手臂游那种很标准的自由游,一会儿游得远了,在月光下只见一个黑点,一会儿又游回来,击打水花四溅。绮红看他那游姿,看他挥臂那力度,看他劈波斩浪那奔速,想他还精力充沛得像年青人。

  不知不觉,绮红发现他们游得远了,已经看不见刚才下水的地方。她说,我们回去吧。李向东便游了过来。他还想像刚才那样自顾自游,绮红说,你别离我太远。他这才慢下来,也像绮红那样,游那种头不下水的蛙泳,绮红却双腿一蹬,爬上了他的背。

  她问:“可以背我游回去吗?”

  李向东说:“没问题。”

  绮红并没让他真正背。她双手搂着他脖子,双腿却不停地配合他的节奏划动,李向东背得也轻松,就感觉到她丰盈的胸在背上柔软地搓动,就感觉到水草一样的东西磨擦他的屁股。他心儿扑扑跳,翻过身来,和绮红面对面,这样,倒着向前游,就可能腾出手,按在她肥的臀上,让她感觉他的坚硬。

  绮红问:“你要干什么?”

  他说:“你知道我要干什么!”

  绮红说:“这是在水里。”

  他说:“我知道。”

  绮红说:“你不能乱来。”

  他说:“我没想乱来,我只想就这么游。”

  绮红笑了笑,说:“你吓死我了,以为你会……”

  他说:“我怎么会吓你呢?我怎么能吓你呢?每次都是你吓得我一愣一愣的。今天就还让你吓了一次。”

  绮红想起刚才他在电话里约好时,她编的那番假话,想象他被骗得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身子一动,就强烈触动他了,就不敢笑了,让自己轻轻贴着他,甚至于,磕了双眼享受这种在水里的肌肤磨合。

  她觉得,这种感觉真好!

  不知不觉间,李向东拍了拍她肥的臀。他说,到了。她睁开眼,已到岸边了,脚也够着地了。李向东便把她抱起来,还没等上岸,他便进入了她。绮红半真半假地骂他,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强奸,一点前戏都没有。他说,这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前戏?说着,他把她抱上了岸,然后,一起压在那块帆布上。很快,他便领略到了那块帆布的好处,有一种在床上的感觉,可以彻底地紧贴她,可以可劲地冲击她,且不必担心绮红承受不住他的冲击,且感受到绮红一次比一次热烈地迎接他的冲击。

  他停了下来,问:“你是有预谋的?”

  绮红问:“什么预谋?”

  他说:“这块帆布。”

  绮红羞涩地笑了笑,又问:“不好吗?”

  他说:“太好了”。

  绮红便双手抱着他的腰示意他继续。他又发起一阵冲击,她又一次次迎接他一次次容纳他冲击的力度,渐渐地,她不得不呻吟起来,而她的呻吟越发振奋了他的斗志,冲击一次比一次强烈,一次比一次密集,一次比一次深入。绮红意识到不能再由他横蛮下去了,用手按着他绷紧挺动的屁股,阻止他的冲击。她说,我要在上面。李向东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她就翻到了他身上,只见她坐起来,在李向东身上快马奔驰,长发飘扬。

  最后,她身子下卧,双手撑着地,肥的臀奔驰得更有劲,便哭样地呻吟起来。他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更狠地吸吮她的乳,更强烈地挺动,她便僵硬了,瘫软了,倒在他的身上。

  李向东抚摸着她的背,那里已沁了一层汗。他说:“你好像是第一次。”

  她轻轻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说:“这个姿势,我很容易的。”

  他说:“还想来一次吗?”

  她动了动肥的臀,感觉到他的坚硬。她说:“让我休息一下。”

  他不想让她休息,把她翻到身下,又重复刚才的动作。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他们都吓了一跳,听清是李向东的手机,他就趴在她身上找。手机铃声停了。李向东掀开机盖看了看,有三次未接来电,都是小姨子打来的。显然,他们游泳的时候,小姨子已打过两次电话给他。

  绮红问:“她会不会有什么事?”

  他说:“应该不会。”

  绮红说:“没事她打电话给你干什么?还是回去吧。”

  李向东没说话,用动作回答她。绮红没那么迫切了,也不想他走得太快,就想跟他说说话。她问,这一年多,你没碰过女人?他说,没碰过。她说,我不相信,像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没有女人,何况,你的需要又这么强烈。他说,我也像你那样,不想给自己惹太多麻烦,所以,只好克制自己,所以,遇到你,我就要补偿,把那一年多荒废了的都补偿回来。

  绮红说:“这对我不公平。”

  李向东说:“你就不想补偿自己?”

  绮红说:“我敢吗?你这么疯狂,我怕很快就被你傕残掉了。”

  李向东说:“我就是要把你催残掉。”

  说着,他向绮红发起强烈冲击。

  绮红忙说:“你不能等等我吗?”

  他便把她翻到身上,她动了一会,停下来,趴在他身上说,我很累,刚才游了那么远,又那个了,不想动了。她吻他,很有些赚意。他笑着说,你就这么不经事?他把她翻到身下,开始向她发起总攻。她抱着他,承受他的冲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绷紧自己,迎接他的冲击。她要让他快乐,让他满足,让他冲上疯狂的顶点。

  终于,李向东重重地倒在她身上,她便也虚脱地放软了自己。#--iCMS.PageBreak--#33 追小姨子
      张老板和老板钟谈定了转让土地使用权的价钱,签定了合同,便择了吉日吉时,举行隆重的开工典礼。他刻意要把这开工典礼办得排场,一则借机感谢各位领导和嘉宾多年来的关心和爱护,帮助和支持。一则也向为自己脸上添添光,各界同仁面前展示自己在这地方上的威望和实力。于是,张老板请来了本地最有名的广告公司为他组织策划这个开工典礼,刹那间,典礼台搭起来了,彩球放上天了,彩旗飘扬了,特邀的领导嘉宾便在锣鼓喧天热烈气氛中纷至沓来。
  典礼上,市长致贺词、市委书记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一连几天,电台电视台、报纸政府网大肆渲染,热闹非凡。
  李向东却没参加这个典礼。
  虽然,张老板发来了邀请函,还郑重其事地亲自打电话邀请,但是,都被他婉言谢绝了。
  李向东在电话里说:“我不是不想去。我真是想去的。但就这么巧,有个会要我开,也是那一天,通知已经发下去了。”
  张老板说:“你不参加,这典礼就没多大意思了。”
  李向东说:“你这话严重了,我这种人,干干活可以,这种大场面还是领导参加吧。”
  张老板想了想说:“我知道,你是办实事的人,你不凑这热闹,但我只给三个人打电话,市委书记、市长,还有一个就是你,这点面子你都不给?”
  李向东说:“你这就为难我了。我这边的会期是不能改的,一改会期,下面要重发通知,要重新准备,增加了下面的工作量,下面就有意见了。你张老板的面子我怎么能不给呢?只要你需要我的时候,不管什么时候,你一个电话,我就到,只要能做到的,一定还尽心尽力去做。”
  张老板说:“以后,我还敢再叫你帮忙吗?就这一次,想感谢感谢你还不接受,想让你参加典礼,你又不到,让我这心里总过意不去。我这人别人欠我的无所谓,但要我欠别人的,那怕只欠那么些一点点,心里都难受,何况,你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你说,你这不是不让我有好日子过吗?”
  李向东说:“你多虑了,其实,这并不存在欠不欠的问题。你谁也不欠。我干活,为你服务是应该的。我做的这些,表面看是帮了你,实际上,是为了市里的经济发展。我拿市财政的工资,为市里做事,应该的。”
  张老板感慨地说:“你这种人不多啊!”
  李向东笑着说:“你这话不能说,你表扬了我,否定了大多数,别人听到了,可对你不利。”
  张老板“哈哈”大笑,说:“李大秘书长水平就是高,就是高。”
  放了电话,李向东心里却犯嘀咕,他问自己,这么拒绝张老板是不是太不近人情?这么拒绝了张老板,他对自己会不会有什么看法?他会不会想,市委书记、市长都给面子参加了典礼都不怕影响,你李向东算什么东西,在这里扮那份清高?
  他就是这么个人,有些事不想做,但又怕人有这么那样的误会。有些事做了,而且成功了,又担心会有这样那样的风言风语。
  这就是官场。
  想在官场混出点模样的人总希望自己八面玲珑,照顾到方方面面。
  可能吗?
  因此,李向东总陷入这种左右为难。
  黄说:“这有什么好顾虑的。他张老板不就想多个朋友多条路吗?他是不了解你,其实,像你这种人,只要是办正事,不是朋友,你也会帮。所以,和不和你交朋友都一样。他要知道这一点,你来也好,不来也好,根本就不必和你费这番口舌。”
  李向东问:“你这是批评我呢,还是表扬我啊?”
  黄说:“你这人我还不清楚吗?你有你做人的原则,我表扬也好,批评也好,你都无动于衷。”
  李向东说:“还是你了解我。”
  黄说:“所以,你就按你做人的原则去办事,不必太多考虑,不必太多内疚。”
  说这话的时候,他们正在美人鱼酒店吃饭,还是那个777房间。
  自从,知道李向东有了女人,想他也不需要那种放纵了,黄就不想来这种地方。下午,李向东打电话要他请吃饭,他曾问李向东去哪里?他说,我想,你是不会去美人鱼了,不再找那些三陪小姐厮混了。李向东想了想说,就去美人鱼吧,去那里不一定要怎么样嘛!那里的厨师手艺还是不错的。
  他们不仅吃饭,也喝酒。
  李向东举起酒杯说:“来,我敬你一杯。”
  黄吓了一跳,平时,彼此喝酒的时候,总是举举杯示意一下,也不说什么,就喝了。现在,李向东一反常态,要敬他,搞得黄莫明其妙。他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有点失宠若惊了。”
  李向东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这人对我有多重要了。不管我遇到什么麻烦事,心里不痛快,只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喝喝酒,说说话,心情就舒坦了。”
  黄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难,只要把事情看开了,不争不抢了,就什么道理都想清楚了。你不行,你总想着自己还要去干许多事,责任感太重,所以,心里总觉得苦觉得累。你这种人,就需要有我这样的人时时开导开导。”
  黄笑了笑,见李向东开心,就有话想跟他说。
  他问:“你和那神秘女人发展得怎么样了?”
  李向东反黄问:“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妇道,这么婆妈了?”
  黄说:“还没发展到不能自拔的程度吧?”
  李向东说:“你好像不看好我们的关系?”
  黄说,有些话,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说。既然,我们是这种交情,我就应该把我的想法告诉你。虽然,我没见过那女人,不过,我相信你的眼光,她一定很优秀,一定是你认为适合自己的女人。但是,你要搞清楚,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小军。你不能不考虑,小军能不能接受她?
  黄说,你不能只为自己着想,你还要为小军着想。以前,你也说过,等小军上了大学才考虑结婚,现在,这么发展下去,我想,你不可能还能等五六年,还能等到小军上大学。如果小军不接受她呢?你怎么办?
  黄说,我认为,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如果你们还没发展到一定的深度,还可以重新考虑的话,你能不能重新考虑选择小姨子?我相信,小姨子比那女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最重要的是,小军能接受小姨子。虽然,小军和小姨子接触的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把她当成他妈妈的替身了。所以,我认为,选择小姨子,才是你最佳选择。
  李向东笑了,说:“我知道你是好心,但可能吗?
  黄问:“是你不可能,还是小姨子不可能?”
  李向东说:“一样的。都不可能。”
  黄说:“我想,主要是你不可能,你完全被那女人迷住了。”
  李向东说:“这话你说对了。但是,退一步说,我就是没有那女人,小姨子也不可能喜欢我。”
  黄说:“你怎么知道?我觉得,你们是有基础的,而且又住在一起,只要你大胆追求,死缠烂打,小姨子不可能攻不下来。”
  李向东说:“不说了,不说了。你这个想法非常好,但是不符合实际,不符合实际的事,我们千万不能去做。”
  他又说:“你那些话不要再乱说了,传到小姨子那,会把她吓跑的。我还不想没有这个小姨子。”
  黄很不高兴,连喝了三杯,李向东竟不接受他这一番苦心。权色双手,人生至高的境界。34 村民闹事
      第二天上午,张老板那出事了。当推土机“轰隆隆”平整那块地时,波浪村的村民蜂涌而出,把推土机团团围住。

  他们说,不准动这块地。


  他们说,这块地是我们的。


  他们说,来吧,够胆就从我们身上压过来。


  一片群愤激昂。


  张老板的保安冲过去了,与村民发生了冲突,并扭打在一起。很快,城郊区的干部也赶到了,但是,他们只阻止了保安和村民的扭打,却无法彻底制止村民们的冲动。最后,警车也呼啸着开到了,气氛变得非常紧张。


  李向东在办公室听到城郊区的汇报后,首先打电话给国强,他问,你在哪里?国强说,我在省城。李向东说,昨天,你还参加开工典礼呢,怎么就跑到省城去了?国强说,我昨天下午就出来了。李向东说,出事了,你知道吗?国强说,我也听说,我已经叫区长他们过去处理了。李向东说,你好像一点也不急嘛!国强说,我怎么不急?我正往回赶呢!李向东放下电话,第一个想法就是要马上赶到现场。


  他认为,自己有责任处理这件事。国强如果在的话,赶到现场处理的话,自己不掺和进去也还说得过去,现在,问题是他在省城还赶不回来,这责任就落在自己肩上了。


  李向东驾了车,往城郊区赶,一开始都很顺利,一路绿灯,过城区中心,就遇红灯了,遇第一个红灯时,他火急火燎,几乎就闯红灯了。他想,闯红灯就闯红灯,交警能把自己怎么样?罚款、扣分、扣驾照?一个电话给交警大队长,他还不是要送回来!这么想着,就转绿灯了,脚一踩油门,直向前冲。遇第二个红灯的时候,他冷静了许多,他想,我这是怎么了?市长给我的任务只是帮张老板从老板钟手里拿回那块地,张老板与老板钟签了合同,任务就完成了,再发生什么事都应该与自己无关了。


  他想,这事应该留给城郊区去处理。


  他想,国强与自己虽然是好朋友,但也是竞争对手,自己没有理由为他处理这场纠纷。处理得好,还没什么,万一处理不来,事情越闹越大,那他李向东不就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吗?那他李向东所有的努力有可能都毁在这自找的失败里。


  他想,他应该让国强自己去处理这事,管他在省城还是不在省城。他处理好了,大家还有可能在同一起跑线上肩并肩竞争,他要没处理好,他李向东就有可能超越他,把他甩到身后。那就对不起了?


  他想,自己不能掺和进去当这傻瓜!


  这么想,李向东就自私地掉了头,驾着车往回走。


  回到市政府门口,李向东的手机响起来。他听到张老板在手机里焦急地说,李大秘书长,我遇到麻烦事了。李向东说,我知道了,城郊区也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张老板说,可他们处理不了。李向东说,你放心,国强书记就快到了,他一定能处理好的。张老板说,国强书记去省城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赶回来,即使赶回来,他也未必能把处理这事。


  李向东心里有些得意,说:“国强书记也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你不能怀疑他!”


  张老板无助地说:“我只相信你。你说过,只要我需要你帮忙,你一定会帮我,你不能失言。”


  李向东心跳了一下,竟找不到任何推辞的理由。


  他本是那种很能找理由推辞别人的人,只要他不愿意做的事,总能想出这样那样的理由应付别人,而且,那理由还无可挑剔,掷地有声,但是,这一次,他竟哑然。


  张老板说:“你快来帮我,我就指望你了。”


  李向东又莫明其妙地把车开出了市政府大院。


  张老板一见到李向东,感动得嘴唇好一阵哆嗦,却说不出话,一只手握着他的手,一只手就在他手背上不停地拍。站在张老板身后的绮红扁着嘴儿对李向东笑。后来,李向东问,你笑什么?绮红说,我很自豪。他问,你自豪什么?她说,我喜欢的男人竟这么了不起。年初,张老板损失了一千多万,他眼眨也不眨,今天,见了你,竟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么说着时,他们在办公楼长的走廊并肩走着,许是有了那种关系,没了隔阂,走得就很近,李向东时时碰到她的肩,时时碰到她的胯,又有一缕幽香在鼻尖飘浮,就想捏一把她肥的臀,终怕让人看见,没敢捏。


  他们进了绮红的办公室,撩开窗帘,观察波浪村的村民在那块地上的群愤激昂。这时候,李向东的手机又响了。


  他没等对方说话,就问:“你在哪里?”


  国强在电话里说:“我还在路上。”


  他说,这里塞车很厉害,看这状况,三、四个小时也赶不回去了。


  李向东说:“你什么意思?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国强说:“我们是不是朋友?”


  李向东说:“是朋友怎么样?不是朋友又怎么样?”


  国强说:“是朋友,你就得帮我,马上赶到张老板那帮我处理好那场纠纷。”


  李向东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其实,这种事,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发生的,是有准备的,有一个过程的,你难道一点没察觉?竟还敢跑到省城去?”


  国强说:“我真的一点也想不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平时,波浪村的村民都很听话,我那知道,这次会闹得这么厉害。”


  李向东说:“你的民情民意了解得并不怎么样!”


  国强说:“我接受批评,我深刻检讨。不过,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怎么平息这场风波。我想了想,我手下那些人,都不行,遇到这种突发事件,一个个呆若木鸡,如果,有你出马,帮我处理这事,我就放心了。”


  李向东说:“我现在没时间,正在开会呢。”


  国强说:“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开什么会呀?”


  李向东说:“你分清楚了,那是你负责的事情,我如果去处理,也是朋友之间的帮忙。我也有我的事要办,我没时间帮你,你是怪不了我的。”


  国强说:“我没怪你。我敢怪你吗?要不这样好不好,你的会一结束,就赶过去帮我处理。”


  李向东说:“这种事能拖吗?你就不怕群众的情绪越来越激昂,事情越闹越大?这种事要及时处理,越快越好!”


  国强急得快要哭的样子,说:“那你叫我怎么办?”


  李向东对着手机“哈哈”大笑。


  国强反应过来了,问:“你早到了?”


  李向东说:“我早到这了。急死你!”


  国强在手机里骂了一声粗口,也“哈哈”笑起来。第三十五章 胸有成竹
      李向东很自信很胸有成竹地处理着这场土地纠纷。

  他处理每一件事都那么自信,那么胸有成竹。尽管,他也会感到心虚。谁又知道事情会怎么发展呢?谁又知道事情会不会像自己希望的那样,在自己的掌控下,朝着有利于自己这一边发展呢?然而,即使不踏实,心里没底,李向东都要让别人感觉到他充满自信和胸有成竹。


  他要求警车马上开走,公安干警全部撤离。


  他要求立即处理好冲突受伤人员。他对城郊区区长说,你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过来,所有受伤人员都送进医院进行医疗检查。他很不满意这位区长,连这点常识也没有,但又不便在这么多人面前责怪他。


  他要求所有的推土机都熄火停止工作。


  然后,李向东站在一辆推土机上,环视已略略平息了的村民。


  他说,大家都不要激动,有什么事可以好好商量,不要也不能再发生像刚才那样的流血冲突了。


  他说,我是市政府的秘书长,请大家相信,政府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


  他说,我可以给大家一个保证,在这件事没商量好之前,没让大家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前,所有的施工都将停下来。


  李向东的话简洁明了,既让村民感到了诚意,又让他们听到了希望。


  村民们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有人说,我们也不想发生冲突。


  有人说,我们只想得到我们的利益。


  有人说,政府要主持公道。


  李向东说,政府一定会主持公道,政府就是为大家办事的,请大家放心。


  李向东说,我相信,波浪村的父老兄弟是讲道理的,是不会有心为难政府,故意刁难张老板。你们只是觉得委屈,觉得应该得到本应该是你们的利益。


  李向东说,我答应过你们,这里的施工都停下来,直到大家商量出一个彼此都满意的结果,所以,我希望大家先回去,特别是老人妇女儿童。大家都聚在这里,不一定就能解决问题。


  太阳很晒,天气闷热,几百人拥在太阳下,李向东担心会又发生什么意外。他认为,当务之急是疏导部分村民离开,特别是老人妇女儿童。


  李向东问,村长呢?怎么没见村长?城郊区区长说,我也一直没看见他。李向东说,没看见就不能找吗?做村民的思想工作,怎么能少了他?村民的情况怎么样?各人心里的想法怎么样?他比我们更清楚。李向东说,还有村委会的干部呢?村委会书记、主任怎么一个也没来?真正要做通村民的思想工作,还是要靠他们。城郊区区长连连点头,急着组织人去找村长,去通知村委会干部。


  村长很快就找来了,其实,他一直躲在家里,不想理这事。


  这此间,李向东已基本了解了事件的起因。他从村民们七嘴八舌,重重复复的阐述中梳理归纳出这么几点,首先,村民们很不满意政府的坐视不理,要求政府出面为他们主持公道;其次,政府既然收回老板钟的土地使用权,那就应该把地还给他们,再由他们把土地使用权转让给张老板。再者,他们应该得到的利益为什么都让老板钟独吞了?是不是有蛀虫有腐败?


  李向东问城郊区区长,你们一直不知道村民的这种思想动态吗?城郊区区长说,村长来反映过几次,他们忙其他的事,就疏忽了,本来也想,波浪村与张老板的关系很好,不可能发生什么事,就没重视。李向东说,问题就出在这了,村长向你们反映村民的情况,你们却不重视,不向村民解释,不给村民一个满意的答复,村民就只好用这种手段逼政府出面了。李向东问,国强书记知道这事吗?城郊区区长不敢肯定地说,应该知道吧。


  李向东心里就骂,这国强搞什么鬼?这种事也能疏忽吗?群众的工作做好了,虽然是小事,但是,没做好,那随时都可能发生大事。这道理,难道他不懂吗?


  没容李向东细想,就见村长走过来了,他忙上去和村长握手。


  村长苦笑着说:“我能做什么呢?我做不了什么事的。”


  李向东很同情他,说:“我知道,今天这事为难你了,要你夹在这中间,左右为难,不想得罪我们,又不好得罪乡亲,这结果呢?你还是得罪乡亲了,没站出来替他们说话。你了得罪了我们,搞出了这么大件事。两头都得罪了。”


  村长说:“我难呀!难呀!”


  李向东说:“现在,我不为难你,只希望你找几个公正的、在村里有一定威信的人代表村民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协商这事,其余的人就先劝他们回去。这酷热的天,大家都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久了,难保不会出什么意外。”


  村委会的干部也到了,李向东就要他们协助村长做疏散村民的工作。其实,波浪村的村民还是很听话的,在村干部的劝说下,大家便陆陆续续散了。于是,李向东和张老板商量,要他腾出一个会议室,让他们有个地方坐下来,和村民代表慢慢协商。


  张老板说:“这容易,我办公室旁边的会议室空着,就到那吧。”


  会议室早开了空调,从太阳下走进会议室,感觉一阵清凉和舒服。会议室摆着一张椭圆形会议桌,可以坐二、三十人,李向东叫村民代表们都坐桌前来,城郊区干部和村干部坐边上的椅子。


  这时候,李向东才看见,那位曾在波浪村榕树下交谈过的八十岁老人也是村民代表。他忙过去请老人上来坐自己身边。


  老人说:“不行,不行。你是市里的大官,我怎么能坐你旁边!”


  李向东说:“这里你年纪最大,你最有资格坐上座。”


  那老人便也不谦让了。


  此刻,李向东已不再心虚,他真正地自信和胸有成竹了。整个事件已按他的设想,完全在他掌控下发展。


  繁杂的场面已被简化,喧闹的人群已疏散,只剩下二、三十人的村民代表,且这些代表都具有一定的素质,都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只要向他们解释清楚,他们还是能接受的。即使,还可能会有一定的麻烦,也还会引起难以想像的骚乱,但是,这比应付几百个素质参差不齐,甚至连道理都不愿听的村民要容易得多。更何况,李向东身边还有这么多支持他的城郊区、村委会干部。不错,写的挺有情节的。引人入胜楼主兄弟辛苦了......更新的太少赶快发下半部兄弟们支持你这盘文章确实不错,先顶起来,免得被埋没了好文章,中间夹扎着些许H文!我喜欢这种类型的,希望楼主尽快更新!写的不错,不过色情的成份有点少了,
楼主努力呵,第三十六章 化解
      李向东喝了一口摆在他前面的矿泉水。

  他说,今天这事件,大家都太激动,但是,不管怎么说,企业的保安也不能先动手打人。他说,这是张老板的错,平时,对保安的教育管理还不够。张老板要付主要责任。他说,张老板也在这,现在,我谈谈对这事的处理办法,如果大家觉得对,就照办,如果觉得不对,大家再协商。他说,所有受伤村民的医疗费、营养费、误工补助都由张老板支付。


  李向东问:“大家有没意见?”


  没人说话。


  李向东等了两、三分钟,问:“不说话,就当大家同意了?”


  张老板说:“那营养费、误工费,应该有个具体数吧?”


  李向东对张老板说:“你放心,城郊区政府有具体标准,不会漫天要价的。”


  他对大家说:“没有意见的话,这事就这么定了。由城郊区政府协助督促张老板做好这件事。”


  坐李向东身边的老人说:“其实,我们的人也有不对的地方。”


  李向东笑着对老人说:“既然,张老板都不计较了,我们就这么定了,好不好?”


  老人翘着胡子点点头。


  李向东问:“整个事件的起因是什么?”


  他看了看大家,然后,自问自答。


  他说,是城郊区政府没有及时掌握波浪村村民的意向,或者说,没有重视村民们的意见。他说,村长已经多次向区政府反映了情况,却没有引起区政府领导的重视,没有及时做好调解工作。波浪村的村民只好采用这种方法逼迫区政府重视,逼迫区政府解决问题。他说,当然,在这里,我并不同意波浪村的村民用这种办法来解决问题。但是,事情发生了,区政府首先要检查自己工作中的不足,要敢于承认自己的错误。他说,我的意见是,城郊区委书记、区长必须马上向波浪村的村民作深刻检讨,至于采用什么样的形式,城郊区提出一个方案。这事没得商量,以我说了为准。


  如果说,李向东对伤人事件的处理还给张老板留一点商量的余地,那么,对城效区政府的处理却是一点情面也不给了。他想,自己人怎么严厉都好,可以关上门慢慢解释清楚。现在,他要给波浪村村民一个办事廉明,公正不阿的好印象。


  他对城郊区区长说:“下午下班前,你就要把方案交给我。这事由我督促落实。”


  城郊区区长说:“我马上办这事,马上办这事。”


  接下来要说的,便是波浪村村民要求政府解决的问题了。


  李向东环视一眼会议室,脸上有了笑容。


  他说,波浪村村民提出的要求,我归纳了一下,主要有这么几点,一,土地本来是村民的,在这次使用权的转让中,要得到应该得到的利益;二,在整个土地使用权的转让中,可能存在腐败现象;三,政府没出面处理这件事。


  李向东对大家说:“不知道我有没有听漏了?大家有没有其他补充?”


  他问身边的老人:“除了我说的,村民还有什么要求?”


  老人说:“就是这些了。你归纳得很全面。”


  李向东对大家说:“第三点,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刚才都看见了,政府肯定会出面处理这事,区政府不出面,市政府一定出面。政府不为大家做事,还是政府吗?”


  他说,我主要讲讲前面两点。村民应得的利益,有没有腐败现象?


  他说,土地不是任何人任何团体的,土地是国家的。所以,农民耕种土地要缴交公粮,缴纳农业税。几千年来,不管是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还是现在的社会主义社会,都是这么做的。这两年,国家虽然出台了惠农政策,免除了农业税,但是,并不表示,这土地就不是国家的。


  他说,国家的土地使用权的转让要经县(市)一级政府同意,否则,将视为非法行为。张老板这块地的使用权,八年前,政府已经同意转让给了老板钟,政府也按当时的补偿价补偿给了大家,我想,这个大家比我还清楚。


  他说,我在听取大家意见时,发现大家有这样一个误会,以为政府从老板钟那收回了这块地的使用权,然后,又把它转让给张老板。事实并不是这样。这块地的使用权的转让,只是张老板和老板钟之间的交易。张老板需要这块地,老板钟出的价钱张老板又能接受,这土地的使用权就易主了。这完全是一种商业行为。


  一直都沉默的村民代表开始有人说话了。或许,他们觉得刚才说的那么,都与自己没多大关系,现在谈的才是自己关心的问题。


  有人说,听他这么说我们变得无理了。


  有人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有人说,官字两个口,我们怎么说得过他?


  有一个小青年跳了起来,说:“我们不要听他的。什么道理呀,政策呀,我们都不要知道,我们只要拿回我们的利益。老板钟征用我们那地的时候,才给我们多少补偿,他现在转让给张老板又是多少?他不能拿了我们的地,赚去那么多钱,我们却一点利益也没有。”


  李向东说:“你这种心情,我完全理解。可市场经济就是市场经济,它有它的规律,我们不能违反了它的规律。老板钟征用那块地时,价钱是不高,但经过这些年,升值了,涨价了,而张老板又愿意以更高的价钱得到那块地的使用权,在这种交易中,又按政策纳了税,老板钟的收益便是合法的。”

  那小青年说:“我不管它什么狗屁规律。我们就要钱。”


  老人说:“银行里大把钱,你不如去抢银行!”


  有人就笑了。


  那小青年说:“我是为自己吗?”


  他转了一圈,看了一眼所有的波浪村村民代表,说:“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村民代表们一阵骚动。


  有人说,还有什么好说呢?好像是我们不对。


  有人说,如果真是我们误会了,我们就没道理了。


  有人说,我早说过,不应该这样做。


  那小青年说,怪不得人家欺我们都欺出面了。本来应该是我们的钱,就是不给我们。原来你们一个个都这副熊样,几句话就把你们说服了,就把你们镇住了?


  那小青年甚至跳起来说,你们不想要那钱,你们都回去,我是铁定要要那钱的,不给钱,就不行。


  村委会支部书记从后排站起来说:“你在这耍什么野?是不是想判刑想蹲监?你那次偷东西被公安抓了,不判你刑,宽大你,你不感谢政府,现在还跑来跟政府作对?”


  那小青年埂着脖子说:“我这不是跟政府作对,我这是争取得到自己的利益。”


  老人一拍桌子说:“你收声,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这一吼,那小青年还不服气,却是没再说什么了,坐那儿喘粗气。


  李向东知道,自己没必要说话了。虽然,在这里,他的官儿最大,但是,波浪村的村民不会给把他这陌生人放眼里。他们更信服村干部,更信服村里的长辈老叔父。


  村长说:“大家何必这样呢?有什么事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总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村委会支部书记对波浪村的村民代表说:“这么多钱,在眼前过,谁不想拿一份?我也想!但是,这钱能拿吗?能把手放里别人的口袋里吗?”


  那小青年泄气了,垂着头不说话。


  老人问李向东:“你说那块地只是商业行为,你能拿出证据吗?”


  李向东说:“张老板就在这。他和老板钟是签有合同的,而且,付款的时候,也应该有发票的。”


  老人说:“那真是我们误会了?”


  李向东笑着点点头。


  老人说:“那也不存在腐败?”


  李向东说:“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这种现象,按照正常推论也不会有这种现象。”


  老人不说话了,大家也不说话了。


  李向东见时机已成熟了,便转了话题。


  他说:“这事虽然搞清楚了,不过,我有一个建议,我们不能放过张老板。”#--iCMS.PageBreak--#第三十七章 办公室暧昧

      大家一时没听明白李向东的话,都看着他。

  李向东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要引开大家的注意力。


  他知道,要想彻底解决村民问题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也不是协商一、两次的事情,还需要一个长的时间,不断协商,慢慢化解。今天,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已经不错了,应该见好说收。


  此时,他没马上说话。他必须留下一段静场,让大家有一个猜想的时间段。当然,这个时间段不能太长。


  他看了一眼张老板,说:“张老板在你们这办厂办了这么多年,已经算是你们波浪村的人了,以前,他也为你们做了许多好事,但是,我觉得还不够。张老板不是有一些零配件需要外厂加工吗?我想,张老板应该把部分零配件让给波浪村加工,扶持波浪村办一个这样的加工厂。那时候,波浪村的经济上去了,大家就可以长期得益。”


  上次走访波浪村,李向东就曾有过这想法,现在,他把它拿出来当杀手锏了。他想,即然张老板总说欠了他一个人情,现在就让他把这人情还给波浪村。


  他对张老板说:“事先也没跟你商量,不会为难你吧?”


  张老板说:“没有,没有。”


  他说:“说老实话,我在这办了这么多年企业,波浪村的村民对我一直很好,我也想多为大家做点好事,可怎么也没想到为波浪村办加工厂。这主意不错,我大力支持你。”


  这话一说,不仅村民代表,村委会干部,就是城郊区的干部也议论纷纷。


  大家说,这主意好。


  大家说,他真的是在为我们着想。


  大家说,李秘书长,你得跟踪办好这件事。


  于是,会场的气氛活跃起来。


  城郊区区长说:“大家鼓掌,感谢李秘书长!感谢张老板!”


  会场一片掌声。


  国强便在这鼓掌中出现了。他笑着说:“好热闹嘛!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了。”


  张老板说:“李大秘书长还狠狠打了一回土豪。”


  国强知道是怎么回事后,笑着说:“他这土豪应该打,打得好!为波浪村的村民办了一件大好事,在这里,我代表城郊区委、区政府,向李秘书长,向张老板表示衷心感谢!”


  又是一片掌声。


  一场纠纷便在这数次鼓掌中暂时平息了。


  ……


  大家陆续离开会议室后,国强叫李向东等等他。他说,我还有点事和张老板说几句。你先等我一会。李向东也有话要对国强说,就进了绮红的办公室等国强。


  这一个上午,绮红的情绪是反复的,知道村民在那边闹事的时候,她并不是很关心,她是一个靠本事做事的人,又没想在张老板的企业干多久,所以,不是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她很少过问。李向东来处理这事后,她便开始关心了,一直透过办公室的窗注视那边的情况,当李向东站在推土机上时,她的心是悬着的,真担心那些村民会有什么偏激行动,只要有人带头,土块、石头便会蜂拥而来,李向东就成了他们泄怒的活靶子。当李向东稳定了局势,把村民们都劝散的时候,她舒了一口气,想这李向东比那些人就是技高一筹。当会议室那边响起热烈的鼓掌声时,她就知道整个事件圆满结束了,她喜欢的男人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然而,当他走进她的办公室,她看到的不是他的趾高气扬,光彩照人,看到的只是他的精疲力竭。这是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无掩饰的自然流露。她给他倒了一杯水,很亲切地抚摸他的脸,他就把她的手按在他的脸上,一手搂着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小腹上。


  谁也没有说话。


  她抚摸着他的头,让这一刻久久地凝固。


  国强闯了进来。他怎么也想不到这办公室会有这么温馨的一幕。他没有退出去,只是拉紧了门,怕惊吓了他们,小声说:“你们胆子也太大了,门也不关好。”


  两人分开了,绮红脸涨得通红。


  国强说:“我什么也没看见。可以了吧?”


  李向东说:“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国强忙说:“没有,我没有那意思。”


  离开绮红的办公室,国强推了李向东一把,说,你这家伙,艳福不浅嘛。他说,怪不得你老往这边跑!李向东说,一码归一码,你怎么能混在一起说呢?我来这里是为了工作,国强说,当然,你来这里是为了工作,这是有目共睹的,这绮红主管只是意外收获。李向东说,不能说是意外收获,在来处理张老板征用地之前,我们就已经有这种关系了,只是我们都不想公开。他只得说假话。李向东说,我现在还不想这事公开出去。国强说,好,现在开始,我们不谈这事。


  他说:“冲突这事件处理好了,我很感谢你,也感谢你为波浪村办了一件大好事。我想过了,这种企业扶持村办经济的作法,应该好好推广。我们村级经济一直上不去,有了这种发展模式,一定能取得新突破。”


  李向东笑了,说:“我只是随便想想,随口说说,更多的事还要你去做。你应该先抓好一两个典型,抓出经验,再全面推广。”


  国强说:“就先抓波浪村。我刚才就和张老板商量这事,明天,不,下午我就回去着手办这事。”


  李向东说:“说到波浪村,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国强就说:“你让我说吧,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完全接受你的批评。在赶来的路上,我深刻地反思了自己,我这人只看经济指标,让经济指标冲昏了头脑,遮住了眼睛,眼里没群众,今后,一定要强化群众观念,关注群众所需所思所盼,认真解决好群众关心的一至两个热点问题。”


  李向东说:“你这态度一点也不虚心。”


  国强笑着说:“我已经够虚心的了,深刻地剖析了自己存在的不足,而且,还制定了今后努力的方向。”


  李向东不再追究,说:“今天这事还没完。你一定要警惕,虽然,大家的情绪都平定了,但并不说明思想就通了,事情就解决了。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有反复,所以,你还要高度关注。”


  国强连连点头。


  李向东说:“这阵,波浪村的事没彻底解决以前,你哪也不能去,不能离开半步。”


  国强说:“我还敢吗?还敢吗?”


  下午,李向东向市长汇报了冲突事件的情况。


  市长却一脸阴沉。


  李向东马上意识到市长很不满意,又不知自己到底错在哪里,便毕恭毕敬地站在市长面前,等着他说话。


  市长说:“我不知该表扬你呢,还是批评你。你做得一点没错,哪里有状况,哪里出问题,我们都责任,都必须义无反顾冲上去,就像消防员,那里有火情就往那扑。但是,在这种时候,又是城郊区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就管得多了?”


  李向东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


  黄也在电话里说李向东处理这事欠考虑。


  他说,我听说你去处理这事,为你捏了一把汗,什么事情最难处理?这种群众纠纷最难处理,你运气好,把事情处理好了。如果,把事情搞砸了,那你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说,即使现在,你事情处理好了,人家也会说你,说你抢出风头,竟抢到国强那去了。


  李向东无话可说。第三十八章 家

      还没下班的时候,绮红打电话给李向东。她说,快下班了吧?他说,还有十几分钟,不过,我要晚半个小时才能走。每天都是这样的。她说,没关系,我饭也没做了。下了班,你过来吃饭。他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我过去哪吃饭?她笑着说,来我家啊!他问,你家在哪里?她说,先不告诉你。你可以走的时候,再给我电话。

  李向东有些莫明其妙。他知道,张老板对绮红不错,安排给她一个一厅一居室的套间。但那套间在厂里,在厂宿舍楼,绮红要他去她那吃饭,不就等于向全世界公开他们的关系吗?


  说心里话,李向东一点准备也没有。虽然,他知道,总有一天要公开他们的关系,但却不是现在。而且,他也认为,绮红尽管不担心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也不想这样大张旗鼓地公开。


  那么,绮红说的家还会是哪里呢?


  李向东搞不懂,从她平时的谈话中,也捕捉不到她还有一个家的任何信息。


  手机信息铃响了。绮红发来信息。


  她问,忘记问你了,你想吃什么?


  李向东说,随便。


  她说,我蒸鱼很拿手的。


  李向东说,那就吃鱼吧。你不上班吗?


  他知道,张老板的企业比他们政府机关晚一些下班。


  她说,我今天休息。


  他问,你家在哪里?不会是去你们厂宿舍楼吧?


  绮红不再回信息。


  李向东想,绮红不会在逗他吧?但她又说蒸鱼,又说休息的,不像在说假话。这么说,绮红除了厂宿舍楼,应该还有一个家了。他突然一阵不安,想这绮红原来并不想他看得那么简单。许多人努力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拥有一爿属于自己的栖身地,而绮红才来这年多,竟另有一套住宅。


  按绮红的收入,有这么一套住宅,本来也算不了什么,但问题是,她一个省城来的女人,有必要购置一套住宅吗?既然,没必要购置一套住宅,那她的家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想:难道她真像她说的那样仅靠本事打工养活自己?


  现在,靠青春美貌摄取物质享受的女人是越来越多了。


  他想,她一个女人孤身来到这里,能抵档物欲诱惑吗?


  李向东想起了第一次见绮红的感觉,那时,他以为她与张老板可能有某种非正常关系。显然,他猜对了一半。张老板和绮红虽然没有那种关系,但她却是那种女人。


  他想,她和张老板没有那种关系,却和别的什么老板有那种关系。于是,那老板便送了一套住宅给她。


  这么想,他又觉得不合逻辑。既然,那老板送了一套住宅给绮红,绮红又怎么能让他去呢?她就不怕被那老板碰见?


  他想,可能那老板已和绮红分了手。什么原因分的手,就不管了,总之是分了手,绮红又是一个人了,就可以让他去那套住宅了。


  很快,他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想,还是觉得绮红不是那种女人。如果,她是那样的女人,她没必要和他在一起,她在张老板那拿的年薪,比他那点公务员收入还多,他根本无法满足她的物欲。何况,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她也没有表现出一丝儿想在他这儿得到什么的奢望。


  绮红一看见他,就感觉到了他脸上的疑惑。她是在李向东经常接她的那个地点上的车。


  她说:“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觉得我怎么会有一个家呀?”


  李向东说:“是觉得很奇怪。”


  她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李向东说:“我觉得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又问:“为什么不简单?”


  李向东说:“一个女人来这才这么短的时间,有了一个家不容易。”


  绮红说:“你就没想过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那个有钱老板送给她这么一个家?”


  李向东当然不能说实话,说:“没有。绝对没有。”


  他问:“怎么走?”


  她说:“就在附近,左边不久有个停车场,你把车停在那里。”


  这里是城市与乡村的结合部,停车场只是一块露天空地。停车场与一个旧集市连接。那旧集市一边是城市的高楼大厦,另一边却是两三层楼屋的乡村居所。


  绮红问:“要不要一起走?”


  毕竟,他们的穿着打扮在这里太显眼,会引起许多人注目,管理停车场那老头已开始眼光光地看着他们了。于是,他们便分开走,绮红在前面带路,李向东跟在后面离几十米远。她没往城市高楼大厦那边走,而是走向两三层楼屋的乡村居所。最后,她在一幢三层楼屋停了下来,回头看李向东一眼,就走进去了。李向东跟了过去,绮红就在楼梯的拐弯处等他。他们一直上到三楼晒台,只见那晒台还盖了一间屋,显然是楼屋盖好后,另盖上去的,严格说,属非法建筑物。


  绮红开了那非法建筑物的门,说:“我家到了。”


  李向东笑了起来,说,我还以为是什么豪华宫殿呢!


  他想起刚才的胡乱猜测,笑得更开心了。


  绮红问:“有这么好笑吗?”


  李向东说;“没有,没有。开始,我以为是什么豪华别墅呢。”


  绮红说:“我去哪要那豪华别墅?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还说你没想。你就是想了,就是以为,有什么有钱老板人送我一幢豪华别墅了?”


  李向东还不承认,说:“没有。我没那么想。”


  绮红说:“你就是想了。”


  她就扭他,就打他,他还在笑,一边笑,一边抵抗,抓住她的手,抱住了她。


  李向东说:“别闹了。让我好好看看你家。”


  绮红说:“我可是在这里忙了一天了。”


  李向东说:“你今天休息,就是为了整理这个家?”


  绮红说:“我这个家,不也是你家?”


  屋子还算宽敞,只是稍显矮了些。墙刚粉刷过,还散发着墙胶的气味。沙发是新的,餐桌也是新的,房间里的床也是新买的,还铺了地毯。由于没有杂七杂八的零碎,这个家显得整洁,宽敞。第三十九章 雨中做AI爱

      李向东问,你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绮红说,这里原来出租给附近厂的几个外来工住,前一阵,那家厂停产放大假,他们就退房回老家乡下了。于是,房东把出租告示贴在路上的一根灯柱上。那天,绮红在路上等李向东来接她,看到了那告示。她说,她不想每次和他在一起,都无家可归。所以,她就租下了这房子。她说,她也看过几个地方,那边的高楼大厦也有出租屋,但她就喜欢这里。关上楼梯门,这整个晒台都是他们的了,这里可以看到田野,可以看到茧火虫在田里飞。说这话的时候,绮红在厨房里做饭。李向东来之前,她就把菜都弄好洗干净了,现在就放热锅里蒸炒。那厨具也都是新添买的。

  他从后面抱着她,心里想,自己怎么就得了一个这么好的女人。


  绮红就让他那么抱着自己,反正也不影响做菜,渐渐地感觉到他的反应,骂他流氓,说:“要不要先喂饱你下面,才吃饭?”


  李向东厚颜无耻说:“我正这么想呢!”


  绮红说:“你今天,什么也别想。我忙了一天,累得没那兴趣了,也不准你乱来。”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耐不住李向东的挑逗。吃了饭,在晒台上闲聊天时,李向东便把她抱到了床上。因为在床上,因为在家里,他们充分展现自己。他们开着灯,互相看着对方,看对方每一个脸上表情,看对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他吻她,吻遍她每一寸肌肤,她也吻他,像他那样,一寸寸移动,进入的时候,他们便很动情了。


  绮红抱着他说:“有家就是好。”


  李向东趴在她身上,停止了冲击。


  绮红问:“怎么了?”


  李向东说:“今晚状态不好,太冲动了。”


  绮红“咯咯”笑,说:“趴着别动。”


  还没说完,她就感觉到了,就紧紧地抱住他。


  李向东不无歉意地说:“完了。”


  绮红说:“你就不能再来一次吗?”


  李向东不仅又给了她一次,第三次的时候,她已经招架不住了,趴在床上不想动,李向东就压住她肥大的臀冲击她,那知,那兴奋在他的冲击中再又一次升腾,她不得不呻吟,哭样的呻吟,他便在她的呻吟中越发勇猛越发坚不可摧,也禁不住“哇哇”叫起来。终于,彼此又一次走到极点。两人便山崩似地倒在床上。


  绮红再也不想动了。她说:“今晚就在这睡吧。”


  李向东说:“不洗一洗?”


  绮红说:“不洗了。”


  李向东就进卫生间摁了一条毛巾帮她擦身上的汗。她说,还是洗洗吧。她伸手让他拉她起来,又搂着他脖子,让他抱她去卫生间。她有气无力地说,和你在一起,我很快就成残花败柳了。


  李向东的手机响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


  小姨子在电话里说:“你怎么还不回来睡?”


  李向东说:“我已经睡了。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我出差,不回去睡了。”


  绮红抱着他,迷迷糊糊地说:“关机吧。”


  李向东说:“有规定的,二十四小时都要开机。”


  这以后,他们常在这个家过夜,遇到周末,他就会一直呆到第二天吃了晚饭才走。他必须回去。他要回去看儿子小军。每个星期五下午,他早早就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只想回到那个家,只想和绮红在一起。他们在一起,有说也说不完的话,说他们的过去,说他们的现在,也说他们的将来。他说,他不是一个好男人,不顾家,不顾老婆孩子。不说话的时候,他们就坐在沙发上看影碟。他们都喜欢美国大片,喜欢那种枪炮隆隆的战争片。她说,她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不喜欢看韩国的爱情肥皂剧。当然,他们还没完没了地做爱。李向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和绮红在一起,总激情澎湃,仿佛时时刻刻都有那冲动。时时刻刻都想把绮红折腾得筋疲力尽,同时,也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


  他曾说:“我们不能这样了。我们要节制。”


  绮红说:“你以为我不想你节制啊?”


  这么说了,她就光着身子在屋子里走,李向东又控制不住自己了,扑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她竟不挣扎,相反地,默契地配合他。


  绮红说:“我们都疯了。”


  李向东说:“那就疯下去吧。”


  有一晚,外面下着大雨。两人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听音乐。绮红突然问,你有没有在雨里做过?他说,我遇到女流氓了。两人便起来笑。许是这想法太诱惑,对视了一眼,他们熄了屋里的灯,溶入进了雨里。本来,李向东以为自己会软弱无力,可一抱着绮红,贴着她的身子,便坚强无比。


  绮红说:“你像个机械人,永远都不会疲倦。”


  李向东说:“你是个妖精,我想疲倦都疲倦不了。”


  他们没有太多的狂热,只是想感受雨中的那份感觉。他们亲吻,彼此的手便在对方的背上抚摸,很习惯地,他的手在她肥的臀上盘旋,很习惯地,她移动小腹揉搓他的坚硬。他的手移到前面,发现了她的泥泞。清净的雨水是流淌不出那种泥泞的。俩人便很默契地溶为一体。


  绮红踮得脚尖累了,就收了腿让李向东抱着。


  她问:“你能抱多久?”


  李向东说:“抱多久都可以。”


  绮红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还是让他抱着,让雨水“哗哗”地洒,听到他的呼吸声重了,才把腿放下来。她还想淋雨,叫李向东去拿把椅子出来,让他坐椅子上,她就坐在他身上,哪知,她的乳房就送进了李向东的嘴里,被一紧一慢地吮吸,就坐不住了,不得不动起来。这一动,就没心情再淋雨了。


  绮红说:“我们回屋吧。”


  李向东把她抱回了屋里,她要去卫生间拿浴巾,他舍不得离开她,就又把她抱进了卫生间。还没等她把他们身上的雨水擦干,李向东就冲击了。她不响应他,装着无动于衷地擦头发,他便一边冲击着,一边把她抱到了床上。


  她说,玩玩就好了,别来真的。


  她说,你不是说要节制吗?


  她说,这样屡次三番地,很伤身子的。第四十章 摊牌

      绮红越显得冷静,他就越冲击得强烈。她躺着不动。她说,你强奸我吧。他换了进攻的方式,紧贴着她,磨豆腐地磨。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终于,她耐不住寂寞了,跨他身子,还是那招快马奔驰。

  绮红说:“怪不了我的,怪不了我的,是你自己要这样的。”


  他很熟练地捧着她肥的臀,配合她移动的节奏,知道到她快完蛋了,就把她翻了过来,手还捧着她肥的臀,感觉她更挤迫,自己更坚硬,也不冲击,就那么狠劲地搓狠劲地摇。在还绷紧的一刻,他静止了,张开的五指深深嵌入她肥的臀肉里,于是都感受到了彼此的跳动,都有一种大脑缺氧的飘渺。


  绮红抱着他的脑袋说:“我们太默契了,每一次都欲仙欲死。”


  李向东想了想,说:“这正是我们欲罢不能的原因。”


  他们就这么拥抱着,静静地听雨在窗外“哗哗”地响。


  这场雨不停地下,李向东回家的时候,雨还没停。他问小军,作业做得怎么样了。小军说,才做了一半。小姨子说,现在的学校怎么布置这么多作业?孩子那是回来过周末,这作业完成了,周末也过完了,一点玩耍的时间都没有。李向东说,现在整个教育系统都这样,拿学生分数拿升学率考核教师,教师只得用这种最笨也是最实际的,填鸭式应考式的方法教育孩子。小军问,爸爸,你这几个周末为什么总是出差?李向东笑笑说,这是工作,要你出差,就要出差,没有理由的。小军又问,以前,你出差回来,都给我带礼物的,这几次怎么什么也没有?李向东说,是吗?是吗?竟一时答不上来。


  李向东摸摸儿子脑袋,说:“小军长大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爸爸每次出差回来,都向爸爸要礼物。”


  小姨子嘴角撇了撇,似是想笑,但比哭还难看。他意识到小姨子知道他在说假话了,于是,便小心翼翼躲着她,怕她会借什么话题,戳穿他的谎言。


  李向东不想让小军认为,他是个不诚实的人。他要以身作则,教育儿子做一个诚实的人。


  第二天小军回学校,雨还在下。李向东就对小姨子说,你还是别去了。小军不肯,一定要小姨子送他。这时,有人敲门,一听就知道是黄敲门,一点不惜力。他说,要不要我顺路送小军回学校?李向东说,不用了,去接可能还要麻烦你,送就不用了。李向东知道,这几个周末,都是黄接女儿时顺路把儿子接回来的。两家人已形成了一个不成文规定,谁家去接孩子,都先接对门家的孩子,确定大人也来接的,才放心去接自己孩子。所以,李向东一直不担心儿子留在学校里没人接。


  把小军送到学校,小姨子一定要上小军宿舍。她担心雨下了这么多天宿舍潮湿,另带了一套床上用品去更换,李向东便坐在车里等小姨子。手机响了,黄打过来的,显然,他也坐在车里等人。


  他说:“开始我还没觉得,以为你真忙得没时间接孩子,昨天,我才注意,你的车一直到晚上才回来。这几个周末,是不是都和那女人呆在一起?”


  李向东笑,他没必要和黄说假话。


  黄说:“我说的话,你没考虑过?”


  李向东说:“有必要考虑吗?根本不可能。”


  黄说:“我看,是你这边不可能。小姨子知道你的事吗?”


  李向东说:“应该意识到了。”


  黄不无惋惜地说:“那就没戏了。”


  李向东说:“本来就不可能有戏,只是你在那黄帝不急太监急,自作多情。”


  小姨子和黄的老婆过来了,他们便收了电话。小姨子上了车,一句话不说,看着雨夹拨着车窗上的雨。气氛闷闷的,李向东便没话找话说。


  他说:“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小姨子很有些怨气地问:“你问我吗?”


  他装糊涂,说:“不问你问谁?你那美容院计划得怎么样?”


  小姨说:“我离开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已经没几个了,这里几乎就是一个陌生的地方,没人帮我,我想,干什么都干不成。”


  李向东说:“我能帮你什么呢?我想,也帮不了什么,只能帮你了解了解市场。”


  小姨笑一笑说:“你有时间吗?你这么忙,每天一早出门,晚上才回来,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


  李向东说:“最近是忙一些。忙过这阵,应该就有时间了。”


  小姨子想了想,很艰难地说:“你能不能跟我说句老实话?你真的这么忙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李向东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把实情告诉小姨子。


  小姨子说:“你说忙,只是借口。我感觉得到,你有喜欢的人了。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会妨碍你们,你可以带她回来,我搬出去住。”


  李向东不想再瞒小姨子了。他说:“你不用搬出去,住家里总比外面好。我也不会带她回来,现在,我还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小姨子愣了一下,虽然李向东没直接说,但那意思已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她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她说,那是我的家吗?那是你的家,我只是客人,客人住在别

人家里,怎么都不会舒服!


  她说,她是什么样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公开?你怕什么?你有什么不敢让人知道的?


  她说,你不能太自私,你有没为小军着想。小军能接受她吗?小军不接受她会怎么样呢?


  李向东一点也没有思想准备,怎么也想不到小姨子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口气说了那么许多。他迷惑地看着她,她把脸扭到一边,双肩颤抖,他知道她哭了。


  他问:“怎么了?”


  小姨子用双手假意撩头发,抹了抹脸上的泪,对李向东一笑,脸上还留有泪痕,眼睛还红红的。


  她说:“我不该发那么大火,我姐都死那么久了。你找女人也是应该的。”


  李向东不相信她的话,总觉她话不由衷。第四十一章 第一回合

      李向东原以为张老板的事对他来说,该告一段落了,那边还发生什么事,自己都不会插手了,再插手,就像市长说的那样,管得太多了。

  各人有各人的职责范围,各人有各人管的事,管过了界,就是抢夺人家发挥的空间,抢夺本该是人家的功绩,如强盗抢夺人家的钱财般。何况,张老板那边是国强管辖的地方,属城郊区的事。


  城效区的区委书记是谁?是国强。他们是副市长候选人的竞争对手。在这种关键时刻,他抢夺国强的发挥空间,抢夺本该是国强的政绩,居心何在?


  虽然,他和国强是朋友,国强也没往心里去,相反地,在遇到波浪村村民纠纷时,国强还主动要求他去处理,但是,他不能不考虑到其他人。那些人是怎么看的呢?怎么想的呢?他们知道他李向东和国强是朋友吗?是什么样的朋友?官场上的朋友也算朋友?他们知道国强曾给你打过电话,叫他李向东帮忙处理吗?


  这么想,李向东就有点心虚了。


  他问自己,国强是不是那种人?是不是在暗算自己?他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要他帮忙处理村民纠纷,是否别有用心?正像黄说的那样,如果,把事情搞砸了,那他李向东就是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即使现在事情处理好了,也会在别人眼里留下一个抢夺功绩的嫌疑。


  他想,不管处理好,处理坏,他李向东都两头不是人,而怎么样的一个结果对国强都十分有利。


  李向东沁冷汗,背脊发凉。


  不过,他认为国强不会是那种人,更不会那么可怕,只是,不可避免地,这事已产生了不利于自己的影响。


  他想,自己的确是急进得过头了,让取得的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告诫自己,要低调!制服了老板钟,显示了他的技高一筹,他就应该低调了。在低调中享受胜利,享受别人的称赞,享受别人在副市长候选人的天平上加重他这边的砝码。


  他安慰自己,现在低调还为时不晚。


  李向东又回到了自己的工作轨道,管自己范围内的事,干自己应该干的活。开会能不坐主席台,他就不坐主席台,电台电视台的记者要采访他,要他谈城建方面的东西,他也一一谢绝。


  然而,他还是成了议论的焦点。


  听说,市委书记在市委常委、市长联席会议上,不点名地批评了李向东。他在阐述某一个观点的时候,提到了李向东处理村民纠纷这一事件。他说,我们的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不能只关心企业发展,而不考虑人民群众的利益。前几天,就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在这里就不点名了。


  他说,表面看,群众有误会,对政策不理解,但我们有没有从自己身上找问题?群众为什么会集体闹事?用肉体阻档推土机,不准企业施工建厂房?主要原因,就是我们脱离了群众。我们在帮助企业的时候,考虑到群众了吗?注意到他们的情感了吗?没有!群众这种情绪的聚集不是一时半会的,这种有组织的集体行动是有计划的。为什么我们竟不知道?我们就知道为企业办事,为老板办事。


  他说,我承认,事件处理得还让人满意,影响没有进一步扩大。但是,我们不能因为事件处理得让人满意,就不查找自己存在的问题。我们共产党人要敢于面对自己存在的问题,这样才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纠正不足。当然,我在这里并没有批评的意思,只是给大家提个醒。哪一天,我们每做一件事首先考虑到人民群众了,这个干部就成熟了。


  来传话的人说,当时,市长就不客气了。他对市委书记说,有一个概念我们要搞清楚,是我派去处理这件事的干部没考虑到群众呢?还是城郊区那边没考虑到?我派去的干部应该要考虑群众可能发生的各种思想动态,但城郊区更应该负主要责任。


  来传话的人说,市长这话一说,会场议论纷纷。都不是小孩子了,谁应该负这责任,稍稍分析就清楚了。城郊区的责任怎么能推到你身上呢?


  ……


  李向东不发表任何意见。


  他想,这传话的人和他说这事,当然是在站李向东和市长的角度,挑那些李向东和市长听了都舒服的话说。如果,传话人是和市委书记那边的人说这事,那就会是另一种说法了。


  但是,李向东却掌握了这样一个信息,市委书记批评了他。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何况市委书记。他难道会分不清谁更应该负这责任?他是想在鸡蛋里面挑骨头,想挑出李向东工作中的不足,挑不到了,就用这种移花接木的方式批评李向东。


  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想通过这段话向别人传递一个信息,在他眼里,他李向东还有许多不足,还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还不是一个成熟的干部。


  为什么在这关键的时候这么做?


  显而易见,他在向别人传递一种态度,让李向东当副市长候选人,他是持反对意见的。


  这也正是市长为什么毫不客气地站出来的主要原因。


  李向东很为市长的挺身而出而感动,也很为市长关心他爱护他而感激,但是,他已意识到,这场竞争的主动权正渐渐消失。


  毕竟,市长只是二把手,大家更看重一把手的态度。


  李向东很认真地分析,市委书记为什么对自己持反对意见呢?难道因为王秘书?因为老板钟?他觉得不存在这种可能。其实,市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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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一直持反对意见。不管他有没有处理张老板征用地事件,有没有得罪王秘书、老板钟。


  一直以来,李向东对自己充满信心,只是一种盲目乐观,或者说,那时候,市委书记还没出招,他认为没必要太早出招。于是,他李向东,包括市长都充满了信心。现在,市委书记认为时间到了,该出招了,于是,就有了这段不合逻辑的说话。正是这种不合逻辑,才激发了市长的毫不客气,才越发引起大家的注意。


  第一个回合,市长掉进了陷井,被对手利用了,可见市委书记的功力。


  还有第二回合吗?


  第二个回合又将会怎么样?第四十二章 台风来了

      李向东接到了国强的电话。

  那时候,乌云密布,风吹树摇,雨不紧不慢地下,台风即将袭击的征兆已开始呈现。李向东刚和建设局局长等人转了一圈城区,检查台风到来前布置的各项工作的进展情况,特别是那些建筑工地,棚架搭的牢不牢,能不能经受台风袭击?民工转移问题处理好没有,有没有安排到安全地方?李向东下车亲自看了几个工地,衣服裤子湿了大半,正准备回家更换,国强的电话便打进来了。


  国强在电话里说:“你应该听到市委常委、市长联席会议的传闻了吧?”


  李向东抖了抖裤子上的水,问:“什么传闻?”


  他装不知道。终究,国强不是黄,他不能不对他存几分戒心,不能什么话都对他说,什么事都让他知道。


  国强说:“别跟我装疯卖傻!这种传闻,第一时间就会传到你和我这里。我都听说大半天了,你会不知道?”


  李向东听国强那大咧咧说话的心情,心里酸酸的,说:“有些事知道了,还是装不知道好。”


  国强很有几分得意地问:“是不是听出了市委书记的话外音了?感觉到市委书记要帮我扫清障碍了?我国强要将胜出?”


  李向东说:“我们说过,不管谁胜出都一样。”


  国强还在那边调侃,说:“你这不是心里话,你说话的口气很沉重,比强台风来了还沉重?”


  李向东问:“你想说什么?”


  国强说:“我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当然是向你通报我的胜利消息。”


  李向东说:“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


  国强说:“没有,没有。应该是庆祝的时候了。


  他“哈哈”大笑。


  李向东知道被国强耍了,但他怎么也笑不起来。他想,国强怎么会提这话题?这话题不管怎么说,对他李向东都不是好事。既然是哥们朋友,他就不应该提这话题。


  国强说:“不跟你开玩笑了,再说下去,我怕你就跳楼了。”


  他收敛了笑,很认真地说,我说过一句话,不知道你有没记住。我说,这个副市长候选人你最合适?不管从哪个方面比较,你都比我强!我这话不是随便说说的。我说的是真心里话。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现在证明给你看了。


  他说,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吗?我在市委大院。我刚从市委书记办公室出来。我被他狠狠骂了一餐。骂我不长进,骂我稀泥扶不上墙,骂他瞎了眼看错了我这个乌龟王八蛋。


  国强问:“你在听吗?”


  李向东说:“听着呢。”


  国强说:“我以为,你他妈真跳楼了。”


  他说,你知道市委书记为什么骂我吗?因为我对他说,我不想当副市长候选人。我说,他批评你李向东批评错了。所有的一切责任都应该由我承担。我说,真正脱离群众的是我,这些年,我只顾经济指标,只顾所谓的政绩,眼里没有广大人民群众了。我说,我的这些缺点,你李向东在早就看到了,早就向我提出了。我说,那个不成熟的干部应该是我。


  他说,你不要以为我不想当那副市长候选人。谁都知道,这副市长候选人到市人大走走程序,就是副市长了。在官场上混,图什么?不就是想官越做越大?官越大就越能办大事,就越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就越能让更多的人过上好日子。


  李向东有些感动了。他说:“你别太激动。”


  国强却吼了起来:“我能不激动吗?我要跟你争,你争得过我吗?市委书记是支持我的,是要我当这副市长候选人的。你不知道吗?你比我还清楚!”


  李向东想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事先不征求我的意见?


  然而,国强已收了线。李向东忙拨打过去,铃声响停了,他也不接。李向东便发信息给他。


  他发道,你不应该退出。


  国强回信息,王八蛋!


  李向东再拨打他的电话,国强还是不接。


  说老实话,李向东已被国强的真诚深深打动。他一点不怀疑国强在说假话。他根本没必要挖空心思编这么长篇大段的假话。如果,他真想当那副市长候选人,只要保持默沉,一句话也不说,事态就会向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


  李向东感到惭愧,刚才还对国强存有戒心呢!


  这样的人,对他还存有戒心,那自己还是人吗?


  李向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国强最清楚他和绮红的关系。他亲眼看到他们亲热,却闭口不提。国强要算计他,稍露点口风,市委书记在市委常委、市长联席会议上说的话,就不是现在这个内容了,就更具爆炸力了。那时候,市长还能反驳吗?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很为国强担心。他觉得国强太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这么做就能改变市委书记?市委书记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他这么做,只能改变市委书记对他的看法。他将有可能为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付出他的政治前途。


  这时候,李向东最关心的反而是国强了,他又拨打他的手机,还是没人接,只好再发信息。


  他发道,你没跳楼吧?


  国强复了,跳了,但举着伞,跳下来没事。


  李向东放心了,回信息骂他,混蛋。


  那一刻,李向东突然闪过一丝侥幸,市委书记改变了对国强的看法,会不会转过来支持他李向东呢?


  虽然,这个念头有点卑鄙,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兴奋,毕竟,国强是他最强的竞争对手。


  晚上,这年的第八号强台风在沿海地区登陆,中心最大风力超过十二级。于是,全市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沿海各镇,市委书记、市长坐镇城区,指挥抗风抢险的全面工作,此外,市四套班子领导分赴沿海各镇亲临抗风抢险第一线。


  这个强台风之夜,不眠之夜便发生了许多可歌可泣的事迹。


  某镇党员干部在飓风中,劝说并帮助海水养殖户迅速撤离险境。


  某村委会组织青壮年人集中待命,随时听从镇委镇政府统一调遣。


  某位市四套班子领导亲赴海堤观察,扭伤了脚,仍坚守第一线。某镇委书记在度假海浴场,很强硬地把几个游客带离危险区时,却险些被吹进海里,某党员干部冒着生命危险,冲进海水养殖户简陋的住棚里,救出了一个不足周岁的婴儿。第四十三章 台风过后

      李向东做为市政府秘书长,一直和市长在一起。

  整个晚上,他们几乎没说一句话。市长满脸凝重,坐在办公椅上不说一句话。李向东曾劝他去回休息间睡一会,说有什么事,我会马上向你汇报。


  市长只看了他一眼,还那么坐着,手一扬说:“没事你出去吧。”


  李向东到秘书科看了看,只见那位老科长一人守着电话,就问,其他人呢?老科长支支吾吾,说,其他人都在文印室,说是他叫他们去合合眼,说电话一响,他马上就叫他们出来。李向东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老科长明白李向东的意思了,冲他笑了笑。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想看看电视,打开电视,才知道,为避免雷电袭击,所有电视信号都关闭了。他便也像市长那样,坐在办公椅上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地,他见到了国强。国强说,你这副市长是我让给你的,你要好好干,你不好好干,最对不起的就是我。他见到了市委书记。市委书记握着他的手说,祝贺你,祝贺你。然后把鲜红的副市长任命书颁发给他。他见到了市长。市长依然很严只说了一句话,努力工作!他见到了自己。自己坐在副市长宽敞的办公室里,洋洋自得地说,当副市长的这感觉真好!


  醒来时,李向东骂了一句自己,白日做梦。


  想想又不对,这是夜里值班呢!


  他看了看时间,天快亮了,推开窗帘看看外面的风,已逐渐小了,心里想,这个强台风袭击的夜晚还算平静。于是,他又到了秘书科。他对老科长说,叫他们起来吧。大家都惺忪着眼从文印室出来后,李向东说了几句话夸奖的话,关心的话,然后,要求他们通知各部门单位,台风一过马上做好清理工作,特别要注意那些已被台风破坏的空中物,比如悬在空中的广告牌,发现情况要及时处理。他亲自通知城市管理局局长迅速清除地面残骸,保证街道畅通……


  布置完所有的一切,李向东对市长说:“应该没什么事了,你去睡吧。”


  市长突然问:“你就这么放弃了?”


  李向东笑了笑,说:“我只能做好我应该做的工作。”


  市长说:“你似乎比我还看得开。”


  李向东只好很含蓄地安慰市长。他说:“有些事是可以控制的,有些事却是不能控制的。”


  他的意思是说,有的事,他市长可以说了算,有些事,他市长未必能说了算。他没明说,是担心市长听了逆耳。但他想,市长能听得明白。


  市长苦笑了笑说:“你看这事,还没看到深度。”


  李向东愣了一下,站那里等他继续说。市长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他有必要和你较劲吗?”


  李向东似乎明白了市长的意思,市委书记要击溃的人不是他,而是市长。


  许多人都知道,市委书记和市长一直不合。


  有人说,主要原因是市长不服气市委书记。因为市委书记还是副书记的时候,市长就是市长了,以为原市委书记调走后,该是自己当市委书记了,哪知半途杀出程咬金,市委副书记越过他,当了市委书记。于是,他总不把市委书记放在眼里,什么事都要自己说了算。


  有人说,市委书记不尊重市长,经常干涉市政府这边的事,有时候,市长会议已做出的决定,市委书记也要改变,所以,市长据理力争,屡次三番,大家的关系就闹僵了。


  但是,李向东认为,真正的原因是他们性格相近,犹如一山藏二虎,意见一致时,他们能精诚合作,意见有分歧时,各执己见,决不让步,因此,两人常常为制定某一个决策互不相让,甚至于拍桌拍凳,不仅影响恶劣,且延误了工作的开展。


  地级市委曾进行屡次三番协调,但协调其间,两人态度都很诚恳,都能看到对方的优点,查找自身不足,并立志要从大局出发,以解决自身不足为突破口,维护团结,共同为本地发展再佳绩。只是,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后,两人又重蹈覆辙,我行我素。


  听说,年前地级市委书记在各种会议上多次批评市委书记和市长的这种内耗行为,并明确指出,以后再发生这种现象,决不姑息养奸,他们将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


  确实,他们收敛了许多,市委书记也不再干涉市政府这边的决定,市长也不再踩过界指手划脚市委那边的事。


  然而,在确定副市长候选人的问题上,他们又将互不相让,又将电闪雷鸣。


  市长说,平静只是暂时的,是因为没发生什么大事,一遇大事,要作出大的决定,市委书记就坐不住了,就会出面干涉了。


  什么事比确定副市长候选人要大呢?


  市长认为,在市委常委、市长联席会议上,这场争斗已拉开序幕。


  第一个回合,市委书记完全是张冠李戴,完全是无理取闹。


  市长要反击,要寻找机会反击。


  他咽不下这口气!


  李向东是什么人?是他市长举荐的人!


  他不能让市委书记这样中伤李向东,替他举荐的人打败李向东。他要打败李向东,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击溃他这个市长,然后,把他的人安插到市政府这边。


  李向东突然感到很悲哀,感觉到自己就像好多年前,还没洗衣机的时候,洗好了的被子,市委书记抓住这一头,市长抓住那一头,两人使劲地反方向拧,他将被他们拧得面目全非。


  这时候,秘书科那位老科长门也没敲就闯了进来,马上意识到了,很狼狈地缩回去,还想敲门再进来。


  市长有点不耐烦,说:“进来吧。”


  李向东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知道,这位老科长在市政府办公室呆了几十年,大小事情见得多了,又是一个规规举举的人,竟惊慌得门都忘了敲,定是发生了始料不及的大事。


  老科长说:“粮食局的宿舍楼塌了,被台风刮塌了。”


  李向东看了看窗外,台风已完全停了。


  他说:“你不要急,慢慢说清楚。”


  老科长喘了口气,这才说:“粮食局刚来电话汇报,他们还没盖好的宿舍楼,昨天夜里,被台风刮塌了。”


  李向东问:“有没有伤亡?”


  老科长说:“没有。本来有几个民工住那,刮台风撤了。”


  李向东又问:“为什么现在才汇报?”


  老科长说:“局长可能慌了,压到现在才让汇报。”


  市长站了起来说:“乱弹琴!”


  李向东对老科长说:“马上通知司机,立刻去粮食局。”


  说话间,人已跟着市长出了市长办公室。第四十四章 针锋相对

      等电梯的时候,李向东问,这事要不要跟市委办那边说一说?市长看了他一眼,说,这是你的职责。市长的脸黑得发紫。李向东忙用手机拨秘书科电话,说,你们问一问市委办那边,他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接电话的人说,粮食局也向他们汇报了。

  市长说:“这是什么素质?这么大的事想压?压得住吗?我看,他这个局长是不想当了。”


  粮食局局长是下面镇调上来的干部。当了几年镇委书记,政绩不怎么样,却与某上级领导有些交情。那年,某上级领导发话下来,希望把他调回市区工作,并暗示要担任正职。市长便很为难,考虑来考虑去,才把他放到粮食局。反正,现在粮食已全面放开,粮食局的作用不是那么大了。


  那局长到任不久,争取某上级领导支持,也点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办了几件好事。好事其中之一就是筹了一笔款,盖了这宿舍楼。


  宿舍楼没封顶就塌了。


  虽说强台风在沿海地区登陆,但城区这边的风力也就十级八级,一幢没完全盖好的楼房怎么就塌了?怎么就要把这情况压下来迟迟不上报?更让人起疑的是承建这宿舍楼的承建商竟找不到人了。


  市长说,马上通知公安局,把承建商给我搜出来!


  市长说,马上通知技术监督局检查这工程质量!


  市长说,马上把那狗屁局长扣起来!


  然后,他问李向东,有关单位都到齐了吗?李向东说,都到齐了。他说,马上开个碰头会。李向东说,就在粮食局的会议室开吧?他没说话,径直往粮食局会议室走去。


  十多个各有关单位领导围坐在椭圆型会议桌前,竟没一人说话,气氛显得很凝重。


  市长说:“事故很严重,非常严重!”


  市长说:“这将造成极坏的影响,全省都是会通报。”


  市长说:“腐败!豆腐渣工程!”


  这时候,市委书记和王秘书走进了会场。大家忙和市委书记打招呼,他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坐下,然后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来。


  市长客气地指着自己身边的位子说:“你坐这中间吧。”


  市委书记说:“不用了。我来晚了,没发言权,主要是听,听听大家的。”


  市长就说:“既然这样,我就不谦让我。”


  他对大家说:“今天这场事故,大家都看见了,也有了初步了解。说是自然灾害造成的,我不同意,我想大家都不同意。这完全是一场人为事故。虽然,质量鉴定还没出来,但我可以主观地说,这是一场人为事故。新盖的一幢楼,竟经受不了十级台风,这不是笑话吗?我们要追查事故原因,为什么会是这样的质量?原因在哪里?现在,我提五点意见。”


  一是迅速成立追查事故小组。组长由市政府秘书长向东同志担任,负责全面追查工作,公安局、建设局、技术监督局等相关单位领导为小组成员,在李向东同志领导下,各尽其责,各司其职,通力合作,把整个事件查个水落石出。


  二是突出重点抓主要问题。承建商是关键人物,必须把他找出来。只要找到这个人,我们的追查工作就完成了一半。这是公安局的重点工作,他就是跑到天边,也要把他抓回来。


  三是技术监督局,要立即对这幢楼进行质量鉴定,我们不能仅凭一张嘴说空话,它是不是豆腐渣工程,我们要拿让人信服的科学依据。


  ……


  市委书记站起来说:“我提一点个人看法。”


  市长说:“我还没说完。”


  市委书记说:“这第一点出问题,你说多少点都没有用。”


  市长愣了一下。


  市委书记说:“我对向东同志没有任何偏见,但是,我认为,让他负责这项工作不合适。”


  李向东心跳了跳,预感到,又一场争斗将由他而起。


  果然,市长很敏感,“嗖”一声站起来,问:“为什么不合适?”


  市委书记点中了市长的穴。如果,他只是指出市长的不足,甚至于批评市长,市长或许还能忍耐,但他偏偏点了他李向东的名字,市长就会认为,市委书记在挑衅,他一整夜的蹩屈就会爆发。


  市委书记说:“你们现在谁负责城建工作?”


  市长说:“我负责。”第四十五章 一把手的威严

      市委书记、市长对视着。在场其他人鸦雀无声,即使眼光也收敛了,不敢四处张望。谁知道,在这种场合,一个不经意的眼光会引起什么误会呢?会导致什么样的不利于自己的后果呢?

  市长脸色发青,市委书记满脸涨红。


  李向东意识到,市委书记已掌握了主动权。


  在这种针锋相对中,一把手掌握主动权是极容易的事,除非这一把手软弱无力。市委书记是硬汉。尽管,市长也是硬汉,但是,硬碰硬之间,就充分显示出了权力的强撼。


  市委书记说,我决定,市纪委立即介入。整个事件的调查工作,由市纪委具体负责。


  市委书记说,在整个事件的调查中,不管涉及到什么人,不管他的官有多大,不管他有什么背景,就是查到我的身上,也绝不姑息,一查到底。


  市委书记往处走,没走出门,回过头对王秘书,也让在坐各位听到。他说:“你马上通知市纪委立即开展工作,直接向我负责。”


  市长举起手里的杯,狠狠砸在地上。


  “咣当”一声。


  市委书记若无其事,昂然阔步走出会议室。


  大家还是鸦雀无声。谁都坐着不动,他们知道,市长已在这个事件中失去了发言权,但他们又不能有所表露。他们在等,等市长离场,等市纪委介入。


  楼塌事件很快水落石出。从省城机场抓回来的承建商供认贿赂了粮食局局长,偷梁换柱使用了型号不足的钢筋和水泥。有人说,市纪委介入就是不一样。有人说,市纪委走的还是市长的路子。只是市长的处理方法是先拿到证据,市纪委再介入,这似乎更符合程序。


  事情的处理方法有很多种多样,孰是孰非,谁也不说清?


  然而,市里一、二把手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层面,进行了这么激烈的针锋相对,产生了极坏的影响。在塌楼事件还没查清之前,地级市委调查组对争吵事件进行了调查。李向东便成了调查的重点对象。所以,调查组组长亲自向他了解情况。


  那组长问:“你就是李向东?”


  李向东点点头。


  在地级市政府那边,李向东认识很多人,但地级市委这边没什么工作来往,认识的人不多。那组长是第一次见面,大家的谈话就显得很生硬,公事公办。


  那组长说:“谈谈你对整个事件的看法吧!”


  李向东说:“两位领导都不应该那样,都应该克制。当时,台风刚过,遇到的事太多,处理的事也太多,又都熬了夜,心情比较烦燥,顶撞几句,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组长不露声色地说:“听说,还有别的原因?”


  李向东笑了笑,说:“既然,你也听说了,我就不重复了。”


  那组长说:“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李向东说:“何必呢!”


  那组长笑了笑说:“对我不放心。”


  李向东说:“没有,没有。”


  那组长说:“谈谈你对市长的看法?”


  李向东说:“一句话,是个好市长,有眼光,有谋略,能干事,敢干事。对下属是放手放权放心,又乐于为下属承担责任。”


  那组长问:“对市委书记的看法呢?”


  李向东想了想,说:“接触不多,道听途说的话,就不向组织汇报了。”


  那组长问:“如果,要调一个留一个,你是不是认为,留市长更利于工作呢?”


  李向东心儿跳了一下。他说:“我们这些人,没那高度,看问题不全面,就不说了,组织上自然有安排。”


  那组长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说:“我希望你不要回避这个问题。”


  李向东笑了笑说:“明摆着的,还用说吗?我是市政府秘书长,一直在市长手下工作,工作得也很愉快,我当然希望还在他手下工作。”


  他知道不能再多说了,点到即止。


  送走那组长,李向东坐在办公室里闷闷地想了好一会。


  市委书记和市长争吵后,他对自己当副市长候选人已不抱幻想了,即使市长还会坚持,他知道,那也是徒劳。当副市长候选人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决定的问题,要征求各部门一把手的意见。市委书记否定了李向东,摆明了自己的态度,各部门一把手就不能不看他的脸色。退一步说,支持市委书记的人还支持市委书记,支持市长的人还支持市长,那么,中间那部分左右摇摆不定的人,就会看市委书记的态度。市委书记的态度明确了,这部分人就会倾向于市委书记。


  现在,李向东想,不仅这副市长候选人将擦肩而过,而且,有可能,市长也将要调走。本来,李向东还有一丝儿安慰,还可以在市长手下做点事。但市长一调走,新的市长对他会怎么样?他还能大刀阔斧做事,一次次施展自己吗?


  毕竟,市长是看着他成长的,了解他,熟悉他,也放心他,即使他遭到非议,也支持他。这些,是任何人都不能给予他的。


  李向东的手机响了,是绮红的电话。


  她问:“你在干什么?好几天了,你都没给我电话。”


  李向东说:“这几天很忙。”


  她说:“那就算了。”


  李向东忙说:“你别挂电话。”


  她就在电话里笑,说:“别跟我打官腔,我已经不吃你这套了。过来吃饭吧。”


  李向东问:“下班了吗?”


  她说:“早下了。”


  李向东看了看墙上的钟,果然早过了下班时间。第四十六章 强忍泪水

      驾车去他和绮红的家时,李向东想打电话给小姨子,手机已拿在手上了,又放了下来。小姨子不会给他电话了,也不会在家里等他回家,甚至于,没时间和他说话。每天,她似乎很忙,也不知在忙什么,忙出忙入的,接打手机的时间比他这个市政府秘书长还多。他曾问她,她说,不告诉你,告诉你也帮不了我,不如省下口气暖暖肚子。他问,是不是在忙开美容院的事?她看看他,没回答,说,你这几天好像变乖了,下了班就回来,我都有点不习惯了。李向东笑了笑。她说,我出去了。他问,你去哪?要不要我送你?小姨子人已出楼道了。

  李向东的车跑过了头,跑过张老板企业了才发觉,于是,倒车往回走。手机响了起来,看看显示屏,是张老板的电话。


  他客气地说:“你好!”


  张老板很随便地说:“看到你的车了,干什么呢?”


  他说:“有点事,来你们这边走走。”


  张老板说:“有时间的话,我们见见面吧。我是不敢请你吃饭了,喝茶怎么样?”


  李向东犹豫了一下,不是因为要不要应承他,而是觉得,如果,张老板知道他现在的处境还认他这朋友,还约他喝茶,那他就得感谢感谢人家。但他想,张老板应该还不知道那些事,像张老板这样的大老板,一般不会把他李向东这样的小人物放眼里,如果还知道了他现在的处境,理都不会理他。


  他想,张老板只是觉得,还欠着他李向东的,只是自我安慰地随手打个电话给他李向东。


  李向东说:“我正忙呢,改天吧。”


  果然,张老板就不再勉强了。


  李向东又跑过了头,遇到了城里的红灯,才又醒悟过来,忙又往回拐。因此,绮红听到李向东开门的声音,就在厨房里埋怨他。


  她说:“你到哪去了?这么久才到?”


  回过头,一见李向东,绮红眼睁得大大的,手里的活也停了。


  她说:“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怎么都变成这样?脸又黑又瘦,头发也白了好多。”


  李向东装轻松地说:“不会吧?你别吓我。”


  绮红还是看着他。


  李向东笑了笑,说:“没事。”


  绮红很肯定地说:“你骗不了我。”


  李向东心发酸,这些天所受的委屈便在心里涌动,洪水撞击堤坝般欲破堤而出,忙移开眼光,忍住了就要流下来的眼泪。


  他说:“真没事,就是台风来的时候,熬了夜,睡了几天也没补回来,人就显得特别憔悴。”


  绮红问:“真这样?”


  李向东耸耸肩,很潇洒的样子,说:“真这样!”


  绮红有点相信了,拍拍他的脸,说:“以后注意点。”


  李向东说:“以后,我就不那么傻了。叫那帮手下守电话,自己躲起来睡觉,有什么事,才准他们来喊我。”


  绮红说:“你这人不会当官。当官就是叫人家干活,自己什么也不干。”


  李向东笑着说:“你要当官,就这种当法,早让人给撤了。”


  绮红也笑了。


  其实,她并没完全相信李向东,他一进门,她就感觉到了他的心事重重。只是她不想他到了这个家还想工作上的事,还带着工作上的情绪。她曾对李向东说,以后,到了这个家,不准谈公事,也不准想公事。李向东说,你这要求是不是太高了点?她说,当然。你有你的忙,我有我的忙,我们都想着工作上的事,这家不就成办公室了?她想起当时李向东说的一句话。他说,好,好。到了这里,我们只做我们的事,只想我们想做的事。


  这时,绮红就想他像以前那样,从后面抱着她。她喜欢他从后面抱着她,轻轻地摇她,看着她做饭做菜。这天,李向东却傻傻地呆在那里。


  他问:“我帮你做点什么?”


  绮红有些不高兴地说:“我说过,不准你说这句话。不是你帮我做什么,是你应该做什么。”


  李向东老实地说:“是的,是我应该做的,以后改正,一定改正。”


  绮红就失望了,说;“也没什么要做的了。你坐一会吧,很快就有得吃了。”


  李向东竟听话地坐在沙发上去了。


  绮红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她围着围裙,很家庭主妇地切菜。她的菜切得又细又匀。她蒸鱼仿佛是掐着秒表蒸的,鱼蒸得又嫩又滑,多一秒嫌熟过了火,少一移嫌生不熟。李向东什么大厨大酒店没吃过?但吃她蒸的鱼还是赞不绝口。


  李向东坐在沙发上想,这么好的女人,他丈夫怎么就舍得和她离婚呢?就是她要离,也要死皮赖脸的缠着她不让她离,就是离了,也不放手,比如,穷追不舍地追到张老板的企业来。


  他从不问绮红这些事,就像绮红从不问他工作上的事。


  绮红把菜一样样端上餐桌。


  她问,你敢不敢吃鱼生?


  李向东说,我没有什么不敢的,只要能吃的,我都吃。


  绮红说,吃鱼生喝红酒,那感觉,最好!#--iCMS.PageBreak--#第四十七章 致命一击

      她把手移到他下面。那手先还在外面,后就钻了进去,他便再不能静下心来洗碗了,反转手也摸她。绮红在这个家总穿那种松宽的睡裙,松宽得风样飘,李向东很轻易就撩起来了,顺着她肥的臀摸到她前面,发现那里早已一片泥泞,便把她抱起来,狠狠地冲了进去。绮红欢快地叫起来。

  她捶了他一下,说:“你想要人命呀?”


  李向东笑说:“这是你自找的。”


  他就这么抱着她,冲击她。她脱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他的衣服,让她和他无隔阂地粘在一起。移到床上的时候,她又翻到李向东身上,又来那招快马奔驰,他便知道她想要什么了,捧着她肥的臀,配合她移动的节奏。她突然停了下来。


  李向东睁开眼,就见她卧在他眼前笑。


  绮红捏着他鼻子,说:“你想干什么?你不能来,我一次还不够。谁叫你几天都不给我电话,这几天都在忙你自己的事。”


  李向东离开了忘我的境界,回到现实,想到了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于是,锐气顿失。她感觉到了,问,你怎么了?他努力地挺动了几次,却以事无补,还是退了出来。她说,对不起。他搂住她说,没关系。他们就这么粘在一起。


  绮红问:“是不是压力太大?”


  李向东说:“可能吧。”


  绮红又问:“不能说吗?”


  李向东说:“说了也没用,你帮不了我,还让你担心。”


  绮红说:“你就让我担心吧。分一点担心给我,总比你一个人扛着好。”


  李向东把她楼得更紧了。


  绮红贴着他耳朵说,你躺着别动。我能叫它站起来。这么说了,她便开始吻他,一直吻下去,然后在那里盘旋,然后,他感觉到进入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便有一个湿润柔软的精灵缠绕着他。他没有看,但知道她在干什么。


  他要自己忘记所有的一切,忘记官场,忘记官欲,忘记争斗。他要自己回到这个家,彻底彻底回到这个家,只想绮红,只想怎么好好爱她。


  他感觉到自己在渐渐长大,感觉到那很温暖的地方已不能包容,但是,他还没感觉到十分坚挺便有一种非正常的冲动,非正常的疯狂。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便扑向绮红,把她压在身下,手忙脚乱地还没进入却已一泄如注。


  绮红抱住他,像拍孩子样拍着他。他不敢看她,很想哭。


  她说:“休息一下。”


  李向东说:“我怎么会这样?”


  绮红说:“没关系,我还会让你强壮起来。”


  李向东觉得她这话说得很妙。当然,绮红说的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多层意思。


  他们的就这么搂抱着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这么赤裸裸地搂抱着,直到门被人拍得“咚咚”响。


  门外的人喊:“开门!快开门!”


  他们坐了起来,她茫然地看着他,他也茫然地看着她。


  门外的人更用劲地拍门,大声喊:“快开门,派出所的。”


  绮红吓得哆嗦起来,问:“你没关晒台的门?”


  李向东说:“关了也没用,包租婆有钥匙。”


  绮红问:“怎么办?”


  李向东悄声说:“不用怕。没什么好怕了。”


  他李向东还不能应付那几个警察吗?


  开门后,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制服一高一矮的警察。高个子很礼貌地说,我们在执行公务,有什么不便之处,请多原谅。矮个子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李向东说,朋友关系。矮个子说,你是本地人。李向东说,我在市政府工作。矮个子问,你有什么能证明吗?李向东身上带有名片和工作证。因为随时会出差,这些证件都是随身带的。但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说:“我认识你们局长,要不让他和你们通通电话?”


  一边说,李向东一边拿出手机。


  矮个子说:“不用。你不用拿局长来吓我。我怎么知道和我通电话的是谁?随便什么人在电话里说,他是局长都可以。”


  高个子问绮红,你又在哪工作?绮红说,在工厂打工。高个子说,你不是本地人?省城话说得很标准嘛。绮红说,我是省城来这打工的。高个子点点头说,这样吧,你们和我们回一趟派出所,把情况说清楚,就没事了。绮红看看李向东。


  李向东知道,去那地方,很多事情就说不清楚了。他相信,什么事也没有,但传出去就不会清白了。谁会帮你说你们是谈朋友呢?谁会说绮红是某厂的白领,离了婚呢?人家只会说,在某某出租屋抓到了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正常来往会呆在出租屋吗?为什么不带回家?


  他只得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高个子问,还有其他证明吗?李向东把工作证也拿了出来。


  高个子笑着说:“秘书长,我们不会难为你,回派出所把事情说清楚就可以了。”


  李向东问:“不去不行吗?”


  高个子说:“我们也是公事公办,请你协助我们。”


  李向东开始起疑了,高个子太镇定,镇定得就像早知道他是什么人。


  他问:“你们是城郊派出所的吧?”


  高个子说:“是的,就离这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


  李向东拨打国强的电话。


  他问:“你在哪?”


  国强说:“我出差在外。在省城。”


  李向东骂了一句:“你这个王八蛋!”


  国强在电话里问:“你怎么骂人呀?”


  李向东挂了电话。他马上打电话给黄。


  然而,黄带着公安局长还没赶到前,国强的人就到了,很热闹地前前后后来了七、八人。他们说,是国强书记叫他们来的。问李向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李向东瘫坐在沙发上。这时候,他已不担心这事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了。他伤心的是一直都认为是好朋友好兄弟的国强,竟一路扮猪吃老虎。他都落魄到这地步了,他还不放心,还要痛打落水狗,给他这致命一击。第四十八章 市长嘱咐
      
      国强并非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看谈副市长候选人这个位置,要把这位置谦让给李向东,相反地,他一直虎视眈眈。他采用了一种很独特的竞争方式,或者说,是一种很有效的竞争方式。

  他和王秘书都是市委书记的人,可以说,是一对师兄弟。当王秘书要帮老板钟的时候,可能征求过他的意见,即使,没征求过他的意见,但李向东拒绝老板钟贿赂后,惊慌失措的王秘书应该和他商量过应付对策。他很清楚,如果,李向东抓住这事不放,追查下去,会是一种什么结果。


  这事一定会把市委书记牵扯进来。毕竟王秘书是他身边的人,毕竟老板钟和市委书记有一段旧交情,纵使,王秘书没有收受老板钟的好处、市委书记是清白的,但李向东,当然也包括市长要把这事搞大炒热,市委书记也会十分被动。市委书记一被动,就对国强竞争副市长候选人十分不利,因此,他不能让市委书记被动,他要出面当说客,劝说李向东,把这件事压下来。


  他说服了李向东。


  在副市长候选人的竞争中,第一个回合,国强大获全胜。


  这只能怪李向东没有十分的敏锐性,不懂得趁势而上。


  李向东只得安慰自己,看来,自己还算是一个好人,没把心思放在那上面。


  第二个回合,国强又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这个回合,他略施小计,把群众闹事事件推给了李向东,尽管李向东成功化解了群众纠纷,却落下了一个抢功的嫌疑。


  这个回合,还为李向东的溃败埋下了伏笔,无意间,国强发现了李向东和绮红的暧昧关系。


  第三个回合,李向东又一败涂地。当常委市长联席会议的传闻传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担心李向东有所警觉,担心他和市长会采取什么强硬的还击手段,他制造了一个主动退出的假象来麻痹李向东。


  李向东竟然还被他感动了。


  当然,在整个副市长候选人的竞争中,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市委书记。很显然,市委书记没看中李向东,他利用他一把手的权力为国强的胜出铺平道路。


  李向东并不认为,国强的做法得到市委书记的默许。那手段太卑鄙太下做。市委书记一把手绝对鄙视这些作法,他完全可能把问题摆到桌面上来说,即使他所说的,未必理直气壮,但他可以说得理直气壮。


  国强所做的一切,应该属个人行为,他借助了市委书记这个势,很好地充当了一个配合的角色,而且,在他已确定胜出的时候,还穷追猛打,给李向东一个毁灭性打击。


  市长对李向东说,我和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服气了。一直以来,他都不服气市委书记,虽然,也有许多次败得无话可说,但这次,他服气了。


  市长是被地级市委招去谈话回来,知道自己调动的去向后,和李向东说的这句话。


  他说:“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到工作上了,只想在如何完成工作的同时,展现自己。人家却把精力投放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在暂时还属于他的办公室,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让李向东坐身边隔着茶几的另一张沙发,而不像以前,他坐在办公桌前的大班椅上,让李向东隔着办公桌坐他对面的椅子那样谈工作。


  他说:“我这一走,也不知谁要过来,肯定是从外地调来的,有可能从上面调,也有可能从其他市(县)调。”


  李向东问:“你调去哪?”


  市长说:“调到地级市某一个局当党委书记。”


  李和东知道,那也是二把手。从中央、省、地级市、县(市)、镇这样的地区领导架构,党委书记是一把手,但各级部、厅(局)、处等部门单位,却是部长、厅(局)长、处长等行政领导才是一把手。


  市长说:“我走后,你不能气馁。我老了,无所谓了,你还年青,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做。我不会看错人,你是能干事的人,就是把整个市交给你,你干得也会比我出色。”


  李向东知道,市长这番话,既有肯定他的意思,但更多的还是鼓励。他大小也是个领导也懂得如何鼓励自己的下属。但在李向东当前的处境下,市长还这么鼓励他,不想看到他一蹶不振,可见意义更深远。


  市长说:“官场有这样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总爱分一个个小圈子,总把这个人视为某某某的人,那个是某某某的人。这个人上去了,大家看到的不是他的才干,更多看到的是他是谁谁谁的人,那个人下去了,大家又说,他站错了队,跟错了人。现在,你将要面临这种情况。”


  他看了李向东一眼,说:“你是我一步一步提上来的,说一句心里话,我一直坐到市长这个位置,提拔了不少人,为什么只有你能让我始终不渝呢?你是我的人吗?什么才叫是我的人?我给你什么好处呢?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你给了我什么好处呢?除了为我工作,还是工作。当然,我们都在为党工作,为广大人民群众工作。”


  他说,但在一次次工作中,你让我感觉到你是一个能干事的人。这样的人,我不提拔还提拔谁?


  他说,问题是,人家会不会这么看呢?至少,市委书记不会这么看。要调来的市长会不会这么看呢?这就要你自己去努力了。你要争取去改变人家对你的这种看法。


  他说,所以,我不希望你气馁。你不能气馁。这不是在为我争一口,是为你自己争一口气。你这一路走来,因为有我,你3e_www.56xs.comGwu

一直都走得比较顺,没有遇到多少坎坷。现在,你能大步跨过吗?这就看你自己了。


  他说,我不相信你是那种轻易就放弃,就沉沦的人,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临走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李向东感动得眼眶发红。这么多年来,市长从没跟他说过这么多话,从不跟他倾吐肺腑之言。他们除了谈工作,就是谈工作,谈工作以外的话题,总是一句半句的提示。今天,他向他袒露了心扉,使他到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个长者,一位老上级对他寄托的沉甸甸的殷切期望。


  他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


  他想,市长可能还不知道出租屋的事。


  他想,市长知道了,定会破口大骂,骂国强,更骂他李向东。第四十九章 求婚形式

      李向东在出租屋嫖娼,包二奶的传言在市政府传得沸沸沸扬扬。

  黄听到传言后,只是拍拍李向东的肩,那手就放在他肩上,什么也没说。李向东抓住他的手。


  他说:“你什么也不用说,我早就猜到了,也知道了。”


  这天,市纪委的领导把李向东招进了办公室。


  市纪委领导说,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的意思。李向东说,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说不知道吗?不可能!说知道吗?又觉得奇怪,我一个近二十年党龄的党员,会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吗?市纪委领导说,你不要激动,我只是向你了解情况,你不想把事情说清楚吗?李向东说,说得清楚吗?到处都在传言,我嫖娼,包二奶。我在这说清了,你们会帮我澄清吗?市纪委领导敲了敲桌子说,首先,你要在这里说清楚,说不清楚,你就别想自由自在走出这个门。至于澄清的问题,我们也会去做。我们的工作就是围绕“爱护干部、保护干部”这个出发点进行的,但是,澄清事实是下一步的工作。


  李向东笑了笑。他太了解机关部门的工作程序,嘴里说得多好听都行,但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无伤大雅的事,谁都懒得管,你李向东澄清不澄清关人家什么事?谁有那闲工夫帮你去忙乎!


  他静下心来说:“那女的叫绮红,是张老板的会计主管,离婚也有一年多了,我的情况就不说了。她没再婚,我没再娶,两个人走在一起,有什么不妥?”


  市纪委领导说:“你说的都是事实?”


  李向东说:“到这个时候,我还说假话吗?你可以向张老板了解,可以到他的企业找那个女的了解。”


  市纪委领导说:“我事先也知道了一些,不过,还是让你亲口说,我才放心。我也觉得,你不会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混在一起。但是,有一点,我就是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去那出租屋呢?”


  李向东问:“去出租屋怎么了?”


  市纪委领导说:“那种地方,给人第一感觉,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李向东说:“那我就没话可说了。”


  市纪委领导作出了送客的姿势,说:“你放心回去吧。剩下的问题,澄清的事,我们会去处理。”


  李向东说:“不用了。澄清也好,不澄清也好,我觉得无所谓。有时候,事情反而会越描越黑。刚才只是说说气话,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原谅!”


  市纪委领导笑“哈哈”地说:“那里,那里。你这种心情,可以理解。”


  过后,市纪委还是去了张老板的企业。绮红打电话给他。


  她说:“事情怎么闹得这么大?你们当官的,就是麻烦!”


  李和东问:“他们没为难你吧?”


  绮红说:“为难我什么?我喜欢跟谁在一起,喜欢跟谁好,关他们什么事?”


  她想起了什么,问:“你那边怎么样?他们没怎么样对你吧?”


  李向东只能轻松地说:“我没事。没受什么严刑铐打,只是,看来不娶你是不行了。”


  绮红说:“很委屈你吗?”


  李向东说:“不委屈,我也正这么想呢!他们这么一办,反倒让我这想法更坚定,更迫切了。”


  绮红说:“这就算求婚吗?”


  李向东问:“你还想怎么样?”


  绮红说:“如果,你就用这种方式向我求婚。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嫁给你。”


  李向东问:“那你想用怎样一种方式?”


  绮红笑着说:“你没看过电视吗?用直升飞机打一条巨幅,上面写着:绮红嫁给我李向东吧!然后,捧着鲜花跪在我办公楼的楼下,我马上就嫁给你。说不定,还会毫不犹豫地从楼上跳到你怀里。”


  李向东说:“那叫同归于尽。”


  两人都笑了起来。


  这一笑,他笑得很开心。现在,唯一能够让李向东感到开心的就是和绮红在一起。他想,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与绮红交往了,不必再偷偷摸摸。


  他说:“晚上见见好吗?”


  绮红问:“早想见你了,可就是不知去哪里?那个家,我可不敢再去了。”


  李向东说:“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随便说个地方,我一定答应你。”


  绮红说:“真的吗?说话可要算数!”


  李向东说:“我说话有不算话吗?”


  绮红说:“上街可以吗?逛商场可以吗?在街上,很多人的时候,我高兴了,情不自禁,控制不住自己了,可以抱你吗?”


  李向东说:“我还以为什么高要求?现在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我们解放了,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我们可以让全市人民都知道我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绮红说:“我真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李向东说:“你就小知吧。”


  绮红“咯咯”地笑,说:“你说,我们是不是因祸得福?至少对我来说,是因祸得福。”


  李向东笑了,深刻地领会到了有得必有失,有失也必有得的含意。


  绮红说:“下了班你来接我好吗?北京_爱书

我们去吃西餐。你们这有没有那种很悠静,有人拉小提琴的西餐厅?”


  李向东说:“亲爱的省城来的同志,我们这小地方条件还很简陋,没有你说的那种西餐厅。”


  绮红在电话里“咯咯”笑,说:“李大秘书长,我好好开心啊!”


  李向东说:“以后还有得你开心,你就慢慢开心个够吧。”


  绮红那边好像有人走进了她办公室。她对李向东说:“我这边有事,不多说了。”


  她连忙“喂”了一声,怕李向东挂电话。她问:“你直接来厂接我吗?”


  李向东说:“当然,谁还怕谁啊!”


  绮红又在那边“咯咯”地笑。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这个约定只是一句空话。许久以后,他们面对面坐在一起,绮红虽还是现在的绮红,李向东却不再是现在的李向东了。第五十章 关心小姨子

      这天下班前,李向东接到了绮红的信息。

  她说:对不起,我们不能一起吃晚餐了。我正赶往省城,有急事。


  李向东回复她: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只要对方不说的事情,都不过问。因此,他没问她什么急事。绮红许久没回信息,李向东便拨打她的手机,她关机了。


  一个晚上,绮红都关机。


  李向东还是发了两条信息给她,一条是,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不叫我送你回省城?我绝对是一个称职的司机,不该知道的事决不问,不该见的人决不见。你完全可以在省城随便什么地方下车,赶我回来,然后,乘搭地铁之类的公共交通工具去你真正要去的地方。一条是,什么时候回来?有人很乐意去接你!


  第二天,绮红还是没有开机,熬到下午,李向东放心不下,觉得无论如何,也得了解一下她的情况,便打电话给张老板。张老板不可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市纪委的人都去了,向张老板了解绮红的情况,不可能不说清楚原因。张老板依然热情未减,说,李秘书长吗?知道你就会打电话过来。李向东心急,没听出那话里的奥秘,说,知道我就不多说了。绮红没出什么事吧?一天都关手机。张老板说,她本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家里可能有急事,回省城了。李向东问,她请了几天假?张老板说,她没说,只是说回去看看,也没说要去多长时间。李向东只好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收线了。


  黄打电话过来,问:“你都在忙什么呢?”


  李向东说:“也没什么好忙。”


  市长已到新岗位上任了,新市长还没到,工作正处于真空期。


  黄问:“你小姨子的事,你还管不管了?”


  李向东问:“她有什么事?”


  黄说:“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她没跟你说回来开美容院吗?这些天,她要我带她四处跑,位置都找好了。”


  李向东说:“这事呀,我当然知道。”


  其实,他一点不知道。虽然,曾听小姨子说过要开美容院,也答应过哪天和小姨子进行消费市场调查,但这些天被整得焦头烂额,竟把这事忘了。哪知,小姨子已行动了,且动作还这么快。但他不能跟黄说不知道这事的进展,说了准得被黄好一阵数落。


  黄说:“我算是忙完了,接下来的事该你办了。”


  李向东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这半路撒手不理怎么行?”


  黄说:“跑跑腿的事,我可以帮,但办执照的事就帮不了了。我打听过了,也真想帮,跑了几个部门,人家不给面子。这事得由你这大秘书长亲自出马才行。”


  李向东说:“好,好。办证的事你就不用管了,由我来处理。不过,跑腿之类的粗重活你还得帮下去!”


  黄说:“这不用你说。我办自己的事也没这么上心。这几天,老婆都骂我了,说我把她都忘了。”


  两人笑。李向东知道,黄后面那句话是胡乱编的。


  他拿出手机查找小姨子的手机号。小姨子装了手机,就把手机号存进了他的手机。好像他李向东还是第一次拨打小姨子的手机。


  小姨子问:“姐夫,有事吗?”


  李向东听到她那边有很尖锐的吵杂声,问:“你在哪?怎么这么吵?”


  小姨子说:“我在装修。今天找了几个装修师傅过来,正在装修。”


  李向东说:“你这么大件事,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小姨子也不客气,说:“你有时间吗?”


  李向东说:“我现在过去,你说说,你在那个位置?”


  小姨子说了位置,李向东一听就知道在哪了。他想,位置还不错,看来黄这家伙这事办得还有点眼光。


  黄与小姨子选择的位置不是很热闹,却很空旷,附近是一个十字路口,街道很宽,因为是新区,街道与建筑物之间预留了几十米的绿色带。记忆中,那原是一个买水果的超市。由于经营不下去,就转让给了小姨子。李向东想,开水果超市,地方不热闹不行,但开美容院就不一样了,就是要找这种不很热闹,又空旷的地方。


  他走进小姨子的装修工场时,小姨子正在指挥那几个装修工做事。她怕工场飞扬的木宵灰粉,就在头上扎一条花头布,李向东看了很觉滑稽,想笑,又能不好意思笑。


  小姨子见有人进来,抬头看李向东一眼,又继续忙自己的,好像心里有气,不想和他说话。李向东便站在一边看那几个装修工忙碌,一会儿,他便觉得那几个装修工活做得不怎么样,工具也很普通。


  李向东示意小姨子过来,小姨子脸上写着不愿意,但还是过来了。


  他问:“这几个装修工哪找来的?”


  小姨子似真似假地说:“街上找来的。”


  李向东说:“把他们退了。我给你找好的。”


  小姨子说:“怎么退?人家已经在这忙了大半天了,人家出的装修方案我也同意了。能退吗?你就能找到更好的?”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不好说,我去跟他们说。”


  他还想说,你知道你姐夫是干什么的吗?虽然没能当副市长,却代副市长管了几年城建,别说请几个装修工,就是拉支装修队伍去省城装修新机场也是一句话的小事。


  李向东掏了三千元,把那几个装修工打发走了。


  小姨子摘下头布拍打身上的灰尘,还是不想理李向东。


  李向东说:“以前都是我不好,没把你的事当回事。从现在开始,我把你这事放在第一位,认认真真管起来,总可以了吧?”


  他有一种歉疚感,小姨子回来都这么长时候了,除了第一天,他们有过像样的交谈接触外,就再没关心过她,反倒让小姨子时不时地为他担心。他有一种赎罪感,他要好好地帮帮小姨子,他不帮她,谁还能帮她,虽然黄也尽心尽力地在帮他,但黄的能力毕竟有限。


  他问自己,如果真要帮小姨子,那么很多自己以前不做的事就要去做了?以前,自己约束自己的一些禁条就要解除了?


  他对自己说,别再给自己那么多禁锢,只要把握好度,不犯原则问题,有的时候就应该世故些。还那么认真干什么?那么认真又怎么样?第五十一章 感觉不一样

      小姨子并不相信李向东的话。她知道,摆在他第一位的是那个叫绮红的女人。这几天,她知道那女人不在了,他才有闲情关心她的事。她真希望那女人就这么不回来了,就这么在他生活里消失了。这么想,她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想法。这种想法是不是太那个了?

  她好矛盾,心里想那叫绮红的女人不要再出现,可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自私,太不近人情,嘴里却说:“你说的这些话,我先听着吧。”


  李向东笑了笑说:“你不能对我这么没信心?你跟我来。”


  他推小姨子的背,让她跟自己走,却触摸到她背上的胸罩带儿,忙收了手。


  小姨子问:“去哪?”


  他说:“你跟着来就知道了。”


  上了李向东的车,开了空调,都感到身子凉爽起来,才知道刚才那工场有多闷热。


  李向东不急着开车,坐在驾驶座上打电话。他说,我是李向东。他说,对啊对啊!好久没见了,想你了。想见你了。你在哪里?办公室?我还以为你又飞到哪个大城市搞装潢了。什么生意不好做?不好做就休息休息,钱挣得再多最后还不是入市财政的帐,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我没变,还是老样子,就是经了点磨难,你也应该听说了,人也就没以前那么古板了。他大声笑,然后说,不多说了。我这就去你那。


  李向东收了线,对小姨子说:“带你去见见全市最好的装潢老板。”


  小姨子面有难色,问:“要不要请这么好的装修?”


  李向东说:“一定要高标准的。把那些富婆、有钱人的太太拉过来,你的美容院才有得做。”


  小姨子还想说什么,李向东说:“你别犹豫了,这个我给你作主。”


  开始,小姨子还没完全听懂李向东这句话里的意思,见了那个装潢老板,和那老板谈起来,她才知道,这装潢老板其实是市政府属下的一家装潢公司总经理,他很给李向东面子,亲自就带人去看现场,还指示手下的人按照小姨子的构思,连夜把装修方案拿出来。然后,他对李向东和小姨子说,你们放心,这点小事,一星期拿下。


  小姨子问:“一共要多少钱?”


  那装潢老板笑了,说:“这个你不要管,我会跟李秘书长结帐。他要没钱,我要他弄个局长给我当当。”


  李向东看看表,问:“请你吃餐饭总可以吧?”


  那装潢老板看看李向东,苦着脸说:“你这不是在抽我嘴巴吗?不如,再踢我一腿。”


  小姨子呆了一下,不知他什么意思,却见李向东在一边笑。


  那装潢老板说:“我要你请我吃饭?你还不如把我杀了。这传出去,我这脸可就丢尽了。今后我还怎么混?还怎么做人?”


  李向东说;“好,就你请,我们就打一回土豪,狠狠斩你一家伙。”


  那装潢老板便笑眯眯说:“你李秘书长有时间,我天天让你斩都可以。”


  李向东问小姨子:“想吃什么?”


  小姨子脸红了红,不知该怎么答。


  那装潢老板也对小姨子说:“你大胆说,别怕贵。越贵才越给我面子。”


  小姨子就看看李向东。


  李向东想了想,说:“我帮小姨子拿主意吧。去吃龙虾剌身,那可是比日本料理还日本料理。”


  去吃饭的路上,小姨子还是放心不下,想这李向东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跟人家谈了这么多,就是不谈价钱?等装修好了,人家还不漫天要价?


  她责怪李向东,说:“怎么不和他谈价钱?”


  李向东笑,说:“谈了。怎么没谈?你不是问了吗?你没听懂他的意思?”


  小姨子摇摇头。


  李向东说:“他免费帮你装修。”


  小姨子惊得目瞪口呆,不可能吧?竟有这样的好事?


  她想,她和黄奔波美容院的事儿时,常常遇冷落,有一次,在某部门单位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人搭理。李向东出马果然就是不一样,几句话事情就解决了,而且,可以不化一分钱,不仅不化一分钱,人家还要请吃饭。这真有点天壤之别。


  但是,小姨子觉得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接受这种恩惠。


  她说“这样不妥吧?”


  李向东问:“有什么不妥?”


  小姨子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呢?我总有些不放心,我总担心,这背后是不是隐藏了什么东西。他会不会有什么企图?”


  李向东“哈哈”笑,想这小姨子也是老实人。他就故意要开她的玩笑。


  他说:“这是不言而喻的。你没听他说吗?只要我给他弄个局长当当,就行了。”


  小姨子脸色刷一下变了,说:“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我们不要欠他这人情,我们照付他钱。”


  这么说着,她急得眼眶发红,泪都要下来了。


  李向东很宽慰地笑,也不想吓她了。他说:“没事的。你想想,你姐夫是这种人吗?材料费我们还是要给他,至于人工费嘛,那是无形的,说值钱,也值钱,说不值钱,也不值钱。他不计较,我们也就顺顺他的意吧。”


  小姨子看看李向东。


  李向东说:“我们能节省就节省。当然,也不能无原则的节省,占点便宜就好。”


  小姨子这才心安了许多。


  那装潢老板的人一进驻工场,小姨子便轻松起来。尽管,还每时每刻呆在装修工场,但几乎没什么事做,那些装修工理解装修方案比小姨子还透彻,小姨子没想到的,他们已经想到了,小姨子想要做的,他们已经做好了。


  这样,小姨子还想板着面孔给李向东脸色看,却怎么也板不起来了。每次见他来总给他一个笑,说,来啦。然后,就指指点点地跟他说这说那,有时,还流露几分娇嘟。第五十二章 绮红失踪

      这几天,李向东虽然常往小姨子的工场跑,很关心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但小姨子知道,他心里有事,经常就见他拨打电话号码,然后把手机放在耳边,很快又放下来。那电话肯定是打给绮红的。绮红的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

  有一天,李向东拨打绮红的手机,却听手机里说,这个号码已取消。他心儿一凉,忙拨通了张老板的电话。


  他说:“张老板吗?绮红的手机怎么销号了?”


  张老板说:“她可能不回来了。她已经辞职了。”


  李向东问:“为什么?”


  张老板说:“我也不知道。前两天,她回过来,把事情交代了,就走了。”


  李向东在电话里叫:“她回过来?”


  他想问张老板,绮红回来为什么不告诉他。但他想,张老板为什么要告诉他?他和张老板是什么关系?是朋友吗?是他的下属吗?他只能对他客客气气,于是,压住了火气。


  李向东问:“你能告诉我,她省城的地址吗?”


  张老板说:“你这又何必呢?绮红跟我说过,她不想再见你。”


  李向东说:“这怎么可能?”


  张老板说:“说不定,她这次回去,和前夫和好了呢。”


  李向东认为,绝不可能。


  他说:“你告诉我,她省城的地址。”


  张老板说:“你听我一句劝好不好?你冷静一点,你想想,你去了省城,找到她又会怎么样呢?如果,她真和丈夫和好了,让她丈夫知道你和她的关系,反而对她不好。”


  李向东想了想,还是去了张老板的企业。他要去那里查看绮红的档案资料。那里有她在省城的住址。从张老板的企业回来,他显得多少有些兴奋,还拿回来了一张地图,在家里翻看。


  小姨子在厨房里做饭。


  小姨子做饭的水平极差,属能吃得下就超水平发挥那种。所以,这几天,他们要么在外面吃,要么由李向东亲自下厨。听见李向东开门进来,却没见他进厨房,小姨子就有点奇怪了,走出客厅,却见他在翻地图。


  李向东头也没抬说问:“你知道,省城的某某国企怎么走吗?”


  那是省城最大的一家国企,小姨子在省城读书时,就听说过。


  她说:“好像在省城的北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问这干什么?”


  小姨子的脸色马上就阴沉了。她想,那国企可能是绮红曾呆过的地方。


  李向东说:“我们出去吃吧,我想和你谈点事。”


  小姨子心儿一跳,说:“在家里吃不行吗?有事在家里谈不行吗?”


  李向东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你做的那饭菜……我是怕为难我这肚子。”


  他们楼下不远有一家中西餐厅。那中西餐厅不大,但很干净,也不嘈杂。这几天,他们大都在那吃晚饭。


  李向东把地图也带来了,还在不停地查找。


  小姨子很不情愿地问:“让我帮你找吗?”


  李向东还是头也不抬,说:“不用。我已经找到了,就是不知该怎么去。”


  小姨子知道他是一定要去的了,说:“你就不能打的士去吗?”


  李向东“哈哈”笑起来,从地图上抬起头,看着小姨子说:“这多简单?你早说,我就不用翻这么大半天了。”


  小姨子心酸地说:“是你自己钻进死胡同出不来了。”


  李向东把地图叠起来,放到餐桌边,喝了一口茶。


  他说:“明天,我要去趟省城。我想你也和我一起去。”


  小姨子说:“我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那有时间管你的事。”


  李向东说:“你还有什么事?装修的事都安排好了。其实,你去不去看也一样。最多这样啦,从省城回来,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那美容院的麻烦事,我都包了。”


  小姨子苦着脸说:“为什么就一定要我也去呢?”


  李向东说:“我想,我不说你也猜到我去省城干什么了。前些天,绮红回省城办事,就一直没和我联系,张老板说,她辞职了。所以,我想去省城见见她。如果,我一个人去呢,可能有些不方便,就让你陪陪我。我们两个人去找她,就当她是我们两人的朋友,别人就不会往别的地方想了。”


  小姨子说:“如果,我不去呢?”


  李向东急了,说:“这你都不帮我?”


  小姨子咬了咬牙,左边的面颊动了动,问:“你很爱她吗?”


  李向东没正面回答她,笑着说:“你还看不出来吗?你一定要帮我,对不对?”


  小姨子点了点头,然后,头也没抬,就匆匆进洗手间了。


  李向东一点也感觉到时什么,更不会想绮红到洗手间干什么。好久,小姨子才出来,脸似乎洗过,眼红红的。


  第二天一早,李向东回市政府转了一圈,就溜出来了,然后回来载小姨子去省城。到了省城,李向东把自己的车停在停车场,然后打的士,把绮红留在张老板企业人事档案里的身份证复印件交给的士司机,那司机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就把他们载到了那家国企宿舍区,左拐右拐,轻易就找到了他们要找的那幢楼。


  正是吃午饭的时候,302居室有人,一按门铃,门就开了,一个年龄与绮红相仿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那是一个俏俊的男人,却像霜打似的,给人一种萎靡不振的感觉。李向东想,这应该是绮红的前夫了。


  那男人茫然地问:“你们找谁?”


  李向东笑了笑:“绮红是住这吗?”


  那男人迷惑地看了看他们,问:“你们是哪来的?”


  李向东说:“我们是她在某市的朋友。听说,她家里出了点事,她赶回省城好多天了,一直不见回去,就来省城看看她。”


  那男人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意思,问:“你们怎么找到这来了?”


  李向东说:“她留在我们那边档案记录的就是这地址。”


  那男人说:“她早不住这了。要找,去她妈家找。”


  李向东陪着笑脸说:“能告诉我们地址吗?”


  那男人说:“不知道。”


  他很不友好地关上了门。这时,就听见屋里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问,刚才谁来了?就听那男人说,走错门的。小姨子看看李向东,他却在笑,至少,他已知道,那男人有了别的女人,不可能和绮红复婚。


  他对小姨子说:“我们先去弄点吃的,等上班了,我们再进企业问问她妈妈的地址。”


  然而,他们还是没有听到绮红的消息。她妈妈很惊讶地看着他们,她说,她没回来呀!家里也没发生什么事呀!她妈妈比李向东还急,一叠声地问,她到底怎么了?怎么就不见了?怎么就找不到了?


  李向东始料不及,原以为会在这里见到绮红,哪知老太太却急成这样子。


  他忙说:“您不要急,别把身子急坏了。我想,可能是我们搞错了。我们来省城十多天了,那边的朋友说,绮红也回省城了,所以,就想过来找找她。您别急,我打个电话问一问。”


  李向东掏出手机装模作样地拨打电话。


  他说,你不是说绮红回省城了吗?什么时候回的?什么?她没上车又回去了?现在在厂里上班?你叫她接电话,她妈妈要跟她说几句。她不接?她在忙什么?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他说,还有,你问问她,她的手机怎么销号了?她妈妈想打电话给她都打不通。她要换手机号?换那种8888的吉利号?现在谁还迷信这些!


  小姨子在一边看着李向东,听他说的话,想他说假话竟这么顺溜,双眼眨也不眨,连手机销号的漏洞也补上了。老太太也在一边听,听着听着,就不急了,脸上就有了笑。


  她说:“你们可把我吓死了。”


  离开绮红她妈妈家,李向东一直不说话。他想,绮红为什么要离开他呢?为什么人间蒸发般地消失了呢?第五十三章 灵魂出窍

      有人强逼她这么做吗?谁会强逼她离开他呢?他李向东已经完全丧失了竞争力,他与绮红的存在,绮红与他相处,根本不可能对任何人构成某种威胁,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他和国强的争斗,只是政治上、权势上的争斗,国强还不至于低劣到破坏他的生活。

  难道是她自觉离开?怎么一点征兆也没有。他们最后一次通电话,她还喜滋滋的,那种云开雾散的欢快表露无遗,恨不得马上就飞到他身边,恨不得马上就在公开场合拥抱李向东,让全市人民知道他和她的关系。


  不是这两种可能,还有什么可能呢?


  他并不认为,绮红会发生什么意外。张老板说,绮红是办好辞职手续的,如果发生什么意外,她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


  往回走的时候,小姨子没让李向东开车。她担心他把车开出路旁的护栏。虽然,小姨子只有美国政府颁发的驾驭执照,但总比李向东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驾车要好得多。


  路很好走,一出省城,车就驰上了高速公路,路很直很平坦。绮红不敢把车开得太快。她的心也很乱。她开了音响,开了窗,让风吹进来,吹拂她的脸,吹飞扬了她的发。她从倒后镜看了一眼李向东,他沉默地坐在后排座位上,背靠着座椅的背靠,瞪着两眼定定地看着前方某一个不存在的点。许久,李向东说话了。


  他说:“张老板应该知道绮红在哪。”


  他拨打张老板的电话,说:“我是李向东。”


  张老板说:“我知道,我的手机有显示。”


  李向东说:“你征地的时候,我帮过你,当时,并不想你给我什么回报。这个你是清楚的。现在,我想你帮帮我。”


  张老板爽快地说:“你说吧,只要我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李向东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想你告诉我绮红现在在哪里?”


  张老板说:“我也想告诉你,但我并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李向东固执地说:“这么小的事,你都不帮我?”


  张老板好像很委屈地说:“你怎么就认定我一定知道呢?”


  李向东陈述他的理由,说:“你一直都在帮她。她是你的会计主管,她回来辞职,办移交手续,没三几天是办不好的。你明知道我在找她,你却不告诉我,帮她隐瞒着。”


  张老板说:“你是我的朋友,她也是我的朋友。我一直把你,把她当我的朋友,你们俩的事,我谁都想帮,但谁都不能帮,我只能站在中立的位置。她回来那几天,我并没想帮她隐瞒,但我也不会主动给你电话。如果,那几天,你给我电话,问她的事,我可能会告诉你。但是,你一直没给我电话。”


  李向东问:“你就没问她辞职去哪里?”


  张老板说:“我问过她,但她没有说。”


  李向东不完全相信张老板的话,但又无可奈何。他说:“打扰了!很对不起!”


  张老板说:“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我很想帮你,但我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我想,她不告诉我,就是担心我会告诉你。”


  李向东挂了电话,满脸憔悴,又瞪着两眼定定地看着前方某一个不存在的点。


  这以后,李向东一直处于这种精神恍惚状态,仿佛灵魂已离开了他的躯壳。即使经受屡次重挫,竞争副市长候选人的希望彻底破灭后,他也没表现得这么魂不守舍。那时候,击败他的是他的竞争对手。


  虽然,那竞争对手自称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那也只能怪他李向东太实在。竞争对手就是竞争对手,就是要想尽办法,甚至于不择手段打败对方,他李向东被对方技术性击倒,只能怪自己,不能怪对方。


  他李向东没有击倒对方的机会吗?有!但他没把握住,自己错过了机会,更准确地说,自己当时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一个机会,显而易见,自己的思想境界还没有达到某一个高度。


  而绮红的离去,却让李向东找不到任何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他们承受了出租屋的打击,走出了偷偷摸摸的禁锢,再往前走,等着他们的将是欢乐,是幸福,是爱的肆意施放,是无边无际的美好。


  然而,绮红却悄无声息地走了,且走得不留一丝儿痕迹,那么坚定,又那么从容。


  小姨子停了车,说:“到了。”


  李向东似乎没听见,又说了一遍,他才看了看窗外。


  他说:“天都黑了。”


  可他一直眼光光望着这天黑下来的,竟没一丝儿察觉。


  小姨子没理他,一个人往家里走,脚步紊乱。她很恼怒,恼怒李向东那种灵魂出窍的迷茫,恼怒李向东竟不像男人。男人就要像个男人样,男人要拿得起放得下,男人要顶天立地!


  但是,她又不得不为李向东那份痴情所感动。她心情很复杂,既羡慕又妒嫉。她想,自己怎么就得不到这个男人的那份痴情?


  黄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开门出来问:“你们上哪去了?怎么一天不见影?”


  李向东说:“去了趟省城。”


  黄笑,说:“你们可真会忙里偷闲。还没吃饭吧?”


  李向东说:“累了。再说吧。”


  他进了门,回到自己的主人屋。


  黄问小姨子:“出什么事了?”


  小姨子说:“你问他吧。”


  她拉上门,黄呆了一下,莫明其妙地站在门外。


  屋里的小姨子休息了一会,气消了一半,便感到周身不自在,头发脏得很不像样,脸也粘了一层灰。她冲了个凉,边冲边想,应该和李向东好好谈一谈,不跟他谈,他就走不出那死胡同,摆脱不掉绮红离去的阴影,无法挣脱濒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她知道,她在李向东面前,总不能理直气壮。


  从小时候到长大,到她从国外回来,她在李向东面前,总有一种心虚,一种小孩子和大人在一起的心虚,她心里有什么不满,有什么难受,了不起只对他耍耍小性子,发发小脾气,从没敢想要和他坐下来平等地谈一谈。


  这次,她更加不能理直气壮。第五十四章 强奸小姨子

      小姨子看看主人屋那边的门,还紧紧关着,就试着扭了一下门把手,里面没锁。李向东还躺在床上,双手垫着头,呆望着天花板发痴。她小心翼翼走过去,坐在床沿边,淋浴后的幽香在屋里飘荡。

  李向东吐了一口浑气。他已经意识到小姨子进来的目的,等着她说话。


  小姨子问:“你肚子不饿吗?”


  李向东摇摇头。


  小姨子说:“我肚子饿了。”


  李向东说:“你去吃吧。”


  小姨子坐着没动。她觉得自己很没用,要说的话都已经想好了,又在心里复述了好几遍,真要说的时候,竟是这味儿。


  李向东笑了笑,说:“有什么话,你说吧。”


  小姨子说:“我们今天跑了一天省城,有很多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应该想到了。”


  她说,她作出离开的决定,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她不想让你找到她。她没有把她去哪里告诉任何人,张老板不知道,她妈妈不知道。她甚至于,连你会去省城找她妈妈也考虑到了。


  她说,她这么做,当然有她的理由。她选择离开,当然是认为她应该离开,她认为她的离开比不离开好,可能她认为,和你在一起你不会幸福,又可能她认为和你在一起她不会幸福,所以,不管她离开的理由是什么,你都应该尊重她的选择。


  她说,她是为你着想,为你好,才选择离开的。她绝对不想看到你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如果,你就这么沉沦,把一切都看得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你就对不起她,就辜负了她的期望。


  李向东看看小姨子,问:“哪我应该怎么办?”


  小姨子说:“你应该忘记她,只有忘记她,你才能从新开始,才能像她希望的那样生活得更好。”


  李向东问:“你认为可以吗?”


  小姨子说:“为什么不可以?你自己想想,你有没有想过要自己这么去做呢?没有。你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这么一个女人。其实,你只要静下心来看看,你身边不是没有比她更爱你的人,不是没有比她更适合你的人。”


  这么说着,她的脸红了起来,不知因为激动,还是别的原因。


  李向东坐了起来,看着小姨子问:“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见过她?”


  小姨子好一阵慌张。她说:“没有。我又不认识她。”


  李向东说:“你怎么知道,她的离开是为我着想呢?你怎么知道,她的离开是让我过得更好呢?


  他说,你不会骗人,你骗不了我。我一直都在想,绮红即使要离开我,不会在那个时候。那个时候,她没想要离开,也不愿意离开。


  他说,她突然离去,不会是她的原因。你不要以为我没怀疑你,我只是想不明白,你根本不认识她,也不可能找到她。她又怎么会听你的话,下这个狠心!


  他说,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小姨子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说:“我就是见过她了。”


  她说,从他的手机上找到绮红的手机号码,约她见面的。


  她说,她并没要她离开他,她只是跟她说了他这一段经受的风风雨雨。


  她说,她只是要她为小军着想,好好考虑考虑小军会不会接受她这个陌生人进入他们这个家。


  小姨子哭了。她说:“我就是说了,我就是说了要她离开!”


  她站了起来抹着脸上的泪说:“我就是说了,我就是要拆散你们!”


  她呛了一口气,眼泪还“哗哗”地流。她说:“我就是说了,就是不让她进入这个家!”


  李向东咆哮起来,他失去了理智。


  他大声叫喊:“我要杀了你!”


  他的咆哮不仅仅是渲泄因绮红离去而聚集的痛苦。他的咆哮还包含了在官场上跌宕的郁恨。这两股蹩屈的怒火汇集,同时喷发。


  小姨子完全惊呆了,像一只任由宰割的羔羊。


  李向东一把撕破了她的睡衫。


  他没想要撕扯她的睡衫,扑向她的一刻,他只想掐断她的脖子,仅一刻间,他就意识到他要干什么了。他就意识到他不能那么做!他收回了触及到她脖子的手,收敛了迸发极致的力,那手,那余力便撕破了她的睡衫,黑的胸罩包裹不装的乳房便很白嫩、很弹性地跳动。


  他瞪住了她的跳动。


  她又意识到了另一种威胁。她想逃跑。她还没逃跑,他便抱住了她,把她甩到了床上。


  他要惩罚这个女人,要她知道破坏别人的幸福应该得到报应!


  他要这个女人给予补偿,她赶走了他的女人,她就要承担本不是她的义务。


  她完全没有了思想,很笨拙地说:“你要干什么?”


  他用行动回答她,撕扯她的胸罩,撕扯她的本已破碎的睡衫,撕扯她原就不很牢固的睡裤,她反抗,只能躺在床上双腿蹬踏。她踢中了他的小腹,他忍住痛不管不顾。


  小姨子雪白的身子只剩一条窄小的黑色内裤,他便野兽般狂笑,双眼充满血丝。她想坐起来,身子才移动了一半,他又再一次把她推倒在床上,另一只手一用劲,那可怜的黑色内裤便成了一块破布。


  李向东扑到她身上。


  小姨子捶打他,他竟感觉不到痛。


  她说:“你走开,你走开。”


  李向东压着小姨子,喘着粗气,解开自己的皮带,解开裤子上的拉链,手脚并用蹬掉了自己的裤子。


  小姨子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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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的坚硬。她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她哭了起来,不停地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声音越来越孱弱,几近于梦呤,于是,越发显得他强悍。


  李向东拨开她并拢的腿,寻找他的目标。他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曾经历过无数次出生入死。


  猛然间,他感觉到了异样,开始有点不懂身下这个女人。他感觉到小姨子不再挣扎,变得乖顺起来。她抱着他,让她脸上的泪涂抹他的脸,身子却惧怕般颤抖。


  她更紧地抱着他,贴着他耳朵说:“你对我好点。”


  她说:“我是第一次。”


  李向东整个人就这么木木地趴在她身上。第五十五章 新市长到位

      新市长到任了。

  新市长是地级市某局的副局长,也不知有什么背景,一跃就当了市长,虽然,这种晋升只是副处到正处的提拔,但这种提拔还是显得有些过了。


  他很年青,也就三十四、五岁,很文静的一个人。


  到任的那天,市四套班子领导开了一个欢迎会,或者叫见面会。李向东列席参加了这个会。和新市长一道来的地级市委组织部部长宣读了任命决定,任命他的职务是市委副书记、市长候选人。


  虽然,这还不能算是市长,但大家都知道,那只是迟早的事,上级党组织推举他为市长候选人,交给市人大选举不过是走走过场。


  见面会上,新市长只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感谢。感谢上级领导对他的厚爱和信任,感谢市委书记能包容他这个新兵。


  第二句是期望。期望市委书记,在坐各位对他今后的工作以及他个人多多给予支持和帮助。


  第三句是要求。要严格要求自己,自己要不断加强学习和实践,在新的岗位上作出新成绩。


  话说得谦虚简洁,且全面滴水不漏。


  李向东便感觉到这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


  不知为什么,他不喜欢这样的人,太八面玲珑,就缺少男人阳刚的血性,就缺乏冲劲和闯劲。缺乏冲劲和闯劲的人什么事都干得表面光鲜耐看,却没特色,更不会抓住某一突破点,冲破各种禁锢,杀出一条血路,取得让人瞩目的辉煌。


  很快,李向东的感觉就得到了印证。


  下午,新市长把李向东召到了他的办公室。还是那间办公室,所有的摆设也没太大变化,但主人却年青了十多岁。他和李向东亲切握手。


  他说:“你就是李向东啊!早听说了。”


  新市长示意他坐沙发上,说“随便聊聊,以后,我可都要靠你了。”


  李向东说:“客气了,我们都是在你的领导下,执行你的指示精神。”


  新市长说:“我知道,你是前市长手下的一员干将,也干过很多实事,希望你以后,还这么做,多做好事实事。我这人不嫉才,你干的成绩,就是我的成绩。”


  他笑,说:“我这人还很贪功。”


  李向东说:“这不是贪功,是事实,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实施你的决策,所取得的成绩,也应该归功于你。”


  新市长说:“你能理解,我很高兴。”


  他问:“生活上怎么样?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李向东说:“没有。”


  他又问:“孩子多大了?”


  李向东说:“十四了。”


  他说:“这可是个特殊的年龄段,以后发展的好与坏,就靠现在打基础了。”


  李向东没接话。他不想谈这些婆婆妈妈的锁碎事,尤其与自己的顶头上司谈。


  新市长接着又问:“老婆怎么样?”


  这一问完,他就发现不妥了,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李向东说:“没关系。”


  新市长说:“你这种情况,不会因为工作影响照顾孩子吧?”


  李向东说:“能正确处理。”


  新市长说:“能正确处理就好。我这人,不只关心下属的工作,也关心下属的家庭和生活。你以后会了解的。要想让下属努力工作,我们当领导的就要关心下属的家庭和生活。”


  李向东很不耐烦,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新市长说:“至于工作嘛,我对下属也有严格的要求。”


  他说,我知道,前市长是个工作狂,他要求他的下属也像他一样是工作狂。我不这么认为。我知道下面的人怎么想,最好钱多拿,少做事。当然,我也反对这种想法,但更要引导这种想法,协调好这种想法。


  他说:“你跟前市长时间也不算短了,你应该已习惯了他那种工作方式,可能还让他那种工作方式潜移默化了。


  他说,当然,我不反对他工作的方式方法,我更希望用一种智慧的方式去工作。什么是智慧的方式呢?一句话,听领导的,领导叫干啥就干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李向东点点头,下半句就是,领导不让干的就不干,领导反对的更不能干。


  新市长还没完没了。


  他说,我这人喜欢多办事,少说话,保持低调。当然,低调还有很多种,比如,不能太冒进,有些事情,现在不能干的,就不能凭一时头脑发热,猛冲猛打。


  他说,别人都站在一边看笑话,也不可能不出笑话!


  他说,更不能抢功。该是谁的事,就该谁去干,该是谁的功,就该是谁去拿功,不要招惹太多是非,被人议论,对一个干部,特别是领导干部是一大忌。


  李向东想,这新市长一定是写材料出身的小文秘,自认为高深的道理一套套。


  新市长还想说什么,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便过去接。可能是熟人朋友打过来祝贺他荣升市长的电话,只见他趾高气扬地笑,说,那里,那里,也就是个正处级,还没最后定呢,还等人大选举呢!


  他看了李向东一眼,觉得不该在李向东面前表露无遗,就说,你等等,我这边有事办呢。


  李向东忙站起来说:“我回去了。”


  没等新市长答话,他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他对自己说,谈了这大半天,几乎在闲扯蛋,只一句有用,规规举举做人!


  黄打电话给李向东,问:“新市长怎么样?”


  李向东说:“慢慢你就了知道了。”


  黄说:“跟我也打官腔?我要慢慢了解,还问你?还不省了这电话费。”


  李向东说:“你放心当你的副局长吧。他应该,也不会,更不能撸了你那个副局长。”


  黄呆了一下,似乎听明白了,在电话里笑,说:“你说话怎么变得那么难琢磨?”


  他听到李向东那边的电锯声,知道他又呆在小姨子的装修工场,说:“你又溜出办公室了?”


  李向东说:“精力过剩嘛!”第五十六章 市长会议

      第二天,新市长主持召开第一次市长们会议。用他的开场白说,主要是听大家谈谈各自分管的工作,了解了解情况。

  这种市长们会议,李向东列席参加不多,倒是名不正言不顺地参加了无数次。


  以前,总是按副市长们排名先后依次发言。这次却出了一点状况,本该轮到抓民政的副市长发言,最后一个发言的新任副市长国强竟抢先一步。


  他说:“我说几句吧。”


  抓民政的副市长就有意大声咳嗽,国强不理会,准备很充分地一二三四说了几大点,而新市长似乎很满意,连连点头,并表了态。


  他说:“不错,国强市长说得不错。”


  前面发言的两位副市长心里想,你肯定国强副市长,不就是无声地说我们的发言不怎么样吗?于是,脸色就难看了。


  抓民政的副市长也感到了压力,本就不是很善于言辞,就卡在那里不知怎么说了。下面的懂规举,不加塞抢先,就停下了一段静场。


  这一静场,前面两位副市长就逮着说话的机会了。


  其中一个说:“都不知道该谁说了。”


  另一个也说:“早知道,我最后一个说。”


  抓民政的副市长本就有气,听了这两人的话,心里的气就发了出来。他说:“我对刚才国强提的‘要盖民政大楼’有看法。”


  如果说,前面两位副市长话说得还含蓄,这抓民政的副市长就显得单刀直入了。


  他说:“盖民政大楼本来就应该是民政部门的工作,之前,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是这么进行的,但国强到任后,就改规举了,就划归城建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强词夺理?”


  李向东听他这一说,心里不由一跳,想这副市长是气得不考虑影响了,竟把他李向东牵扯进去了,竟拿他与国强对比,且是否定国强的比法。


  能这么比吗?这不就说他国强不如李向东吗?


  李向东倒无所谓,即使做最坏的打算,国强小肚鸡肠怀疑李向东怂恿这副市长向他发难,他李向东也无所谓,反正都撕破脸了,他还怕得罪国强?


  但是,国强不是好欺负的,他会怎么对这副市长?就目前来说,他肯定要还击。


  果然,国强站了起来,铁青着脸说:“以前我不管,我只管现在。现在,我就是要把它纳入城建建设,市财政拨款盖民政大楼,就不能归民政管。”


  抓民政的副市长也站起来,说:“盖那民政大楼都是市财政拨款吗?如果,都是市财政拨款我还懒得理呢?市财政拨款不足部分还不是要民政埋单?不足部分是多少?比市财政拨款还多!”


  两人本是面对面坐的,都站起来,就呈对垒之势。


  国强说:“你民政的钱是怎么来的?不就是市财政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攒下来的?对你抓紧点,一个钱都调入市财政帐,你手里还有钱吗?你不就赚死人钱吗?殡仪馆的花圈一个几百元,用了又用,收了钱又收钱。”


  抓民政的副市长一拍桌说:“这事轮不到你管。”


  大家心里一震,却没人说话。


  大家都不好说话,话说得偏向国强,怕得罪了抓民政的副市长,话说得偏向抓民政的副市长,又怕得罪了国强,谁都不想做这不讨好的和事佬!


  本来,不应该发生这种情况,当他们稍显冲动的时候,早应该有人出来制止,把还没有爆发的激怒压下去,即然发展到这程度,就更刻不容缓了,那个人无论如何都要站出来制止。


  这个人是谁?就是主持这个会议的新市长。


  他是这里的最高首长,他要掌控整个会议,他要驾驭所有人的情绪,他要懂得把大家引到自己设计的轨道上来。


  然而,新市长似乎比所有在坐的人都显慌乱,白白的脸一会儿转青,一会儿转绿,一会儿发紫,嘴唇颤抖,且给人一种随时要逃离这是非之地的感觉。


  国强继续发难,说:“这事是轮不到我管,但是,你要知道,我是在执行市委主要领导的决定。”


  抓民政的副市长说:“你以为我是小孩子?这才出来工作?我出来工作那会儿,你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呢!别说什么决定不决定的!那决定还不是你的意思?还不是你呈送的?这点小伎俩,我比你还精通!”


  国强说:“就算那决定是我呈送的,是我的意思,但只要是领导同意了,批字了,那就是领导的决定。你可是老同志了,老领导干部了,这点常识都不懂?”


  抓民政的副市长那是国强争辩的对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双手就撑着桌面,大口大口喘气儿。


  再不能没人站出来了,再没人站出来,可能要出人命了。


  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只得说话了。他说:“国强,你先坐下来。”


  国强很不情愿,埂了埂脖子,坐了下来。


  抓民政的副市长却一甩袖,往会场外走。


  常务副市长说:“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回来!”


  抓民政的副市长碍于面子,还是走出了会场,那步子却有些犹豫。


  常务副市长说:“向东,你把他叫回来。”


  这会议室里就李向东职位最低,这种跑腿的活自然由他去干。他忙走出会议室,长长的走廊却看不见人,想这副市长不会跑的那么快,就钻进厕所里找,就见他在那解手。


  李向东说:“叫你回去。”


  他说:“没看见我在干什么吗?小个便都不行?”


  李向东心里不由一笑,想这副市长还很会为自己找台阶。如果,常务副市长那一声喝,就乖乖坐下,那面子怎么也过不去,所以,就钻进了厕所。早想到常务副市长是会吩咐人来喊他的。


  李向东回去汇报,说:“他在厕所。”


  大家便哄堂大笑。有真笑,也有假笑,目的就是想驱散太火药味的气氛。


  抓民政的副市长回来后,常务副市长说:“你看看你们,像什么话?一点小事就吵得像街市上的泼妇。有问题有矛盾,不能坐下来和和气气商量吗?”


  停了停,他说:“我提醒大家,注意一下这次会议的主题,这次会议,只要你们汇报各自的工作,让市长了解你们的情况,不是要解决什么问题。如果有问题,下一次会议再解决。继续开会。”


  李向东看看新市长,他脸上竟没半点愧色,像只是来参加会议一样,事不管己。


  大家都汇报完了,常务副市长看看新市长。新市长问,都汇报了?常务副市长说,都汇报了。他就说,不错。好!今天的会开得很好。当大家静等他总结几句时,他却宣布散会了。


  好一阵,大家都没反应过来。#--iCMS.PageBreak--#第五十七章 下乡调研

      隔了一天,新市长说要到下面镇走走,了解下面镇的情况,李向东便安排他去一个经济发展较好的镇,一个经济发展较差的山区镇。

  到了经济较好的镇,李向东见只有镇长、镇委副书记在镇政府门口迎接,就问,镇委书记呢?镇长说,刚接了个电话,有急事赶着去处理了。


  新市长脸上的笑就凝固了。


  李向东忙解释说:“这个镇就这样,镇委、镇政府把招商引资的事看得比天大,企业老板一个电话,就像听到火警一样。”


  新市长脸色才好转了一些,说:“没关系,没关系。父母官嘛,就得把企业放在第一位。”


  李向东感觉到新市长这话说得不由衷。


  其他镇委、镇政府班子成员都在办公室迎候,桌上还摆满了各式水果,看那阵势就知为迎接新市长,事先做了充分准备,于是,新市长脸上才有了真正的笑容。接着,镇长向新市长介绍每位班子成员,介绍到哪位,哪位就向新市长点点头,新市长也微笑着点点头。


  李向东知道,这只是一种多余的形式,新市长不可能把每个人都记住。


  再接着,大家一边吃水果,一边听镇长向新市长介绍镇里的情况。李向东听了一会儿,见这边转入了正题,便装着上厕所,跑出去打电话,给那位没到场的镇委书记。


  他和全市每位镇委书记都很熟,话便也说得直接。他说:“你在忙什么?新市长第一次到你这来,你竟不在场,你想他会怎么想?你就不怕他认为没把他放眼里?”


  那镇委书记在电话里说:“没那么严重吧?”


  李向东说:“我真不知你这镇委书记是怎么当的,这点意识都没有。”


  那镇委书记说:“我早就安排好了,也准备到镇政府门口迎接他,但这边企业突然有事要我来处理,我也没想这么多,就过来了。”


  李向东说:“有什么事一定就要你去处理?也不看什么时候?换个人处理不行吗?你快点回来。”


  那镇委书记说:“好的,好的。我这就赶回来。”


  他知道李向东是为他好。在他们这些基层干部中,和李向东接触多了,都知道他是个好人,很多事都为他们着想。


  那镇委书记风风火火赶回来,急着向新市长解释,说:“那些企业老板就是麻烦,什么事都要找他这镇委书记,也知道不是什么大事,可不去又不好,所以,请市长多多原谅。”


  新市长说:“有事你就去忙吧,有镇长就好。刚才他汇报的就很好。”


  那镇委书记当然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一个上午都坐立不安。镇长是个很有分寸的人,见镇委书记回来了,就不好抢风头,事事都让镇委书记当主角,而新市长又板着脸给他面色看,气氛就显得很尴尬。


  坐车去参观企业的时候,新市长就向李向东了解镇委书记有什么背景?


  李向东装糊涂,说:“不知道,没听说过。”


  新市长就笑着说:“你不跟我说实话。能到这经济好的镇来当一把手,没点背景是不行的。刚才,我见他不在场,就知道那家伙不一般,不过,我也不能让他看扁了。我也得给他面色看,让他不舒服。”


  他说,你看他刚才……如坐针毡。


  新市长得意地“哈哈”笑。


  李向东顺势而上,问了一句:“市长应该是很有背景的人吧。”


  新市长呆了一下,反问李向东说:“你没听说?”


  李向东摇头说:“我们这些小地方的小人物,那知道高层的事。”


  新市长还一脸得意,说:“我跟了他五年,当秘书,学了不少东西,要不,能有今天吗?”


  他没告诉李向东那人是谁。但是,李向东还是知道那人不简单,职务不会低于地级市的市委书记或市长。然而。他觉得,这新市长在那位领导那里什么也没学会。太没深度!


  到了那经济发展差的山区镇,尽管镇委、镇政府两套班子成员都在镇政府门口恭候多时,镇委书记还亲自给他开车门,但新市长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背着双手,摆一副官架子东张西望。


  镇委书记汇报镇的情况时,他显得很不耐烦,总是打断镇委书记,一会儿问,你们这的经济指标怎么这么低?一会儿说,你们这的招商引资力度还不够。他没等镇委书记把话说完,就不让他说了。


  新市长说:“我看主要原因是班子问题,认识问题。有没有在任一方,真心实意要把当地经济搞上去呢?有没有真心实意要为当地的老百姓办几件实事呢?


  他说,这是最根本的问题。


  他说,我们的领导干部,要多为群众着想,多为发展当地的经济着想,稀里糊涂干了一两届,当地经济发展不起来,老百姓生活还是老样子,对得起老百姓吗?对得起党对你的培养和信任吗?


  他说,我想,首先,你就对不起你自己!


  镇委、镇政府两套班子成员一个个耷拉着头,大气不敢出。


  李向东在一旁也听得周身不自在,想这新市长第一次到这镇,对这的情况还没了解清楚,怎么就可以随随便便说这样的话,表这样的态。


  镇委书记要新市长参观他们的疏菜种植基地的时候,新市长不去。他提出要看工业园区。镇委书记很艰难的说,他们的工业园区还没搞起来。新市长就问,为什么?镇长说,地方已经规划好了,但还没有启动资金。新市长停下了脚步。


  他对镇委书记、镇长说:“现在发展经济的主要手段是什么?就是招商引资。工业园区还没有,怎么招商引资?谁来你这投资?


  他说,没有启动资金?我看你们是认识不到位,思想不到位!我看你们存在着严重的“等、靠、要”思想。


  他说,不要以为是山区镇,条件不好,就过多强调客观,就希望上级多给予物质上的支持,等上级拨款,靠上级拨款,要上级拨款。”


  镇委书记连连点头,说:“是的,我们一定重新调整思路,调整思路。”


  新市长才这放缓了语气,说:“有你这句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上车去看那规划中的工业园区时,新市长又得意洋洋地对李向东说:“怎么样?都被我镇住了。威信就是这么建立的,先把他们镇住,让他们怕你。你看看,一个个都吓得那样。这威信就建立起来了。”


  他说,我也知道,这镇委书记命苦。分配到这么个镇来当一把手,明摆着没背景,没人帮他说话啊!他不来受这苦谁来?


  李向东被新市长弄得哭笑不得,想这新市长认为到这些穷山区当镇委书记都因为没人帮说话,没有背景,所以,他便不怕得罪谁,才敢这么大发虎威,大胆吆喝。


  吃饭的时候,新市长完全没有了市长的架子。


  他不停地赞叹,说:“你们这的三黄鸡不错,是满山跑的土鸡,放嘴里,满嘴都是鸡肉香。”


  新市长不停地夹那鸡肉,吃了一又一块。那吃相,又让人另眼相看。


  李向东心里便有一种悲凉感,一种失望感。他想,他还能期望新市长什么呢?期望在他手下能干什么大事呢?别说他不会给李向东任何机会,就是他给了他机会,那机会也不可能是干大事的机会,更别奢望他有胆量敢为下属承担任何风险。


  他想,看来,他只能辜负老市长的期望了。


  很久以后,李向东才知道,因为市委书记的强硬,才给他配了一个相对弱的搭档。这似乎也是为了更有利于市委班子团结,有利于工作。第五十八章 总觉理亏

      李向东往美容院跑的次数并没因为新市长的到任而减少,相反地,他更为美容院的事操劳,一则因为他对新市长已彻底失望。一则因为他心里歉疚。那晚,他竟差点强奸了小姨子。虽然,小姨子背着他去见绮红,劝说绮红离开,但她也是为小军着想。

  即使,就算是小姨子完全错了,他也不应该那样对她。他嘴上什么也不说,心里却想,无论如何,都要帮小姨子把这美容院办起来,把这美容院办得红红火火。


  这天,李向东到那装修工场时,只有三两个装修工在做收尾工作,整个美容院已初具雏形。小姨子已不用担心灰尘木宵飞扬,扎一条花头巾。她正在最后一次考虑美容设施的最佳摆放位置,见李向东来了,就说一句,你来了。然后,又忙自己的了。


  李向东帮不上忙,就这边走走,那边看看,最后,便站在不远处看小姨子。


  那是一个侧面的位置,他看她微皱着细弯的眉,咬着笔杆想着事儿,一会儿,想好了什么,眉头一松,嘴角一抿,便把自己的想法记在纸上。她还是穿一套她喜欢的那种松宽的衫裙,衫裙遮掩了她身上的曲线,李向东便想起那晚,她的雪白丰满的乳,那两点迷人的殷红,还有那句他刻骨铭心的话。


  他想,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她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经历了那些多无法想象的磨难与煎熬,空虚与寂寥,她竟能一个人,让她那削弱的肩默默承受。


  许许多多像她这样的女孩子,却是用另一种方式在那陌生的国土生存,她们懂得依靠男人,懂得如何让自己得到男人的呵护,懂得挽着男人有力的臂弯走过一个个艰难。


  他想,到底是一种什么信念支撑着她?是对初恋情人的固执?


  他想,不可能,那男人已属于另一个女人。他们的故事已很远很远,准确地说,她对那男人只属暗恋,故事还没开始,不可能会形成一种那么强的信念。


  这些天,他总在想这个问题。


  他曾想问问小姨子,但没敢问。


  这么问,总难免会让他们想起那个晚上。


  小姨子一直不提那个晚上,很刻意地要忘记那个晚上,他就更没有理由去引出那个晚上的话题。


  小姨子似乎在叫他,他对小姨子指指自己。


  小姨子说:“你过来。”


  李向东便走了过去。


  小姨子显然知道他在那里看着她深思,但她没问,好像已懒得再问他的事了。


  她指着玻璃屏风说:“我想在那里放一张沙发。如果,客人多的话,可以先在这里休息。”


  李向东点点头。


  小姨子说:“我还想在那里放部电视,客人休息的时候,可以看看电视。”


  李向东看了看那位置,问:“那能放电视吗?”


  小姨子说:“放可以贴墙的那种液晶电视。”


  李向东说:“这样可以放得下。”


  小姨子不满意了,说:“问你意见呢?这样行不行?”


  李向东笑了笑,老老实实说:“我对这些一点研究也没有。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小姨子说:“那我不白问了?”


  李向东说:“你是老板,我不过是个凑热闹的。”


  小姨子说:“你别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这美容院也有你的份,赚了不关你事,亏了你要出一份。”


  李向东说:“好,好。都听你的。”


  他在小姨子面前乖得像个小孩子。谁叫他做了不该做的坏事!


  手机响了,李向东习惯地看了一眼显示屏,是秘书科的电话号码,忙走出工场接。工场里还有电锯的嘈杂声。


  秘书科那位老科长在电话里通知他下午三点开会。他问,什么会?老科长说,电视电话会议。李向东想起那马拉松的会议,头皮一阵发麻。


  往回走的时候,李向东听到有人喊他,抬头看,见是文化事业局的副局长,一个写毛笔字写得省里有点儿名气,很有几分学者气质的文化人。


  李向东忙热情的过去和他握手。对文化事业局这种清贫的人,李向东对他们总很热情。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有一种自卑感,对他们稍有怠慢,他们就会感觉你看不起他们。


  他问:“你怎么在这啊?”


  那副局长说:“过来看看。”


  李向东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见他正望着一块中西餐厅的招牌,那招牌的字显然是这位副局长真迹,但已残缺不全。那中西餐厅也大门紧锁。


  他问:“这是你的?”


  那副局长说:“是我们下面一个单位的。”


  李向东说:“好像好久没营业了。”


  那副局长说:“这店的铺位是我们下面一个单位筹资买的,本来想租出去收铺租,细水长流。哪知,租给这老板两三年了,生意一直不好,租金总欠着。”


  他说,你催得急了,他只交几个月,催得不急,他就拖着不交。原来想,人家也不是懒着不交租金,的确是生意不好,没能赚几个钱,多少有点同情那老板。


  他说,这一同情就出事了,一年多租金没交,就跑了,再一查,还欠了十万八万的电费水费没交。现在铺位收回来了,想再租也租不出去。


  他说,自来水、供电局那边一定要交齐了水电费再肯通水通电。你也知道,我们这些穷单位,十万八万可是比天还大的数目。所以,就一直关着门。


  李向东见那铺位就在小姨子开的美容院隔壁,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就叫那副局长开门进去看看,看后,那想法就坚定了。


  他想,凭他和自来水、供电局的关系,那十万八万的水电费至少可以免一半,如果弄得好,象征性地给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他跟小姨子提出这事。


  他说,你不能只做女人生意,也应该赚男人的钱。


  他说,我刚才到隔壁看了看,把那边打通了,可以这边做美容,那边做足浴。


  他说,现在足浴很热,保证有得做。


  小姨子不同意。她说:“做生意,不是什么热门就做什么。热门的东西,大家都抢着做,竞争人一多,钱就不好赚了。”


  李向东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要做就做最好的,赚那些有钱人的钱,赚那些化钱不心痛的人的钱。”


  小姨子说:“刚才还说什么都不懂呢,现在又这么多想法。”


  她说,这里我是老板,我说了算,先把美容院做起来,搞不搞足浴?以后再说。


  李向东说:“听你的。听你的。”


  在小姨子面前,他总觉得理亏。第五十九章 一夜情

      黄也参加了下午的电视电话会议。

  他坐在会场后面的角落,会议开到一半,就溜出去了,到市政府几个熟悉的部门走走看看,坐坐聊聊天,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又回到会场。这时,地级市领导讲话也接近尾声,就铺开笔记本,等新市长做总结性讲话。


  本想,也到下班时间,新市长应该不会讲得太耗时,却不知,新市长上了主席台,似乎就不想下来了。他开口还是三句话,一是提高认识,要认识到此次会议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二是要抓重点,要抓住工作重点在短期内取得实质性效果;三是要加强领导,要领导亲自抓为完成这项工作提供组织保证。


  黄很认真地记了好几页纸,后来觉得记的都是些空话,没什么实际可操作性的东西,就不详记了,便有更多时间看新市长在主席台上手舞足蹈。


  散了会,黄打电话给李向东说:“你可有得好受了。那新市长,我看是水平有限,口水飞飞,你就忙着给他擦口水吧。”


  李向东说:“这样议论领导不好吧?”


  黄说:“你别跟我装。你心里不这么想?”


  李向东说:“要不我为什么说,精力过剩?”


  黄说:“你水平就是比我高!”


  李向东说:“今晚,你请吃饭。”


  黄说:“这就没意义了。本来,打这电话就有这意思,让你抢先说了,我请你也没诚意了,巴结领导就不够主动了。”


  他说,把小姨子也带上吧。


  李向东说:“你什么意思?叫她一起去美人鱼?”


  黄说:“怎么?你还想去美人鱼?”


  李向东说:“好久没去那地方疯了。”


  黄说:“以前,我请你去那地方,是因为你情况特殊,有那种需要,现在,我还请你去那地方,就是犯罪。”


  李向东说:“什么以前现在的?我和以前还不是一样?”


  黄说:“不会吧?你和小姨子就什么事也没有?你们住在一起,那么好的一个女人,我都快心动了,你竟没动心?”


  李向东说:“我早说过,我和小姨子不可能。”


  黄说:“为什么不可能?我就不明白了,她现在是你小姨子吗?她和你有血缘关系吗?她那点不如你那个什么红?绮红?”


  李向东不想跟他多说了。他说:“那就算了。”


  他挂了电话。原来,那电视电话会议就开得心闷闷的,这黄又提起绮红,李向东的心情就恶劣到了极点。想这女人怎么就这么狠心?怎么就这么绝情?她爱得那么热烈,那么激情,走得却这么彻底,这么无声无迹。


  黄又打电话过来。


  他说:“三条七。”


  李向东说:“算了,不去了。”


  黄说:“怎么了,摆谱呀?我车尾箱里有两支茅台,今晚,我们把它喝了。”


  这天,李向东比黄早到777房间。他不像以前那样,有太多要处理的事,挂了手机就直接过来了。在走廊上遇到那位熟悉的妈咪。她说,老板好久没来了。就扭着肥大的屁股很剌激李向东地带他去777房间。进了门,李向东想摸她一把,却伸不出手。她说,老板这阵都到哪去玩了?忘了我们这的小姐了吧?李向东说,忘了小姐也不会忘了你这妈咪呀!妈咪说,老板这是哄我开心呢。李向东说,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成熟的女人。妈咪说,我不是成熟,是老了,老得没水了。李向东反而脸红了,想自己斗不过这妈咪。


  妈咪问:“你们还是两个人吗?要不要现在就叫小姐过来?”


  李向东想了想说:“等一会吧。”


  妈咪就说:“那你就坐坐吧,等一会我再过来。”


  李向东看着妈咪离去的肥大的屁股,想自己在这种地方就是不如黄。黄可以逗得妈咪团团转,且摸这摸那的,妈咪还陪着笑脸不急着走。


  黄进来,一见李向东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就笑了。


  他说:“我就多等两个红灯,你就到了。你是不是太有点迫不及待了?”


  李向东苦笑着说:“形势变了,人的行动也变了。”


  黄问:“妈咪怎么没进来?”


  李向东说:“刚出去了。”


  黄说:“你怎么没把她留住?”


  李向东说:“我哪有你那本事留住她。”


  黄说:“不来也好,我们两人先清清静静喝几杯。”


  他叫服务员来点菜,先上两个现成的烧鹅和卤猪肚丝,边吃边喝酒边等。李向东看他这阵势就知他是有备而来,有话要说。三杯酒下肚,黄便切入主题了。


  他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绮红?我知道,你对她还念念不忘。我也知道,是谁叫她走的。你不要觉得奇怪。你别以为我也参与了这件事。虽然,我觉得你和小姨子更合适,但我会要小姨子去做这种事。你们那天去省城回来,我就猜到了。我问小姨子,小姨子也承认了。”


  李向东紧张地问:“她还告诉你什么了?”


  黄说:“那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


  李向东看着黄。


  黄说:“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李向东有点放心了,想不管小姨子怎么说,说了些什么,都不会把那晚他要强奸她的事告诉黄。


  黄问:“你有没有认真想过这件事?至少有两点你是应该想得到的。”


  他举起杯,示意李向东喝了,然后斟酒。


  李向东说:“你继续说。”


  黄说caRwww.5 6 x s.com7QX

,我看你是当事者迷,迷得白痴一个了。那个绮红根本就不值得你留恋。我承认,她爱你,但爱得很普通,或者说,她只是喜欢你,还没到爱的程度。这是有区别的。一个离了婚的女人,遇到一个失偶的男人,还不干柴烈火?何况,你也是一个优秀的男人。她对你,就只到这个程度。


  黄说,可能你不服气。你们亲热的时候,可能说过很多超过这种范围的话,比如,我要嫁给你呀,我要和你过一辈子呀,那时候,什么肉麻的话说不出来?说了也就说了,其实没往心里去。她真要嫁你,真要和你过一辈子,就凭小姨子那几句话,能把她赶走吗?女人真要爱一个人,那是疯狂的,什么都不管不顾的。我老婆嫁给我那时候,她家里人不是都反对吗?那时候,我只是一个穷科员,她家里人要她嫁华侨有钱人。你也知道这事。我那老岳母还嚷嚷着要跳楼,结果怎么样?我老婆还不是死心塌地地跟我,把生米煮成熟饭。


  黄说,你那个绮红,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一两个月了,音讯全无,走得多潇洒?根本就没事一样。所以,我说,你们只是一种喜欢,一种需要,就像年青人喜欢玩的那种一夜情。当然,你们不是一夜情,但那性质是一样的。你应该拿得起放得下,人家跟你玩一夜情,你却痴迷不悟,最后,受伤害的只是你自己。


  黄说:“我说的话,你可能不愿意听,但我还是要说,我说了是为你好。”


  李向东举起杯,示意黄喝了,然后,斟满又喝。


  他不完全相信黄的话,但是,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第六十章 在小姨子怀里哭

      黄继续说,还有一点,你也应该清楚。小姨子为什么要约见那绮红呢?为什么要和她说她不适合你呢?不适合你这个家呢?一个女人和一个女人说这样的话,是为什么呢?

  黄说,你有没思考过?因为小军吗?不完全是。她怎么就知道小军不能接受那绮红呢?怎么就敢保证,小军能接受以后你认识的女人呢?这些都是未知数。她怎么就能把那绮红说服了?我想,那绮红不是一个容易能说服的人。


  黄说,还有一些话,小姨子没告诉你,也没告诉我,但是,她告诉了绮红。她告诉那绮红,她爱你,而不仅仅是喜欢。她告诉那绮红,只有她才适合你,只有她才适合这个家,因为小军能完完全全接受她。她能完完全全融入这个家,能让你幸福,让小军快乐。


  黄说,我想,小姨子应该还告诉那绮红,如果她为你好,就应该放手。那绮红被小姨子说服了,放手了,她走得一点痕迹也不留。从这一点来说,那绮红还是很让人敬佩的。


  李向东又和黄举杯喝酒,连喝了三杯,已有几分酒意。


  他说:“你应该去当警察。不,你应该去写推理小说。写推理小说,凭主观推测就可以,不管符不符合逻辑,看着顺就行。当警察,你要符合逻辑,重证据。你符合逻辑吗?小姨子回来才几天,就爱上我了,而且爱得那么深,敢于上前线和绮红面对面撕杀?你有证据吗?你的证据在那里?”


  黄也晃头晃脑地说:“我不想说服你,我本来就没想说服你。我只是把我看到的想到的告诉你,信不信由你。”


  李向东说:“我相信,我相信,我恨不得就相信了。这么好的事,走了一个又来一个,前仆后继。”


  黄说:“你醉了。”


  李向东说:“我的酒量你还不清楚?这两瓶茅台都喝了,也不会醉。”


  他又举杯,示意黄喝。黄有所收敛了,他却又连喝三杯。他手一挥说:“别谈这些了,什么事留到明天再说,今晚,彻底放松。”


  黄有点紧张了,说:“你可别乱来。”


  李向东瞪着一双酒红的眼睛看着黄,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说:“以前,我怂恿你乱来,但现在不行了。我说的话,你不信,我没办法,放着小姨子这样的好女人不要,来这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就是不行。我们只能像以前那么玩,你要想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这里第一个就不允许。”


  李向东笑了,说:“你以为我彻底醉掉了?我们是像嫖客,但不是嫖客。这是原则!”


  黄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向东对服务员说:“端走酒菜,上小姐。”


  这晚,黄和三陪小姐摇色盅喝啤酒时,只守不攻。他不敢放到尽,他意识到李向东今晚一定会醉,他要保持清醒。


  李向东和以前完全成了两个人,妈咪把小姐领过来,他看也不看,说,能喝酒就行。妈咪就随便塞了一个小姐给他。哪知,那小姐才喝了三杯,就不喝了,气得李向东把一满杯的酒全倒到她身上。


  他说:“我有言在先的,不能喝酒就滚出去。”


  黄忙对那小姐说:“老板醉了。老板醉了。”


  他给了那小姐小费,让她走了。


  妈咪进来,见李向东醉成那样,就想趁火打劫,说要和他单挑。李向东说,摇色盅可以,但不能在床上。结果,李向东连输了五把,连喝了五大杯。妈咪笑嘻嘻地想溜,说,我去给你找个能喝的小姐。李向东拉住她的手不让走,说,今晚你就坐我的台,我们继续喝。妈咪欺负他已醉了大半,说,来就来,谁怕谁。继续单挑。那妈咪也是很有酒量的,一来一往,李向东就不行了。


  黄把李向东送回家的时候,才十点多一点。


  小姨子问:“怎么喝那么多酒?”


  黄说:“他今晚心情不好,喝醉了。”


  他把李向东扶到沙发上,让他躺下了。


  李向东坐了起来,说:“继续喝,谁怕谁呀?”


  黄要把他按下去,手还没到,他就又躺下了。


  小姨子说;“怎么醉成这样?”


  她拿了一条湿毛巾帮李向东擦脸,然后抚在他头额上。


  黄见自己在一旁也没什么事做,说:“我把他交给你了。”


  小姨子见黄也是半醉的样子,说:“你回去吧。”


  黄出门和时候,脚绊了一下。


  小姨子忙问:“你没事吧?”


  黄说:“没事,没事。”


  小姨子却听见,他开自家的门时,钥匙在锁孔盘旋了好一会才插进去。


  黄走后,李向东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


  小姨子拍着他的背说:“你干什么要喝那么多酒呢?”


  李向东抓住她的手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走得像歌里唱得那样‘飞头也不回’。你跟我玩一夜情。他妈的,玩一夜情。”


  小姨子说:“你看好了。我不是你那个绮红。”


  李向东睁开眼看了好一会,笑了。


  他说,老板。原来是我的老板。我亲爱的老板,我跟你说,我们要搞足浴。我们不能只赚女人的钱,还要赚男人的钱。赚那些化钱不心痛的人的钱。


  他说,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你不明白,一点不明白。那些人的钱,不是自己的钱,所以,化得就不会心痛。我们把足浴搞起来,搞全城最好的足浴,最高级的足浴,价钱最贵的足浴。然后,我打电话给所有的单位,我叫他们都来帮衬我。所有的公费接待都到我这来消费。


  他说,你不要担心钱不够,我有五十万,都交给你。钱我不在乎。我想弄钱还不容易?我不要。别人给的钱,我不要。老板给的钱,我不要。我就要我辛苦挣来的钱。钱可是好东西!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钱了。


  李向东哭了起来。他哭得像个孩子。


  小姨子给他擦泪。她不知怎么安慰他,眼泪也流下来了,就抱着他的头,让他在她怀里哭。


  第二天醒来,李向东好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不知道回来以后还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记得自己吐了,吐得一塌糊涂。但是,醒来却躺在自己的床上,身上的衣服都换了,穿着睡衣。


  显然,是小姨子给他换的,还把他的身子擦得干干净净。第六十一章 事好办

      美容院开张的日子经过好一番周折才定下来。

  黄的老婆说,选这日子是很重要的。


  她说,结婚要选日子,搬新居要选日子,做生意也是人生一大事,怎么就不选日子?


  她说,这日子选不选?选得好不好,对以后的生意是很有关系的,选得不好,就会有很多阻滞,选得好就会生意越做越旺。


  虽然,黄的老婆说的都是妇道人家的话,但是,本就无所谓的小姨子听了这些话,心里便七上八下,想找个人选个日子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落个心安理得。


  李向东说:“那就选18号吧,多好听,保证生意红火。”


  小姨子知道,黄的老婆说的选日子不是李向东这种选法。这和没选有什么区别。她要黄的老婆帮找一个能掐会算懂得选日子的人。也不知黄的老婆上哪就找来了这么个人,睁着一双什么也看不见的眼睛,到那美容院来转了一圈,又拿小姨子的生辰八字掐算了一会儿,嘴上便念念有词地说,这地方好是好,但是,缺少阳气,生意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坏,普普通通。


  黄的老婆问:“能化解吗?”


  那睁眼瞎说:“应该找个男人搭档,有个男人搭着上,保你赚得盘满碟满。”


  小姨子忙把李向东的生辰八字告诉那睁眼瞎,他又掐算一番,说,这人很合你八字,很助你的。然后,再一番掐算,才说,这两个八字一合,开张的日子应该选九。小姨子问,那就选十九?那睁眼瞎说,要选就选单九。这大半年,最利你们的日子就是这一天。


  李向东听小姨子回来一番细说,差点没气晕过去。这开张的日子猛地提前了十天,好多没办的事没办好的事便堆积如山,要好一阵忙乎,想这开眼人竟让睁眼瞎指使得团团转!


  目前,最急着要办的就是营业执照。


  政府怕黄色按摩泛滥,便把凡有按摩的行业都列为特殊行业,一定要公安局特批才能去工商局拿营业执照。


  几个星期前,李向东就跟公安局局长谈过这事,那局长也答复给他办,但是,在电话里总说,你亲自过来一趟,不过来,我怎么给你办。


  李向东想,这局长不会不帮忙,平时大家关系都很好,当年,李向东还是国土局局长的时候,这局长要盖公安机关大楼,李向东大笔一挥,就把一百万打进了公安局的帐户。所以,这局长欠着他一个巨大人情。


  只是,李向东不知他在搞什么名堂,非要他亲自走一趟。


  这天,一见那局长,李向东也不客气。


  他说:“今天,我来了,你该把那证办给我了吧?”


  那局长说:“你坐下来慢慢听我说,这证不是我说办就能办的,要省厅批才行。近这两年,这证审得很严,一般都不会批。”


  李向东本来已坐下了,一听这话,又站了起来,说:“你这什么意思?是不是不能办?”


  那局长说:“我说能办,就是能办。你急什么?你听我慢慢说。”


  他说,你要办新证,我想很难,省厅这么一跑,化时间不说,还得要化钱请人吃饭,事情还不一定就办得下来。我给你变通一下,旧证新用。


  他告诉李向东,有的人以前办有特殊行业证,但是,生意做了好几年,做不下去了,就关门了,把证退回来了。李向东可以拿这旧证来用。


  他说,现在开的桑拿按摩,还有像他这样的美容按摩,用的都是这种变通办法。


  李向东说:“真能用?”


  那局长说:“我这局长说能用就能用,你还不放心?”


  李向东笑了,说:“你这是在跟我玩猫抓老鼠,玩我呢。”


  那局长说:“你看我这像在玩你吗?”


  李向东说:“那你还不叫人把那证给我拿来?”


  那局长便苦着脸说:“我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人写我匿名信呢,上午,市纪委还叫我去解释了半天。我不能招人嫌呀!”


  李向东说:“一个匿名信就把你这扛枪的局长吓成这个样!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吗?”


  那局长说:“现在公安局长不是要进市委班子吗?由市委常委兼这局长吗?这种时候,写这种匿名信,目的不是很清楚吗?”


  李向东说:“好,好。我不为难你。你说吧,这旧证怎么办?我自己去办。”


  那局长说:“你这话怎么说?我说过帮你就帮你。我说过,只要你亲自过来,这事就好办了。你一个大秘书长要我办的事,我这个小局长还敢不办吗?还敢要你的好处吗?”


  这么说着话,他就带李向东去那办证的科室,进了门就说,市政府的李秘书长你们认识吧?科室里有好几个人,年青那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认识,但是,三、两个年长些的科长副科长却是认识的,便连连点头,说,见过见过。


  那局长对科长说:“我前些天交代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那科长说:“办得差不多了。”


  那局长说:“办事效率怎么这么低?李秘书长来了,你拿什么给他?”


  那科长说:“过两天就行,过两天就行。”


/>  那局长就对李向东说:“我说了吧,你都按你秘书长的指示办了。”


  李向东笑着和那科长握手,说:“也不用太急,晚几天也没关系。到时,我就不劳烦局长了,直接来找你。”


  那科长说:“不用,不用,过两天办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李向东想,这局长可真会演戏。这么一咋呼,就把自己洗刷清白了。但是,他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在这种时候,他还这么挖空心思地帮自己,可见那份交情!


  这么想来,李向东就觉得,平时应该多为他人着想,多为他人办好事,等到自己需要别人帮助时,别人才会奋不顾身。


  往回走的路上,李向东打电话给秘书科那位老科长。


  他问:“没什么事吧?”


  老科长说:“没什么事。”


  他说:“我在外面办事,还不能马上回去,如果有什么急事,你打我手机。”


  李向东说的似乎都是废话,但至少,让老科长知道了他在外面办事,如果,有人找他,特别像新市长这样的领导找他,老科长就会帮他解释。第六十二章 新市长训导

      李向东又打了个电话。这次,他找工商局局长。这局长原来是李向东手下的经济科科长。去年底才提拔当了工商局局长,所以,李向东对他的提拔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话就可以说得更直截了当了。

  他说:“我正去你办公室呢,你在不在办公室?”


  那局长说:“有急事吗?我出来好一会了。我下乡了,如果有急事,我马上赶回去。


  李向东说:“当然是急事了。我来办那执照。”


  那局长说:“这点小事,你就不要亲自跑了,我已经吩咐下去了。公安那边的证办好了吗?我就叫他们去你那拿,回来办好了,再给你送过去。”


  李向东说:“你就一定先要公安那边的证?先办了执照,过几天,公安那边的证我再给你补上。”


  那局长说:“这不合规定。”


  李向东说:“跟我讲规定?讲公事公办?”


  那局长说:“李秘书长,你这不是要我违反原则吗?你为什么就这么急着要那执照?多等几天就不行?”


  李向东说:“我开张的日子都定了,没执照怎么开张?”


  那局长在电话里笑,说:“唉呀!我的秘书长,你开张就开张嘛,还怕我们这些小的不给你面子?去查你的营业执照?你大秘书长大名鼎鼎,过一两年再来办,就是不办,我又能把你怎么样?”


  李向东也笑,说:“有你这话,我就不急着办什么执照了。”


  他想,自己真是老实人,老实得被人笑话。


  美容院开张了,把生意做起来了,再慢慢办这证那证也不急。在这市里,开美容院这点小事,谁会难为自己?


  于是,他不急了,放下心来等那睁眼瞎选定的日子。等着等着,就下雨了,雨不大也不小,下得没完没了,好几天了,竟没有停的迹象。


  虽然,这不会影响什么,美容院的设施还是正常运到,有条不紊地安装,摆放。那招聘来的二十几个按摩师陆续到位,小姨子又再培训一番,培训得更像模像样,但是,在这么个下雨天搞开张,心里总感觉不顺畅,想那睁眼瞎真正是睁眼瞎,怎么选了这么个日子?


  哪知,李向东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却没能参加美容院的开张。


  那天一早,天仿佛很理解李向东的心情,雨停了,天晴了,好多天都没见的太阳红彤彤水洗样的鲜艳,大地一片清新,树特别的绿,草特别的青,街道也特别干净,人在这环境里便也觉特别醒神。


  小姨子醒来就跑到阳台张望,就兴奋地说:“这日子选得没错。”


  李向东说:“这只能说是我们的运气好,不关那睁眼瞎的事。”


  小姨子见李向东出门上班,说:“记住九点钟。你要提早到,有好多事还要准备呢。”


  李向东说:“我回去转个圈就走。”


  他这一转圈,就被新市长拖住了。人还没到,手机却响了。秘书科那位老科长在电话里说,市长要下去走走,叫你和他一起去。李向东问,昨天怎么不通知?老科长说,昨天本来有个会要开,突然改期了,新市长就想下去走走,现在才打电话过来说的。李向东犹豫了好一阵,无奈,还是敲开了新市长办公室的门。


  新市长一见他就说:“不用这么急,我们九点才出发。”


  李向东心里想,这新市长,是不是和那睁眼瞎有默契?都选了这九点。


  他小声说:“我今天有点事,想请一上午假。”


  新市长板着脸孔说:“你这可是私事?”


  李向东一时没反应过来,认为自己有私事,新市长总不会不准他假吧?换个副秘书长陪新市长下乡也不是不可以。


  他点点头说:“是私事。”


  新市长却一点人情味也没有,说:“这可是上班时间,私事怎么能影响公事呢?”


  李向东知这新市长是没得商量了,心里骂了一句,忙离开新市长办公室,打电话给黄,叫他早赶去美容院帮小姨子打点头头尾尾。他又打电话给小姨子,嘱咐她还有什么事要办。


  小姨子在电话里埋怨:“早叫你昨天请假,你就是不听。”


  李向东说:“我也不想呀!以为不到一个小时的事,那知就碰巧了。”


  他还给电视台台长打了个电话。电视台台长一接他的电话,就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吩咐我办的事,我不落实,这台长还想不想当了?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派一个摄制组专门去你那了,给你拍个宣传短片,免费在电视播十天广告。


  他笑嘻嘻说:“不过,我老婆去你那美容,你可得给优惠。”


  李向东说:“我也大方点,你给免费。”


  两人便都在电话里笑。


  快九点,临上车陪新市长下去调研的时候,李向东还躲在一边给黄打电话。


  他问:“没事吧?”


  黄说:“你放心吧,这边的事都安排好了,别以为这地球没你就不转了。”


  李向东说:“你办事,我总觉得不放心。”


  黄说:“你可以不放心我,但总可以放心小姨子,我和小姨子再一联手,不比你李向东一个?”


  李向东见新市长上车了,忙挂了电话。


  车一启动,新市长就不让李向东分心了。


  他问:“对我有意见吗?”


  李向东挤着笑说:“没有,怎么会呢,市长要求严格,就是对我的爱护。”


  新市长说:“你能理解就好。”


  他说,我这人,对下属一直都很严格,尤其是对身边的人,要求更加严格。如果对下属不严格,对身边的人不严格,那就是对他们不负责任,那就是对自己不严格,对自己不负责任。领导嘛就应该这样要求自己。你也大小算个领导,也应该这样严格要求自己。


  他说,我跟领导当秘书的时候,我可是一心扑在工作上,白天随领导左右,晚上要赶写材料,深夜还要学习。不学习是不行的,尤其是对理论的学习,一刻也不能放松,你不学习,怎么领会领导的意图呀?怎么能吃透领导的讲话精神呀?


  他说,我知道,你们这些长期在基层工作的同志大多数都不重视理论学习,认为那些都是虚的,没有实际作用,不产经济指标。所以,思想提高不快,视野不开阔,工作方法老套套几十年不变。这只能被时代潮流所淘汰。


  李向东很佩服新市长,一点小事,竟能联系实际说那么一大通,离题万里也大惭不愧。他不知道,新市长只是给自己这种特殊待遇,还是对谁都这么口若悬河,这些天,他听都听烦了,却又不能不听,且还要像小学生听老师训导那样毕恭毕敬。第六十三章 异口同声

      下了车,李向东才知道,他们这是到张老板的企业。

  好久没来了,走廊还是那条走廊,两旁还是摆放着一盆盆绿色植物,仿佛就听到绮红高跟鞋的磕响,仿佛就有一缕幽香在鼻尖飘浮。李向东心里便好一番感慨。


  张老板接到通知后,马上从他的办公室出来迎接,忙和新市长握手,说,欢迎欢迎。又和李向东握手。


  他说:“李大秘书长,好久没见了。”


  李向东笑了笑。


  张老板又说:“我就知道,没事你是不会往我这跑的,不想交我这朋友了。”


  李向东忙说:“我是高攀不起。”


  这么说了,他示意张老板别冷落了新市长。


  他说:“市长第一次来你的企业,你是不是把你们的情况向市长介绍一下。”


  张老板一点不会意,还说:“你应该经常来我这坐坐,有事也好,没事也好,我那工场已弄得七七八八了。你一次也没来过。”


  李向东只得笑了笑。


  新市长问:“张老板和我们李秘书长很熟吗?”


  张老板说:“我跟他熟,但他不跟我熟。


  他说,他为我这企业做了件大好事,所以,我对他一直念念不忘。


  他说,李大秘书长真正是为我们企业办事的好官。


  李向东被张老板夸得很尴尬,想你张老板怎么能这么夸人。要在领导面前夸人,就背着当事人夸,当着当事人的面夸,算什么事?新市长无所谓还没什么,如果,有看法,会怎么想?以为两人事先串通好了,要张老板在新市长面前为自己说好话,那还不如在新市长面对批评他李向东。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忙说,我去接个电话。便借故离开了。


  黄在电话里说:“我们这边办完事了,一切都顺利,应该比你想像的还顺利。”


  李向东问:“电视台的人来了吗?”


  黄说:“比我们还早就到了,有你李秘书长指示,谁还敢怠慢。”


  挂了电话,李向东彻底放心了。


  但是,他并不急着回张老板的办公室,顺着走廊往前走,想去看看曾是绮红的办公室,只见那办公室的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男人。那男人见李向东看着他,愣了一下,对他微微一笑,点点头,李向东也就回了他一个微笑点头的招呼。


  这一刻,李向东有些迷惑,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来,是要触景生情,回忆他和绮红曾有的过去呢?还是怀疑张老板把绮红收藏起来了。他想,张老板应该知道绮红的情况,只是在他面前装糊涂不告诉他。


  听到张老板在身后叫他,李向东忙跟过去和他们去参观车间。看了一巡,最后,参观那块征用地上建起的工场。那是预制件安装的单层厂房,已经封顶了,两排厂房很宽敞地向前延伸。


  张老板说:“我将要购进两条流水线,从这里进原料,一层层加工,到了那边,就出产品。”


  李向东问:“两条流水线投产后,产值增加多少?”


  张老板说:“比现在还多,增加60%。”


  新市长问:“那流水线是哪里进口的?”


  张老板说:“没考虑要购进进口的。我们国家也能生产这样的流水线,先进程度一点也不比国外的差。”


  新市长卡了一口气。


  李向东问:“什么时候能够投产?”


  张老板说:“年底吧。春节前肯定能投产。到时候,我要搞一个启动仪式,一定请李大秘书长来启动这流水线。”


  李向东忙说:“还是请市长吧。”


  但是,新市长脸色还是变得难看了。


  张老板一点也没察觉,他一个企业家,根本没必看你官们的脸色。


  他说:“你李大秘书长是大功臣,不请你还请谁?那时候,我要搞得热热闹闹,把国内国外的客户都请来,把电视台也请来,不但请市的电视台,省的电视台也请。”


  李向东岔开话题,问:“波浪村的加工厂搞得怎么样了?你不会就顾忙自己的事,忘了对他们的承诺吧?”


  张老板说,我说过的话,从来都是兑现的。他说,那加工厂早开工了,每天加工一些小零配件,不计人工成本,年收入不少于三十万。李向东说,这三十万对一个村子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收入了,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办很多事了。他说,你可为他们办了一件大好事。张老板说,我算什么?举手之劳,也是应该的。还是你说得对,在他们地头办企业,关系要处理好,能帮他们的,还是要帮帮他们。


  新市长站在一边无话可说。


  这么说着走着,到了工场另一头,听见有轰轰的机器声传来。张老板说,这就是他们的加工厂在加工零配件传过来的声音了。他提意过去看看,说从这边走,很近的。出了工场便是波浪村,那加工厂就在眼前,一排石砌的房屋。看样子这房屋是以前村子还是小队编制时的小队部。进了加工厂,就见五部冲床转动,有七、八人在那里忙碌。就听见有人叫李向东,说李秘书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打个招呼,这里坐的地方都没有。


  李向东见是村长,就指着新市长对他说:“这是新调来的市长。”


  那村长这才和新市长握手。


  新市长问:“这加工厂是你承包的?”


  那村长说:“这是我们村厂的。”


  新市长说:“不简单,不简单。”


  那村长说:“都是李秘书长的功劳。”


  新市长就不想说话了,怎么到了这企业,到了这村子,老板也好村民也好开口闭口都夸李向东?这李向东真就做了那么多好事,在这些人心里有这么高的位置?


  往回走时,村头的榕树下有人喊村长,那人手在眼前搭了个凉棚向这边张望,问村长,是不是市政府的领导来了呀?李向东一看,榕树下坐着的是那位健壮的八十岁老人,忙过去和他握手。


  那老人双手紧紧地握住李向东说:“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好人,是好官。”


  李向东说:“我算什么?这是我们的市长。他才是好人好官。”


  他把新市长介绍给老人。老人露出一副缺了两个门牙的嘴笑,只是伸出一只手来和新市长握手。李向东发现,新市长笑就很勉强。本来还有话要说,就不好再说了。


  回来后,李向东对张老板说,我答应过老人,重阳节组织村里的老人来你们企业看看。这事,你一定要记住。张老板说,你放心,你吩咐的事,我一定办。


  他悄声问李向东:“打听到绮红的消息了吗?”


  他说,我也四处找她。


  他说,如果,你找到她,告诉她,我还想要她来做我的会计主管。


  李向东说:“她可能不会回来了。”


  这么说,心里就觉歉疚,好端端地,自己竟把张老板的会计主管弄跑了。第六十四章 碰小姨子的胸

      上了车,新市长脸色极差,一句话也不说。

  这一上午,李向东把风头都占尽了,新市长却成了陪衬。


  李向东偷看新市长一眼,心里觉得好笑。


  他想,怎么不说话了?还说那些自认为深奥,却浅得小学生都懂的大道理啊?


  他想,以后,还敢口水飞飞地说吗?还敢把自己当大理论家吗?


  他心里对新市长说,别以为当个市长就什么都比别人强,你只是运气好,当了几年领导秘书。其实,你有什么能耐?


  李向东闭眼养神,心情很愉快。


  车一直开到市政府大院,新市长也没说话,下车时,竟很用劲地关门,李向东的心便也随那车门“嘭”地跳起来。


  那一刻,他开始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了。这新市长肯定把这笔帐记心里了。这些天的接触,他发现新市长别的本事没有,心胸狭窄,记恨人却是强项。


  李向东想,他一定会报复他。


  他问自己,他会怎么报复他呢?


  他想不出什么理由,但他想,他要找个什么理由还不容易?领导要批评下属那会找不到理由吗?


  他想,就不让他当这秘书长了。


  他坦然地笑了笑,或许,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李向东赶到小姨子的美容院已是吃午饭的时间。小姨子说,你现在才来?来吃饭呀?李向东说,我不是也想早来吗?不是有事走不开吗?小姨子说,幸亏黄在这呢?要不,真不知这开张仪式会弄成什么样!


  李向东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开张仪式,小姨子是可以应付的,但他却邀请了二三十位女正副局长和市妇联那些女干部过来捧场,场面热烈隆重了,程序也复杂了。何况,小姨子根本不认识那些女领导女干部。


  可想而知,当时她有多焦急。


  李向东说:“有黄在就行,他什么场面没见过?他和她们也都熟。”


  小姨子说:“我现在还后怕呢。以后别再搞这些名堂了。”


  李向东说:“我也急呀?所以,一有时间就赶过来了。”


  小姨子看了他一眼,问:“你怎么这么多汗?”


  李向东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往这边赶得急,竟忘了开车上的空调。


  小姨子拿出纸巾要替他擦汗,突然意识到什么,那擦的动作就改为递送的动作,脸微微红了。


  李向东擦着汗问:“生意不错吧?”


  小姨子说:“有你那帮人,生意当然好。”


  她说,黄的老婆也来了,被她硬拉着做美容。说她做了美容,照着镜子直说好,说舒服,还一定要付钱。李向东说,她的钱一定要收,黄不缺这几个钱。小姨子说,黄也说不收不行,特别是熟人的钱更要收,说如果不收钱,人家下次就不好意思来了。不好意思来,就等于自己把自己的客人赶走了。李向东问,你就没给她点优惠?小姨子说,都给优惠,开张第一天,所有的客人一律打八折。李向东说,要是我,可能还打五折。小姨子说,你这还是做生意吗?李向东说,你不让利,客人怎么会帮衬?不帮衬就不知道,我们到底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到底比人家好在什么地方。


  他问小姨子,你这美容院有什么比人家优势的地方?


  小姨子说,装修靓,手艺好,做工细。


  李向东问,你怎么就认为自己手艺比人家好?做工比人家细?


  小姨子说,我在外面就是干这个的,都是给有钱人做的。手艺不好,做工不细,就不会有回头客。


  李向东说:“这就是你这美容院的精髓。你不但自己要做到这一点,你还要要求你的员工也做到这一点。她们是直接为顾客服务的,只有她们有了这种意识,才能让顾客感受到你的精髓。”


  小姨子扁了扁嘴说:“我就知道,你总会找到什么理由批评我。”


  李向东笑着说:“这不能算批评,只能算是提醒。”


  小姨子就说:“那你还有什么要提醒的?”


  李向东笑了笑说:“没有了。”


  小姨子说:“是今天没有吧?”


  李向东笑了起来。


  这么说着,就有一个送外卖的人送来了二十多盒盒饭。小姨子忙去招呼,叫了一个美容师出去,帮那送外卖的把盒饭分发下去。


  李向东觉得那送外买的人面熟,就问小姨子:“这送外卖的怎么这么面熟?”


  小姨子说:“就是我们楼下不远的那家中西餐厅。”


  她说,我和他们谈的。这里每天两餐由他们包。这样长期承包,价钱可以比普通快餐低,饭菜却比一般的要好。


  她说,国外都这样,各行各业分工都很细,做美容你就做美容,做餐馆你就做餐馆,分得细,质量就有保证,成本就低,化费就少。


  她说,如果,我们做美容的还请个做饭的,不说成本,饭菜做得肯定没人家餐馆做得好。


  李向东笑着说:“你可是把国外的先进管理也带回来了。”


  小姨子问:“你这是在赞我还是笑话我?”


  李向东说:“当然是赞你。”


  小姨子说:“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笑话我?”


  李向东说:“你不能对自己没有信心。”


  小姨子脸一红,说:“我本来是很有信心的,但和你在一起,都被你打击得没信心了。”


  李向东说:“我不会这么可怕吧?”


  突然,他又想起了那个动粗的晚上,想小姨子在他的淫威下,失去了信心,没有了挣扎,完全是一副听天由命的无奈,唯一乞求他的只是要他对她“好一点”。他想,他真不是人,猪狗不如。


  他陷入深深的愧疚中。


  他对自己说,人真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这一辈子都摆脱不掉自责的阴影。


  小姨子问:“想什么呢?”


  李向东笑了笑,说:“没想什么。”


  小姨子说:“你好像心不在焉。”


  李向东想说什么,没来得及说,就有一个个儿矮小的美容师端了一盆换洗的毛巾过来,由于过道窄小,小姨子便侧身让了一下,李向东便感觉到她那很弹性的胸紧紧贴着他的手臂,心儿好一阵狂跳。


  小姨子似乎没太多想法,回头对那美容师说:“以后小心点。”


  那美容师连说:“对不起,老板、老板娘,对不起。”


  话一说,又知道自己错了,忙逃了似地跑。


  小姨子在后面说:“小心点。”


  话声未落,就听“咣当”一声,那美容师摔了个四脚朝天。


  李向东和小姨子忙过去扶她,小姨子问,没摔到哪吧?那美容师摸着摔痛的屁股哭,一边哭,一边说,没有。李向东说,这有什么好哭的?小姨子说,你也是的,说错一句话有什么呀?这么跑干什么?摔坏了怎么办?


  后来,李向东和小姨子商量,应该为每个员工买份保险。第六十五章 梦遗

      吃饭的时候,小姨子很感慨地说,没开美容院的时候,轻闲得不知每天怎么过。这美容院一开,以后,这人就绑在这了,不但白天要呆在美容院,晚上也要呆到深夜十一二点。

  李向东突然也有了感慨,但他没说出口,小姨子回来这么长时间了,除了第一天陪她逛过街外,就一直没好好陪过她。以后,这机会可能就没有了。


  他们并没在小姨子的美容院吃盒饭,本来,小姨子就没想到李向东会没吃午饭就赶过来,所以,他们两人就去了美容院对面街的一家餐厅。


  那是一家很有些规模的餐厅。因为已过了午饭时间,餐厅有些冷清,服务员便显得很清闲,有几个服务员便在看餐厅安放的电视。李向东和小姨子一进门,他们就成了服务员的焦点,一个给他们斟茶,一个服务员拿了菜单问他们要吃什么?其余几个服务便在交头接耳,好像在议论他们。


  李向东觉得奇怪,看看小姨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问小姨子:“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小姨子说:“没有呀!”


  李向东说:“你有没觉得那几个服务员在议论我们?”


  小姨子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李向东就问点菜的服务员,说,她们在议论什么?那服务员说,在说你太太,真人比上电视还漂亮。李向东想,什么太太?什么电视?


  那服务员说:“刚才电视才播了,你们是对面街开美容院的吧?”


  李向东这才恍然大悟,想这电视台的效率还真够快的,那宣传短片这么快就制作好出街了。


  这时,从收银台走出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像是这餐厅的老板娘。


  她问小姨子:“你们是对面美容院的老板、老板娘吧?”


  小姨子脸涨得通红,不肯定,也不否认,问:“有什么事吗?”


  那老板娘说:“去你们那美容,一律八折吗?”


  小姨子说:“开张期间,一律八折。”


  那老板娘问:“都有些什么服务呢?”


  小姨子便很详细地向那老板娘介绍她的业务。那老板娘听着听着便坐了下来,又问小姨子,像她脸上的粉剌做美容能不能根除?小姨子来了兴趣,便从专业的角度说长粉剌的原因,说真正要根治粉剌的可能性,说除了美容还应该在哪些方面多注意。


  直说得那老板娘连连点头。


  李向东没兴趣听这些,却在一边想,这些人怎么就认为他们是一对夫妻呢?就因为他们在一起?还是因为,他们的某些举止有夫妻的那种亲热,那种自然?


  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人把他和小姨子联系在一起?这餐厅的老板娘、服务员,美容院那摔跤的美容师,还有参加美容院开张剪彩的那些女领导女干部。剪彩仪式才刚结束,就有好几人打电话给他,说那女老板好漂亮,问是不是他的至爱?他说,不是。她们不相信,说是他的小姨子,她们就在电话里笑,有一位还说,小姨子就不可能是至爱了?


  这可能吗?


  黄也这么怂恿他。


  他问自己,小姨子会不会有这种心思呢?


  他想起了小姨子总流露的忧郁,想起小姨子每次发小脾气时的神情,他还想起了刚才,小姨子很弹性的胸紧贴他时表现的不在乎。


  他问自己,这许许多多真的就没有别的意思?


  或许,就是因为她是他的小姨子,他才误会了这种情感的流露?


  他对自己说,其实,小姨子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她已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单薄的女孩子,一脸稚气的女孩子。她已成熟,成熟得很有魅力。他想起那个晚上,她袒露的身子,她丰满颤抖的乳房,心里便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他问自己,如果,当时自己狠一狠心,她会怎么样呢?


  两种可能,或许,一拍两散,她离开这里,再一次回异国他乡,永远不回头。或许,她便接受了他,死心踏地跟着他。


  他想,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他真应该这么做!反正都做到一半了,都背了做坏事的罪名了,为什么不一干到底?小姨子选择离去也好,选择留下也好,那都是她的事。


  他有些后悔,第一次这么后悔。


  于是,他便有点把持不住自己地、很认真地想小姨子的身子。他竟然发现,虽然,他曾把她脱得一丝不挂了,但对她的身子并不熟悉,只记得她那对颤抖的乳房,仿佛还在眼前颤抖,其他的部位却摸糊一片。


  他想,当时,他已让气愤冲昏了头脑,想到的只是报复,只是行动,根本没有欣赏的闲情。


  这个夜晚,李向东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小姨子从远的地方向他走来,准确地说,从远的天边仙女样飘来,感觉到她是赤裸着身子的,却蒙着一层飘飘渺渺的雾,只看到她的脸,她的笑,还有她发小脾气时翘的唇,渐渐地近了,风吹散了雾,小姨子就变成了绮红。


  绮红问:“你很忙吗?”


  绮红说:“你就不能找个更好的理由,让我听了,相信了,自己不觉得自己太弱智。”


  绮红扑到他怀里,说:“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


  他们手上便都有了动作,他们便都感觉到对方的需求,他们便都索取对方也给予对方。他便开始吸吮她的乳,紧紧地捧着她肥的臀。他便感觉到她在他身上快马奔驰,哭样地呻吟,于是,他爬上了顶峰。


  醒来的时候,李向东很狼狈,但他不想动,就那么躺着,他想着白天的那些想法,那些关于小姨子的乱七八糟念头。他对自己说,那都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思维。


  他知道,他已变得不正常。


  绮红的出现使他有了一段正常男人的生活,正常男人的思维,但随着绮红的离去,那正常男人的生活也随之消失,那正常男人的需求便日积月累,饥渴的澎涨便时不时跳出来左右他的思维。


  他很沮丧。第六十六章 找什么人结婚

      李向东看女人的眼神又多了几分野性,看女人的乳沟,看女人雪白的大腿,看女人扭摆的肥臀。尽管,他总能很巧妙地掩饰自己。

  他不想更多地去美容院,那里的女人太多,什么类型的女人都有,怎么打扮的女人都有,太吸引他的目光。


  他也不敢和小姨子有太多相处,总担心自己会想入非非。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总穿松宽衫裙的小姨子不再穿得松宽,许是经营美容院后,穿得松宽有许多不便。她就穿那种不太紧,但也不松宽的衣服,那衣料却松松地贴在身上,贴出了她的曲线,那挺挺的胸,那厚实的臀,很动感地剌激李向东心儿高频率地跳。


  有一次,小姨子似乎感觉到了。


  她问:“你在看什么?”


  李向东硬着头皮说:“我没看什么?”


  她说:“我在阳台上晾衣服,你就一直看着我。”


  李向东说:“我在想东西,眼光是无神的。”


  小姨子似信不信,回自己的房间了。


  李向东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尽管不去看小姨子。这天是星期天,李向东不用上班,小军也从寄宿学校回来了,在他的房间做作业。


  小姨子从她的房间出来,拎着她的背包说:“我去美容院了。”


  李向东问:“你回来吃午饭吧,以后我休息,你都回来吃饭,别成天在美容院吃盒饭。那只能填饱肚子。”


  小姨子说:“你让我很感动,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李向东说:“好了,好了。别说话了。你再说,就让我感觉到我肩上的担子重了,要照顾好两个孩子,一个女儿,一个儿子。”


  小姨子脸红了,说:“谁要做你女儿,我做你儿子的妈都可以了。”


  小军正好出来喝水,听了这句话就说:“那我可不可以叫你妈妈?”


  小姨子忙说:“不和你们两父子闹了,我回美容院了。”


  小军就在那说:“爸,你怎么不送小姨子。”


  小姨子说:“你爸那有你那么细心。”


  说着话,她就不走了,站在那里等李向东。李向东只好回房间换衣服。出来就见小姨子摇着小军的头说,还是你乖,知道心痛小姨子。


  李向东送了小姨子,便去市场买菜,心里却想着刚才小姨子跟他撒娇的神情,她嘟着嘴儿说,吃饭的时候,你要来接我。她说,这么远的路,你不来接我,要我走回去呀?她一下车,还趴在车窗上说,你要记住啊!


  李向东想,这是小姨子像姐夫撒娇呢?还是女人在像自己喜欢的男人撒娇?这段日子,他总有这种难于分辨的迷惑。


  回到家,小军似在等着他回来。一进门,他就问,做什么好吃的?他问,要不要我帮你择菜?他说,爸,你好久没做饭了。李向东问,你作业做好啦?小军说,还没有。李向东说,还不回去做作业?小军笑嘻嘻说,你别这么凶嘛,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


  平时,李向东对小军很严格,但是,只要他说要和他谈谈的时候,他就不凶了,他就把他当朋友当兄弟。他示意小军坐沙发上,然后,在他对面坐下来,摆了一个很随便的姿势。


  他说:“遇到什么奇难杂症了?有想不通的事了?你放开来说。”


  小军反倒板正了身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他说:“关于女人的问题。”


  李向东吓了一跳,想现在的小孩子早熟的这么快,刚上初中,就要跟大人谈女人问题了。然而,他不露声色。


  他笑着问:“暗恋哪个女同学了?”


  小军的小脸涨得透红,说:“不是我。我才没有呢。”


  李向东问:“那是谁?”


  小军说:“不是这样的。不是我们同学的事,是你们大人的事。”


  李向东问:“大人什么事了?”


  小军问:“你有没有女朋友?”


  李向东反而尴尬起来,笑着说:“这关你什么事,管起老爸了。”


  小军急了,说:“我今天就是要和你谈女朋友的事情。”


  李向东只好耐下性子,说:“好,好。你说。”


  小军说:“你还没答我呢。”


  李向东说:“你看我这样像有女朋友吗?”


  小军说:“你不能这么说,你要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李向东不知这小家伙玩的什么花样,说:“没有。”


  小军却笑了,说:“我给你找了一个目标,你去追小姨子。”


  李向东说:“你总得给我一点理由吧?”


  小军说:“理由很简单,因为小姨子漂亮,因为小姨子也没有男朋友,因为我喜欢她。”


  李向东说:“你要搞清楚,是你叫我去追她,要我喜欢她才可以。”


  小军说:“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她那点不值得你喜欢?”


  李向东说:“不是这样的。喜欢归喜欢,爱归爱。你不能把这两种关系搞混了。好,这个问题就谈到这了。你还小,还不应该谈这种话题。回去做作业吧。”


  小军跳了起来,说,不行,今天你一定要说清楚。他说,你一定要喜欢小姨子。他说,你不喜欢她就是不行。他叫了起来,说,你喜欢谁都不行,我就要你喜欢小姨子,要你和她结婚。他说,她和你结了婚,就不会出国了,不会离开我们了。他很坚决地说,你喜欢谁都不行,我不准你和其他女人结婚。他哭了起来说,你要和别的女人结婚,我就离家出走。


  李向东无话可说,他意识到黄劝说他和小姨子在一起不是空穴来风,的确,如果和小姨子在一起,对小军来说,是最好的选择,而小姨子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好女人,他李向东真能和小姨子结合,那是他的福气。


  但是,感情这东西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暂且不说他李向东对小姨子是不是有那心,就说小姨子,她能接受他吗?以前,小姨子看在死去的姐姐的份上,勉强还可能会接受他,但是,有了一个绮红以后,他李向东更不敢有这种奢望了。#--iCMS.PageBreak--#第六十七章 国强副市长

      国强也并非不能干大事的人,当了副市长,接管李向东原来负责的城建工作后,做了几件很有胆识的事。

  他把所有财政拨款的建筑项目都统了起来。


  他说,要节省市财政开支。


  他说,哪一个部门单位在争取市财政拨款时,项目开支的预算没有水份?那水份哪去了?还不是进了部门单位的帐户,由部门单位自行开支了。


  他说,把所有项目统起来,那水份就不会流失,还在市财政帐户里。


  他改革了建设项目的公开招标。


  他说,公开招标有积极的一面,但也有制约发展的一面,这便是一分为二的唯物主义。


  他说,有的项目必须公开招标,但是,有的项目就要灵活处理。


  他说,钱完全到手了,搞什么都行,可是,我们有许多项目只有一部分钱,或者,根本就没有钱,形势就迫使我们硬着头皮上了。我们拿什么来搞公开招标?这是自己束缚自己。


  他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争取省政府货款两千万,解决了扩大自来水工程。


  前面两件事涉及到部门单位的利益,所以众起而攻之,国强力排众议,我行我素。那果断和坚决,态度的强硬,李向东也自叹不如。


  至于后一项,却是齐声赞好。


  有人说,这国强是干大事的人。


  有人说,这副市长的确是选对了。


  有人说,换了别人不可能有国强这能耐。


  黄却不以为然。


  他说,各人有各人的办事风格,你当那副市长未必那么做,但是,我相信,一样能在短期内办几件大事。


  他说,你们谁当副市长更好,这是无法比较的。这么比的人,我认为很无知。它不可能像在工厂可以两个人同时生产同一样产品,谁的质量好,数量多,就能把另一方比下去。


  他说,如果你当了副市长,你可能会做足一百分,比他更出色。问题是你没当副市长,你的一百分,你的出色便被埋没了,谁也看不见,大家看到的只是他的表现。准确地说,是在你奠定的基础上的表现。


  他说:“当然,那国强也不是庸才,也是办大事的人。但凡不是庸才,都会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三把火也确实点得让人为之一振。”


  李向东说:“我们还是不议论吧。”


  他不想议论太多,因为涉及到具体人,具体事,又是与自己比较,难免会说出一些有人身攻击之嫌的话。


  然而,国强只当了三个月的副市长。很简单的一件事,他便栽了。


  某派出所公安干警在夜巡中,发现两个行迹可疑的人,准备上前盘问时,两人却惊慌逃窜,于是,公安干警合力追捕,并将这两人扭送回派出所。


  审讯中,这两人承认有小偷小摸前科。再进一步审讯,其中一人希望戴罪立功,供出某一熟人可能与最近发生的几起入屋盗窃案有关。


  公安干警立即对那小偷惯犯的熟人进行秘密跟踪、布控、抓捕、审讯,马上掌握了一入屋盗窃团伙的情况。


  公安干警迅速布下天罗地网,同一时间行动,同一时间将这个入屋盗窃团伙成员全部抓获。


  但是,公安干警在审讯这个入屋盗窃团伙时,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有一失窃户却没来报案,而入屋盗窃团伙成员一致供认在一户人家盗得钱财近一百万。


  经核实,那失窃户户主就是国强副市长。


  派出所所长当即立断,一是封锁消息,要求参与此案的公安干警不得向外泄露任何信息。一是与教导员直奔市局,当面向局长汇报。


  这局长知道国强副市长与市委书记的关系,也知道不向上呈报不行,犹豫再三,便赶往市政府,把这难题交给了新市长。


  新市长似乎乱了阵脚,反问公安局局长应该如何处理。公安局局长只好装聋扮哑,眼光光看着新市长等他做决定。幸好,新市长还是见过一些场面的,很快镇定下来,最后,决定和公安局长一起去市委找市委书记,把事情推给市委书记,让市委书记来处理。


  市委书记听完公安局局长的汇报,气得脸发紫,敲着办公桌嚷:“这国强,他到底干了什么?”


  新市长和公安局局长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市委书记对公安局长说:“打电话叫纪委书记马上来我办公室。”


  市纪委书记一进市委书记办公室,市委书记就命令市纪委书记立即双规国强副市长。他说:“告诉他,必须把事情说清楚,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


  国强副市长很快就崩溃了。


  他交代在担任城郊区委书记期间受贿三百多万,并有两百多万无法说清来源。


  国强受贿案涉及干部十多人,其中包括市委书记身边的王秘书。


  可想而知,市委书记连折两员大将,遭受沉重打击。


  黄打电话给李向东。他说:“大快人心!”


  李向东显得很冷静,说:“何必呢?”


  黄不明白他的意思,不知是说他何必这么欢欣鼓舞呢?还是说国强何必贪那么多钱,但是,有一点他是明白的,李向东一点也不高兴。


  他问:“你在想什么?”


  李向东说:“不谈这事了。凡是有关国强的事,我都不想谈。


  他替国强惋惜。虽然,他们曾是竞争对手,而且在竞争副市长候选人时,国强用了一些非常规的招数对付他,但是,他可以理解他,为了争夺某一个位置,谁都会想尽办法击倒对方。他李向东不是也想尽办法要击倒所有的竞争者吗?


  他一直以来,都认为不管是国强当这副市长,还是他当这副市长都是正确的。国强也是想办大事的人,能办大事的人。


  虽然,他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谁没有缺点呢?


  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国强会受贿赂。他为什么要拿不是自己的钱呢?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呢?第六十八章 探狱

      小姨子也知道了国强受贿一案。她不可能不知道,全市已炒得沸沸扬扬,美容院又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她像黄一样欢欣鼓舞。

  她知道,李向东跌落今时今日的低谷与国强不无干系。


  她甚至想,国强倒台后,李向东会东山再起。


  她并不是希望他能当那副市长。当不当副市长她一点不关心。她只关心李向东不再苦瓜似皱着脸。这几个月,他明显老了许多。她要看见他红光满面自信坚定的神情。那才是他的本色,才是女人喜欢的男人。


  有一天,小姨子忍不住要问李向东。


  她问:“你怎么一点不高兴?”


  李向东笑着说:“我怎么不高兴?我为什么要高兴?”


  小姨子说:“美容院赚钱你不高兴?”


  李向东说:“美容院赚的钱又没进我口袋,我高兴什么?”


  小姨子说:“国强被抓,你不高兴?”


  李向东说:“我为什么高兴?”


  小姨子凑近他,小声说:“这副市长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李向东收敛了笑,说:“这关你什么事?以后,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小姨子好委屈,本是想让他开心,不想,好心没好报,反倒受了他一句呛,那心好难受,就似乎有泪儿在眼眶里转。


  她不知为什么,这一阵,受了李向东的气,眼泪总那么容易往上涌。


  李向东一点也没察觉,只是在想,他该不该去看看国强。


  他想,他不应该有什么顾忌,副市长肯定是轮不到他了。官场瞬息万变,机会错失了就错失了,不可能再重来。市长调走后,他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仕途已画上句话,他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呢?


  他想,毕竟他们曾是朋友。


  最后,他很自私地想,他应该去看看他,让他感到羞愧。


  国强的案子已经结了,已从检察院移交到公安的拘留所。国强已不是原来那个趾高气扬的国强,他头发花白,胡子拉茬,脸色死灰。看到探望他的是李向东时,无神的双眼亮了一亮。


  他说:“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


  李向东说:“我就是要来看看你这个死样,看了开心。”


  他说:“你别得意,我并不是败在你手下。”


  李向东笑了笑。他不和他计较。他都这样了,他有必要和他计较吗?


  国强说:“不是吗?你就是我的手下将。”


  李向东感觉到了他的挑衅,感觉到了他在激恕他。


  他有点明白他为什么要激怒他了。


  他想,他是在赎罪,想让他骂他,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现在,他只能这种办法为自己赎罪了。


  他感到些许宽慰,这国强到底想清楚了许多事。


  同时,他又感到悲哀,替国强悲哀。人为什么到了这时候,才把许多事情想清楚呢?


  他决定顺国强的意,狠狠地骂他一顿。


  李向东一拍桌骂道,你觉得你做的一切很光彩吗?你这种人禽兽不如。你这种人没有朋友,只有利益,只为了权,为了钱。你没败在我手里,但你败得一塌糊涂。


  他骂道,你还能风光吗?国强市长,你的风光已被你自己葬送了,今后伴随你的将是漫长的监狱。我虽然败在你手下,但那只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挫折,我还是市政府秘书长,我还开公车,住公房,过着普通人享受不到的生活。你呢,一堆臭狗屎。连普通人享有的自由也没有,没有灿烂的阳光,没有新鲜的空气。


  他骂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如果,我当了那个副市长,整天就知道忙,整天就知道工作,没有生活,没有乐趣。我现在多轻松,该上班就上班,该休假就休假。上班的时候,还可以做做自己的事。我在想,如果,你不当这副市长,就不会这么忙,就有更多时间呆在家里,就可能不会被人入屋盗窃,就可能不会发生这些事了。你当了副市长,到头了,气数已尽。


  国强吼起来。他说:“你太笨,骂得不狠。你为什么不骂得狠一些呢?为什么不让我感觉到你真想骂我呢?”


  他说:“你明明知道,以前我做的那些对不起你的事,是无法补偿了,我只想让你狠狠骂一顿,心里好受些。所以,你想成全我。你要成全我,就成全的像那么回事!别这么女人女气的。”


  他说:“你骂吧。我都这样了,还怕你骂吗?有什么你都骂出来。不要让我总觉得欠你的。”


  李向东说:“其实,你不必内疚,事情都过去了,我都不介意了,你还何必内疚呢?”


  国强看着李向东,李向东也看着国强,好一阵,他们都没说话。


  李向东不知该怎么宽慰他。还能怎么宽慰呢?国强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就这样沉默着。


  国强看了李向东一眼,笑了一笑,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李向东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国强摇摇头。


  他咬了咬牙说:“有些话,我想,还是要跟你说一说。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像我这样,但我想还是应该说一说。”


  他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多钱吗?其实,我不想要,第一次不要,第二次不要,第三次就忍不住要了。钱还是很有魅力的。有的人,本来是好人,但那钱就放在眼前,又没人看着,心里就会有一种侥幸,就以为拿了也没人知道。于是,就下手了。我想,我zA956www小说56xs.comV.t

也是这样,人家把钱送到我手里,又没第三者看见,不拿还不是白不拿。


  他说,钱多起来了,心里也紧张,自己就找理由安慰自己,想自己为那些人做了那么多事,为他们赚钱提供了那么多方便,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他们一样?有更多的钱?过他们一样奢侈的生活?


  他说,现在才想明白,我凭什么为他们做那么多事?我有何得何能?准确地说,为他们办事的不是你,是城郊区委书记。这一点,我没有搞清楚。我把自己当成了城郊区委书记,把城郊区委书记当成了我自己,其实,是要分清楚的。现在分清楚了,但是,已经太迟了。


  李向东点了点头,心里很感激他。他把他这段日子里想到的都告诉了他,他是要他把他做前车之鉴。


  他说:“你不欠我的了。你说了这段话,就不欠我的了。”


  国强笑了,问:“还会来看我吗?”


  李向东没答他,问:“家里怎么样?”


  这一问,国强眼眶就红了。


  李向东说:“有什么需要帮忙,你尽管说。”


  他说:“你最对不起的是他们。”


  国强便“哇”一声哭起来。第六十九章 爱了十多年

      李向东去探望国强,并不知拘留所外发生的事情。

  小姨子在美容院听人说,看见李向东去拘留所,去干什么?怎么去的?那人却说不清楚,于是,小姨子便打电话给李向东,也是凑巧,李向东下车前打了一个电话,把手机放在了车上,那手机就没人接。小姨子心便悬起来,忙打电话给黄。黄一边叫小姨子别担心,一边用办公室的坐机打电话给李向东,先打手机,又打办公室电话,都没人接。黄就打电话给市政府秘书科。那位老科长接的电话,说,李秘书长出去了。也没说去哪里。黄的心就也有点不安起来。


  这阵,因国强受贿案牵连,进去了十多名干部,大家都得了拘留所恐惧症。


  黄对小姨子说:“我去拘留所看看。”


  他有几个熟人在拘留所,想过去问问。


  小姨子说:“我也和你一起去。”


  黄从单位去拘留所经过美容院,所以,黄就顺路把小姨子也带上了。到了拘留所,黄看着李向东的车停在那里,便放心了。他告诉小姨子,李向东不会有什么事。如果有事,他是不会自己驾车到这来的。


  这么说,他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李向东怎么会有事呢?他要是被控制起来,那手机就不是没人接了,绝对是关机。


  他说:“他没事,肯定没事。”


  话音未落,就见李向东从里面出来。


  李向东愣了一下,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姨子一见李向东,有一个扑上去的动作,很快就收住了,就急得在那里跺脚,说不出话儿,眼泪却流了下来,头一扭,跑开了。


  黄看了李向东一眼,说:“还不追?”


  小姨子并没跑远,只跑到一棵芒果树下,背对着他们,双肩一颤一颤地抽泣。李向东走过去,搭着她的肩问,怎么了?她便控制不住了,回过头抱着李向东哭起来。


  她说:“你急死我了,我以为你也进了拘留所。”


  李向东拍着她的背,说:“我怎么会,我怎么会。”


  黄见这情景,想没自己什么事了,笑了笑,上了车,按一声喇叭,告诉他们他走了。


  李向东说:“好了,别哭了。很多人看着呢。”


  小姨子还是抱着他不放。


  李向东感觉到,这次,小姨子和以前不一样。以前小姨子也曾趴在他身上哭,但那只是把头靠在他肩上,身子几乎是不接触的。但这次,小姨子却是抱着他,怕他跑了似的,那身子紧紧地贴着他。


  他便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


  毕竟,贴着的是一个成熟的女人,那胸的柔软,那腹与腹的粘合,还有身上弥漫的暗香,唤醒了李向东的冲动。他移了移身子,想离得松点,小姨子却更紧地抱着他,更紧地贴着他。


  她说:“你可不可以不当我是你小姨子?”


  李向东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姨子说:“为什么要我先说?这话为什么要我先说?为什么你就不能先说呢?”


  李向东有些措手不及。


  尽管,他曾有过一些想法,但那毕竟只是一闪而过的猜想。


  尽管,他曾有过一丝儿渴望,但他还没彻底搞清楚是不是真的爱小姨子。


  尽管,他也曾想过这么拥抱小姨子,但怎么也想不到会在众目睽睽之下。


  李向东说:“我们走吧。很多人看着呢。”


  小姨子不松手,说:“我不管。谁要看就看。我就要这样抱着你。”


  她说,我真不知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为什么要拿那个绮红的手机号码,为什么要约那个不认识的绮红见面?为什么要说她并不适合你?我为什么这么做?你真的就没想过,就想不明白?


  她说,我并没赶她走,那天,我只是跟她很心平气和地说,我们都很心平气和。临走的时候,她也没说她要走,她还说,你不爱我,说我怎么努力也不会得到你。所以,我也没想到她会走。她为什么要走呢?她是想把你让给我,这让我一直都觉得很内疚。


  她说,其实,我是想跟她争的。我不想她把你让给我。我为什么要急着开美容院呢?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要留下来,一直留下来。我还要让小军知道,我这个小姨子不走了。


  她说,我承认,小军是我手里的一张王牌。我也跟她说了,你不是一个人,如果,你是一个人,我可能争不过她,但是,你还有小军,我约她见面就是要告诉她,小军是不会接受她的,如果没有我,小军也许还有可能接受她,但是有我在,小军就绝对不会接受她。


  她说,我不单单是因为小军会接受我,允许我融入这个家。我对自己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她比我年青几年,也很漂亮,但我也不比她差,我相信,我会把你从她手里抢过来。我是真的想和她争的,我没想到她会把你让给我,我不想她把你让给我。


  李向东说:“我们不提她了好吗?她的事已经过去了。”


  小姨子说:“我还要说,我还想说,好多事我不说你不知道。”


  她说,我告诉过你,我有一个初恋情人,或者说是我暗恋的一个人。那时候,我就想大学毕业后向他表白。当我知道他有女朋友后,我也想和他女朋友争,但我不能争。他女朋友是我姐,是我亲姐,我能争吗?


  李向东的心一阵震撼。


  她说,我还是高中生的时候,他是我的辅导老师,那时,我就喜欢他了。你知道吗?十多年了,我还喜欢他。我姐死后,我就想马上飞回来,但我不能,我不能让人家说我姐尸骨未寒,我就占了我姐的位置,我也相信,那个男人也不是那种无情无意的人,这么快就能接受我。


  她说,回来后,我发现,我又晚到了一步。我怎么老是比人家晚?但这次,我不能再远走他乡,我要跟那女人争,我要把我爱了十多年的男人抢回来。她又不是我亲姐,我为什么不跟她争不跟她抢?她爱那个男人有我多有我深吗?我为什么不跟她争跟她抢?


  她说,在我很艰难的时候,很需要一个男人依靠的时候,我也想找个男人,也想把自己嫁出去,但我听到他的消息,想像我姐说到他时,那副得意的神情,我就不能把自己嫁出去了。我就好心痛地想,这个男人是我最理想的男人。我恨过我姐,真的,我曾经很恨她。


  她说,我不能再放过这个男人,我要跟他一辈子,我要他对我好,要他把我爱他这十多年的债都还给我。


  李向东紧紧地抱着小姨子。他怎么想得到呢?这十多年,最早爱他的竟是小姨子,这十多年,小姨子始终不渝地坚守着这份爱。


  小姨子捶李向东,捶他的肩,捶他的背,先是用劲地捶,后就捶得轻了,就一边捶,一边说:“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


  李向东说:“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小姨子说:“以后你欺负我,我就吃了你。我真想吃了你。”


  这天,他们就这么拥抱了好久好久。

第七十章 什么都给你

      小姨子不想回美容院,只想和李向东呆在一起。他们逛街走商场,她像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紧紧抱着李向东的手臂,似乎一松手,他就飞了。他们去吃饭,她慢慢吃,轻轻嚼,双眼却不时地看着李向东,看不够似的。

  李向东问:“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小姨子说:“我就要这么看你。以前不大敢看,现在可以可心可意地看了。”


  他们到他们曾住过的那条小巷的位置,坐在喷水池的台阶上,小姨子就把头靠在他肩上。她说,你还记得吗?你辅导我的时候,有好几次,我们的脸碰在一起。李向东想了想,感觉到是有那么一回事。


  小姨子说:“就是那时候,我就爱上你了。”


  李向东问:“你怎么不说?”


  小姨子说:“我敢说吗?我能说吗?我一个小女孩子。”


  他们往回走的时候,她不想坐车,要和李向东手拉着手走回去。李向东说,我们已不年青了。人家看了会笑话。小姨子笑了笑。李向东便拥着她向他的车走去。他启动车时,小姨子吻了他一下。


  她说:“我觉得今天自己很幸福。”


  李向东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


  小姨子问:“你呢?”


  李向东说:“我当然,今天才知道,被一个人爱了这么多年。”


  小姨子说:“要还的。”


  李向东说:“我还你一辈子。”


  小姨子说:“这还差不多。”


  其实,李向东的心是复杂的,他突然有一种负重的感觉。不知为什么,小姨子跟他说了那么许多以后,他在感动之余,心里涌动得更多的是一种心虚,好久都没有想起的绮红竟浮现在他眼前。


  他问自己,如果绮红不离去,他会不会喜欢小姨子?他喜欢小姨子是不是因为绮红的离去?


  如果,绮红出现的话,他会如何选择?他是选择绮红,还是选择小姨子?


  后来,他想清楚了,他之所以这么比较,是因为他更喜欢绮红。


  但是,他还能选择绮红吗?


  临睡前,小姨子推开了李向东的房门。


  她红着脸说:“我想和你睡。”


  李向东往里挪了挪身子,小姨子便躺了下来。


  她说:“睡不着。”


  李向东笑着说:“时差吗?”


  小姨子笑,拉了李向东一只胳膊枕在头下。她说,如果,小军知道我们在一起,他会怎么样?他说,他一定会很高兴。她问,你怎么知道?他说,他跟我谈过。她问,你们谈了什么?他说,当然是谈你了。他叫我追你,叫我和你结婚。他说,我只有和你结婚,他才会同意。


  小姨子惊讶,虽然,她很自信小军会接受她,却想不到小军会比她更迫切。她把一只腿跨在李向东身上,侧着身,脸对着他。


  她说:“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怎么总觉得像是在做梦。”


  李向东捏了捏她的鼻子问:“痛不痛?”


  小姨子说:“痛。”


  李向东笑着说:“痛就不是做梦了。”


  小姨子知道被李向东耍了,就也捏他鼻子。李向东身子一躲,便把小姨子翻到了身上。小姨子涨红着脸趴在他身上,低下头来吻他。李向东一只手轻轻地抱着她的腰,不敢有更多的动作。尽管,他早已膨胀得难受,也早想有所行动,但他不能。


  小姨子毕竟不同与绮红。


  绮红是懂得男人的女人,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也知道男人需要什么,所以,对她多直接都可以。


  小姨子还不懂男人,还存有更多的衿持,她只要一个吻,一个拥抱,还没有也没想要更多的热烈,更多的给予,所以,李向东担心再进一步会吓着她。


  然而,小姨子还是感觉到了他的膨胀,脸一直涨红着。她从他身上下来,坐起来。


  她说:“我还是回去睡吧。”


  李向东没留她,说:“那你回去吧”


  他知道,和小姨子躺在一起,他是不可能入睡的。


  小姨子回自己房间了。


  李向东熄了灯,躺在床上却睡不着。


  他的欲火已被小姨子挑逗起来,有一次想自慰的念头。他已经好久没这么做了,这晚却有一种很强烈的欲望。于是,他手上有了动作,脑海里一会儿想着小姨子,一会儿想着绮红,想着想着,便意识到不应该想绮红的,就想着小姨子,手上的动作快起来,就感觉到绮红翘着白晃晃肥的臀示意他从后面进入,他呼吸急促起来,手上动作的频率更快,就在要腾空的一刹那,他感觉到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李向东停止了动作,终止了腾空。


  他听见小姨子悄声问:“睡了吗?”


  李向东说:“没有。”


  他翻了身,让背对着门,匆忙整理他的狼狈。小姨子又躺了下来,从后面抱着他,似乎在哭泣。李向东开了灯,果然见她满脸泪。


  他问:“你怎么了?”


  小姨子便扑到了他身上。她说,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一边哭,一边吻他,她说,你不要这样,以后你不要这样。李向东知道,小姨子已知道他在干什么了。


  他没说话,他不知说什么。


  小姨子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捶他的胸,又说:“你为什么要我先说?为什么老要我先说?”


  她坐在他身上,脱衣服,脱光了趴在他身上说,我都给你。


  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背,抚摸她厚实的臀,很有劲地按着她压住自己的坚硬。他坐了起来,一边脱衣服,一边看她的身子。她蒙着自己的脸说,把灯关了。他没有关,把脸埋进她丰满的胸里。她抚摸着他的头,拱动着身子回应他的吮吸,便有一只手在她大腿间移动。他的脸移到下面时,她叫了起来。


  她说:“不要。”


  她说:“脏。”


  但是,她已阻止不了他了。


  小姨子被动地接受李向东的给予。她没想到,他会给予她那么多。当她也想给予他的时候,她却迷茫了,就伸直了手抚摸他的头。她又哭了起来。她想,真好!这一切真好!


  李向东重重地压在小姨子身上,感觉到她好一阵轻微地颤抖,想她是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就吻她的脸,用嘴堵着了她的嘴,用舌头在她嘴里和她纠缠。这时候,他的坚硬便开始在下面寻找他的去处。她下面早已泥泞。


  泥泞的路不好走,打了几次滑,他竟不行了,像上次强奸她那样,他一动不动地趴在她身上。


  小姨子问:“怎么了?”


  李向东说:“不知道。”


  小姨子抱着他。


  他沮丧地说:“怎么会这样呢?”


  小姨子抚摸着他的背,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好一阵沉默。


  李向东说:“不会这样的。”


  小姨子说:“睡一睡吧。”


  李向东说:“我不睡。我不可能这样。”


  他在生自己的气。他决定再试一次,他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竟会是这种状况。他又从头做起,很轻易地,他再次雄壮。他贴着她,让她感觉到他的坚硬和炽热。她笑了,把他拉上来吻他。他不再那么笨,用手去引导自己。


  然而,他再一次失败。他还没让自己找到方向,便一泄如注。韩柏强悍啊!绝对支持真的是不错的帖子 我看后只有一个字就是“好”。值得欣赏 值得收藏 顶下楼主这小说写得不错,以后再来看作者写的太好了 很精彩 人物心理细腻 顶你 期待后面的一部很有深度的小说,还不错!兄弟,赶紧着更新啊,我这都吊半空中了兄弟,赶紧着更新啊!#--iCMS.PageBreak--#写的很不错的,
讲了很多现实中的官场世态
支技下.写得很好,继续写后面的内容。我喜欢。写的不错.多么幸福的男人啊.别然在仕途不顺
感情生活是哪么的幸福
支持下更快点大哥,写得很是连续。可惜情场得意,官场失意。写的真的不错啊写得不错,楼主继续发呀要是性描写在细致就好了开始的几篇还不错,感觉很好,后来的看着好像没意思了楼主,还可以,就是人物的内心把握还可以再深刻几分。#--iCMS.PageBreak--#支持楼主,用户楼主,楼主英明呀!!!分享是美德!支持楼主,用户楼主,楼主英明呀!!!我是来刷分的,嘿嘿